解青月绝对是最了解白栀的人,就像现在她“赶走”白栀一样。
解雨臣留给她的财富,黑瞎子留给她的人手。每一个都在告诉别人,他们爱她。
白栀在青铜门里和灯球妈妈卿卿我我,看着它指挥着终极给白栀放经典电影,解青月在外面想尽办法抹除黑瞎子的痕迹。
“妈,外婆找不到会疯掉的。”
解含章看着解青月将黑瞎子在张家的视频删掉,又将黑瞎子在她名下产业出入的影像删掉,最后看着都干净了才躺到床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疯掉了。”
解青月看着她的孩子,心里只有止不住的担忧。她忽然明白了当初吴邪疯了一样期盼自己的心情。
长着这么一张脸的人,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放心。
哦,她哥哥更不让人放心,唯一一个让人放心的人没了。
“持儿,心再狠一点,不要犯上次的错误,你要做的事情是保护好你的外婆,至于那些人,死了活该,但凡爸爸和姨姨们要是活着,都轮不到你外婆出手。
还有,要是你外婆真的知道了你齐爷爷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随她去吧,疯也好,痴也罢,都随她。”
解含章看着她:“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删掉齐爷爷的视频。”
解青月看着仅剩的照片里的黑瞎子的手链,白栀的头发早在黑瞎子醒来的时候就被他换掉了。
“因为齐叔叔不想妈妈在外面。”
屋外的风吹动了外面的树,沙沙的声响让解青月有种梦回多年之前的感觉。
“妈妈或许真的是被诅咒的人,她还要活好长时间,长到齐叔叔不敢像爸爸一样爱妈妈,怕妈妈又一次失去她的爱人。
或许,妈妈和姥姥待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找不到过往的妈妈,会自己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回到姥姥的怀抱。”
这时,解含章才好像明白为什么在齐爷爷死后,她一一向冷静的妈妈会在恍惚中从楼梯上摔下来。
不止是因为黑瞎子是她的唯二的长辈,更因为,白栀不会再有归宿。
白栀在青铜门里玩的挺好的,毕竟她和黑瞎子也是在这个地方住过的。
“栀子,你想看什么。动漫,动画,电影,电视,舞蹈也有,啥都有,要不然妈妈给你放下历史也行。”
百年前趴在灯球妈妈身上的人是张起灵,现在变成了白栀。
身上披着一个小毯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羊玩偶,白栀像是翻菜单一样翻着她想看的东西。
“不要,我都看腻了,天天回顾经典,我就差倒背如流了。”
白栀兴致不高,怎么看怎么闹心。所以直接从灯球妈妈的身上滑到地上,拽着小毯子,跑到了床上。
“放数学吧,我还能睡个好觉。”
灯球妈妈看着白栀乖乖等着催眠曲,飘过去轻轻蹭了蹭她。
“好梦,我的栀子。”
“谢谢妈妈。”
很少有人能摆脱数学的魅力,大多数人都像白栀一样,在数学强大的催眠效果下安然睡去。
见白栀睡着,灯球妈妈去见了解青月。
“小流霞,有什么事情需要姥姥帮忙。”
解青月看着眼前还是那么闪亮的灯球,有些安心。
“姥姥,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她,在她迷茫难过的时候开导她。
妈妈...妈妈她不会过的好的,我不想麻烦她。”
“好。”
好像是心愿已了,好像是到了时间,一场小雨下了起来。
解含章是第一个进入屋子的,也是唯一一个看见灯球的人。
“是你。”
当七彩的灯光只剩一种的时候,就是世人眼里的神明。
“是我,你妈妈的姥姥,你外婆在我那里,你放心吧。”
看着消失的白光,解含章快步走到解青月的床边,
高高挂起的白幡,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这个宅子,又送走了它的主人。
白栀好像是有些冷,不停的拉扯着被子,在不安的睡梦里,她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在解青月的葬礼上,齐轩手脚利落的收拾着对白栀不敬的人。
而白栀,她在青铜门内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栀子,睡一觉吧,妈妈守着你。”
像是一道神谕,带着疼惜,催眠了白栀。
时间不停的快进,解含章进了青铜门,知道了很多事情,看着一直沉睡不愿醒来的白栀,解含章又默默的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
解含章的孩子在她百岁那天诞生,白栀也在那一天被叫醒。
被灯球妈妈贴心的送到解家的白栀,很无奈的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个漂亮的头冠送给这个解家下一任家主。
