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航天中心。
“领航员面试人员注意叫号，不要在走廊逗留。”
面试房间内，刘培强拘谨的坐在凳子上。
“刘培强少校，您好。”
因为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哪位考官，而是一个摄像头。
【智能量子计算机550W】
“我是载人轨道空间站控制系统，550W离线版本，量子体积八千一百九十二，人类迄今为止算力最强大的硬件。”
房间狭小密闭，且周围看起来都是反射镜面。
这是专门为面试准备的单向玻璃。
隔着镜面，七八名评委就坐在房间里，观察着刘培强和550W的对话。
马兆和图恒宇也在其中。
“根据前期评估，您的所有飞行记录和考核成绩都是无懈可击的。
“我相信您非常有机会进驻领航员空间站工作。”
刘培强看着摄像头认真的回答道，“谢谢，我从小就向往太空，希望能代表人类遨游。”
550W开始了考核，“为了增进彼此的了解，我特别有兴趣知道，您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那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立刻开始倒计时，“五，四，三…”
“嗯…”刘培强来不及思考，说出自己的第一想法，“你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
“我有两个版本的回答，极具幽默感的是，一只眼睛好聚焦，这样才能更好的注视着你，哈，哈，哈。”
……
直播间。
“找工作，上MOSS直聘。”
“从此小苔同学变身苔总。”
“人类迄今为止最值钱的设备。”
“用550W打游戏一定不会卡吧？”
“刘培强的回答可真是太标准了啊，小刘你变了。”
“《哈，哈，哈》”
“MOSS笑的这两声绷不住了，给爷逗乐了。”
评委席。
周凯伦问道，“这台离线版本的550W就是MOSS了吧？
“或者说可能是领航员空间站那个MOSS的初代。
“这也是刘培强和这个当前时代最强算力人工智能的第一次会面。
“不得不说，MOSS在诞生之初就具备很多人工智能不具备的东西。
“比如，他甚至会先客套一句，再进入正题。
“这非常符合我们平时的交流习惯。
“不管你是有求于对面，或者希望对面做什么，基本上都要先说一两句废话，不可能直接进入主题。”
张国利点点头，“对啊，而且他还学会了开玩笑。
“幽默感这个东西，是要在故意曲解对方话语意思的基础上，才能做得出来。
“MOSS作为一个数字机械，竟然也学会了这些弯弯绕绕。
“如果能把它的电子音改一下就更像人类了。”
……
那充满机械电子音的笑声让刘培强不得不尴尬的说道，“这个幽默感…”
他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得摊开双手，“恰如其分。”
马兆一边看着刘培强的表现，一边翻看他的资料。
飞行员技术考核，六项全A。
刘培强自然的双手拄着膝盖，低头避开视线。
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西服外套上的标签露了出来。
上面是服装的租借信息。
服装类型，DIOR黑色西服。
尺码，XL码。
使用时间，2058－6－21。
签字，刘。
刘培强赶紧把标签塞到了衣袖里。
但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考官的眼睛。
图恒宇立刻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官方回答是，这是我的TOF雷达组，同时可以调动所有联网设备对目标物进行生物指标，关联资料等多角度数据信息收集。
“比如，您已婚，育有一子，您的夫人于三年前罹患二型辐射病，近期诱发林氏综合征。”
刘培强听到这，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外面，图恒宇听到这样的说词，忍不住将视线挪到550W的身上。
“在此情况下，您的最优选择应该是，放弃选拔，照顾家人。
“五，四，三，二，一。”
刘培强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自古，忠孝难两全。”
……
直播间。
“小细节看刘培强的经济状态。”
“租西服来面试，没毛病。”
“不是，MOSS这上来就怼脸开大？”
“是不是图恒宇都觉得不对劲了，要不干嘛看着MOSS？”
“刘培强：我看你小子是迫不及待的想喝伏特加了是吧？”
“我人傻了啊，这问话太残忍了。”
“忠孝难两全，想报效国家，就没办法长相厮守，唉，的确是这样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刘培强太紧张了，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袖口标签这样的细节。
“标签上写着西服的各种信息，尺码，使用时间等。
“这不是他买来准备用一次就退货的西装，而是租赁的。
“细节的疏忽也会导致面试被扣分啊。
“至少图恒宇就发现了这一情况，还记录了下来。”
张国利接着说道，“坐在这面试的，哪个不紧张？
“谁都是第一次见到人工智能当考官。
“MOSS紧盯着你的摄像头上还闪烁着红灯，加上问话的五秒倒计时，根本不给人思考措辞的机会。
“这种压迫感，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能顶得住的。
“当然，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刘培强太需要面试成功了。
“甚至夸张一点说，如果他面试失败，就意味着他要亲眼看着妻子和儿子留在地面等死。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朱苏金忍不住说道，“那MOSS的话可太戳心窝子了。
“第一题还只是个幌子，第二题就直接扔出炸弹。
“你妻子身患重病，为什么你还要过来面试？
“凭借MOSS的数据能力，它不可能不知道领航员有特惠政策。
“它也不可能算不出刘培强来面试的真正目的。
“但MOSS还是这么问了，你为什么要来面试？
“它分明是在逼迫刘培强自己说出那个答案啊。
“这也太损了，哪个面试者在求职的时候会说，我来面试主要是因为工资高，干什么活无所谓我根本不在意。
“那肯定得说好话啊，公司的未来发展方向与我的职业规划相同，公司的工作氛围很好什么的。
“说实话，他会被考官们刷下去。
“但不说实话，MOSS这里又过不去。
“我只能说，在为难人这方面，还得是人工智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