“小宝,你好漂亮啊,看,这是我送你的小头冠,你看看,你喜不喜欢啊。”
白栀抱着孩子,让齐轩将那个头冠抬起来让小孩“看看”。
解含章看着白栀开心的样子,准备伸手将那个头冠收起来,而一旁看着的张琛明却有些着急,不断的给解含章使眼色。
他们这些个没有系统学习过“家族传承”的孩子看不懂,但是他这个张家出来的好手子却看出了门道,也可以说,现场的张家人都看出来了。
那个头冠,应该是黑瞎子给白栀的,还是亲手做的那种。
EhefraU,一个被藏在东珠之下的单词。
细看看不出来,但是透过光,映照在地上,就会格外的明显。
可惜了,父女俩没有对上脑回路,而唯一一个能对的上家里所有人脑回路的人已经走了。
张松远,在解青月死后的十几年里也走了。
白栀逗着小孩,感觉到张琛明的急切,只以为是怕自己又一次抢走孩子的起名权。
“你来起名,我不抢了,反正女孩是一定要姓解继承家业的,你可得好好起,小名我起就好了。”
张琛明见白栀注意到自己,也不敢在走神了。
“妈,你先说小名,我看看补上大名。”
齐轩见白栀和张琛明在一起说话,赶紧拿着那个头冠站到了解含章的身边。
他刚刚在张琛明的提醒下,看到了那个被藏在花纹里的单词。
伸手在那个单词上拂过,解含章看着这个头冠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定时炸弹。
“外婆,这个头冠是什么时候的,别是外公和齐爷爷送你的,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啊。”
白栀看着那个头冠,眨眨眼,沉思了片刻。
“不是吧,就是突然出现在我的库房里的,花花和瞎子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再说了,他俩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解含章看着那个单词,想着怎么还给白栀。
而剩下的人却都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爱,才会被藏得这么隐秘,连表露都是小心翼翼的。
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就像现在的解含章。
一束光照在了那个头冠上,将黑瞎子的爱意展现在白栀的面前。
白栀看着襁褓上的那个单词,不自觉的摊开手,看着它到自己的手上。
“别动。”
听见白栀的话,所有的人都没有动,特别是解含章,她更不敢动。
那种语气,那种好像万念俱灰的语气。
白栀没有管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将孩子的孩子递给了张琛明,自己则走到解含章的面前,将那个头冠拿到手上,细细端详。
EhefraU。
齐轩看着白栀不停的忍耐着,赶紧上前扶住她。
“解小姐。”
血腥味,白栀咽下了那口血。
“这个我就不给了,我给她换个更好的。”
白栀挥开齐轩扶着的手,拿着那个头冠,往她的库房走去。
她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她要去印证一下。
也是这一天,他们才明白,白栀的财富有多少。
婚书、扳指、玉佩、簪子、梳子、耳环等等等等,被白栀一股脑的从库房倒腾了出来,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找,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很好,但是白栀却没有一点印象的东西,每一个都是传家宝级别的。
白栀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家人一个个的鉴别,然后拿着其中几个顶顶好的东西走过来。
“指出来吧。”
EhefraU,每一个被拿到白栀面前的东西上都有这个单词。
白栀摸着自己的心脏,深深的喘息着,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看向了一直低着头的张琛灵。
“小九,算我这个长辈求你,告诉我。”
张琛灵,他们一辈里第九个孩子,是张海客看了一眼就定下的继承人,是长在她和黑瞎子张起灵面前的孩子。
伸出手,拿着那个刻好的婚书,走到白栀的面前,放在桌子上。
“您的名字,是刻了好几遍才刻出来的,小心的过头了。”
黑瞎子的手艺张琛灵是知道的,所以,那个名字,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小心翼翼的,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好像重一点这个名字就会痛一样。
噗——
白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拿着那卷婚书,躲开了所有人伸过来的手,走到了她以前的屋子,将她嫁给解雨臣时的那一天的视频拿了出来。
被白栀教养过的孩子都跟了上来,看着白栀撑着桌子,看着悬浮着的清晰的录像。
“小小姐,这个灯笼挂在哪里。”
白栀套上一个手镯,躲着尹南风要给她戴凤冠的手,赶紧跑到屋外,张起灵拿着相机,一口一个小心的喊着。
“这个好看,我喜欢。”
黑瞎子拿着一对很漂亮的灯笼站在院子里,等着白栀的指示。
“喜欢,瞎子做的,怎么样,不比哑巴的手艺差吧。”
白栀笑着点头,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那个灯笼,然后扬起笑脸,拉着黑瞎子的衣袖。
“我喜欢,这个挂到亭子里,等完事之后收回来,我要收藏起来。”
“哈哈哈,喜欢就好,瞎子我做的灯笼啊,可好看了,小小姐你等着,我让你看看它究竟有多好看。”
黑瞎子说着,将一个灯笼递给白栀,自己则小心的将那个灯笼转了起来。
下面长长的珠帘像花一样散开,加上灯笼里的安装的小电灯,灯笼表面的画面不知道有多好看。
“好漂亮,星星点点的,好像在下雪,还有我哎。”
白栀拽着黑瞎子,伸手指着刚刚转过去的画面。
“我认出来了,那个是我,裙子上有栀子花。”
黑瞎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白栀在嫁衣的映衬下娇俏妩媚。
反观白栀,她还在傻乎乎的给黑瞎子指着她刚刚认出来的东西。
看着黑瞎子将那个灯笼挂好,白栀穿着嫁衣到处乱跑,拒绝尹南风和霍秀秀要再看一遍最终结果的心。
黑瞎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凑热闹,而是拿着红绸,将它们一个个的系好。
好大的红花,好好看的灯笼。
从花园到前院的卧室,黑瞎子认真的将东西系好,将一个又一个蜡烛点燃。
也是这时,白栀才看明白那个灯笼上画面的含义。
共白头。
视频还没有放完,白栀就晕倒了。
乱糟糟的日子啊。
白栀醒得很早,也很崩溃。
“瞎子的视频还有没有。”
解含章低头不去看白栀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说了。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琛灵站出来,看向白栀的眼神里有许许多多的惋惜。
“那天齐叔将墨镜摘了戴在雪人的身上,我们看见了他看您的眼神。”
白栀点点头,看向解含章。
“那你妈妈呢。”
“很早,很早,妈妈没有说。”
白栀靠着枕头,看着熟悉的病房。
“视频是你妈妈删的对吧。”
“嗯。”
解含章沙哑的声音响起,将白栀的理智击了一个粉碎。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留给我,为什么不让我看一眼。”
白栀的歇斯底里,看的人心疼。
“妈妈。”解含章吸吸鼻子,哽咽着说:“妈妈说,这是齐爷爷盼望的。”
“呵,呵呵,盼望。”
白栀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后,她又忽然停止了哭泣,掀开被子,下了床,往外走去。
“库房东西自己拿,孩子的小名叫嗣儿,继承的意思,不用管我,等家族出了大事,我会来找你们的。”
解含章哭着拦着张琛灵想要阻拦的手,背对着白栀,和这个留着同一血脉的人“共享悲伤”。
黑瞎子和白栀住的最久的一个房子,白栀躺在床上,从天亮等到天黑,最后看着被子上的“ᠬᠠᠢ᠌ᠷᠠᠲᠤ ᠬᠥᠮᠥᠨ ᠃”,池彻底死心了。
白栀将自己藏在大大的被子底下,从无声的哭泣到嚎啕大哭。
“为什么啊,你什么会喜欢我啊,你怎么不走啊,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你傻不傻啊,你得多疼啊。
是我的错,为什么是你受苦啊。
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多年,我们之间连一个吻都没有。
黑瞎子,你真是个圣人。
为什么给我做灯笼,为什么给我挂红绸,为什么给我刻婚书。”
那一晚,白栀哭的撕心裂肺,而是那一晚过后,白栀没有出现在大众的眼里。
“不哭,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驮着白栀,回到青铜门内。
看着白栀在睡梦里不停的呢喃。
“不要大被子,不要大被子。”
它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怎么做。
空荡荡的大被子,不温暖。
“睡吧,偷个懒,妈妈帮你看着家里,妈妈给你唱歌,我们不盖大被子,我们有小毯毯。”
此后,是无尽的长眠,是摆脱不掉的孤单,是挣扎不醒的噩梦。
直到白栀生命的结束,直到灯球妈妈找不到白栀的灵魂。
“妈妈我疼,我就睡一觉,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