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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一字镇世家(求月票)

    内气五重天是为宗师之境的雄浑内功而准备的。

    讲求的是个积蓄。

    需得要一点一点缓缓打磨,才能成就。

    如凌平洋这样的年轻一代最强骑将,也是耗费了这数年时间,才慢慢打磨到了五重天的后期境界,继续修行下去,或有机会,突破到六重天的境界。

    可是此刻。

    李观一的内气在太古赤龙之力和九鼎神韵的双重冲击之下,却在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快速提升,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就跨越常人十年的内功修持,直接抵达了五重天巅峰。

    太古赤龙龙吟声震动四方。

    搅动得云霞尽散。

    九州鼎其中一面已彻底恢复到了原本金色的模样,上面烙印有江南区域的山河地势图,可是太古赤龙却是惊怒不已,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神韵压在自己的身上。

    沉重!

    无比沉重!

    似乎要把他给直接压在这鼎下的沉重!

    不可躲,不可避,浩浩然如苍穹万象。

    即便是太古赤龙的阅历,此刻也被震动,道:“这九鼎到底是什么?!为何如此之重!”

    李观一感受到九州鼎忽然镇定下来。

    他顺势压制住了九州鼎对于赤龙元气的汲取,太古赤龙身上那一股磅礴无边的元气刹那之间收回,而后环顾自身,旋即惊怒:“这到底是什么!?”

    “竟汲取吾八百年寿?!”

    李观一心中一惊。

    九州鼎只恢复了九分之一的鼎身,就生生耗费了太古赤龙这样根基的八百年寿数,这要是全盛,岂不是要把太古赤龙剩下的寿数都抽干了?

    太古赤龙昂首,周身鳞甲震动,将李观一掀飞。

    麒麟落在虚空之中,足踏火云,把李观一接住。

    周围泛起大片赤金色火烧云的光芒。

    李观一抬起头,看到巨大无比的赤龙盘旋在天地之间,目光注视着自己,双瞳之中有极浓郁的愤怒,即便是太古烛龙君,现在也只有一股恼火。

    李观一感觉到浑身身躯僵硬,如坠冰窟。

    长生不灭功体没有半点效果,内功也运转不出来。

    实力差距太大了。

    李观一却反倒没有畏畏缩缩的模样,只是抬起头,注视着太古赤龙,呼出一口气来,神态放松,道:“前辈,我已经劝过你了。”

    太古赤龙那股磅礴无边的愤怒一下滞了下。

    “………………”

    李观一神色诚恳:“您不会被这东西伤到了吧?”

    “八千年太古赤龙根基。”

    “不至于因我身上还没有苏醒的神兵受损吧?”

    “赤焰缭天之主,烛龙吞日天尊!”

    “怎么会被这般未曾恢复的,区区一件,九鼎神兵,伤到了呢?”

    太古赤龙和李观一对视着。

    太古赤龙被年幼时流浪市井的李观一直接架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某种尴尬的氛围。

    只有火麒麟看到旁边飘过去的云朵像是一大只桃子,张开口咔嚓咬了口云霞,腮帮子一上一下鼓动着吃云。

    咀嚼,咀嚼。

    这,这没味儿啊。

    小麒麟惆怅。

    瞅了一眼那蓝色的宝珠。

    反倒是让彼此对峙着的太古赤龙和李观一气氛缓和许多,李观一的后背都沾湿了,太古赤龙叹了口气:

    “好胆量,不过,老夫确实是不该迁怒于你。”

    “我笑那火麒麟吃宝珠而死,笑了八百年乐子。”

    “今日险些也步了那家伙后尘。”

    “不过,吞吾浩瀚元气,八百岁寿数,你这神兵恢复了罢!”

    李观一迟疑了下,老老实实回答道:“还没有。”

    于是这氛围就越发沉默尴尬起来。

    火麒麟放弃吞了珠子,百无聊赖地在空中捞了一只鸟儿,用火一喷化作了烤翅膀,塞到嘴巴里面,慢慢咀嚼着。

    李观一主动道:“不过,也是苏醒了很大一部分了。”

    “至于汲取前辈寿元和元气。”

    “这一座鼎绝对不是那种邪物,我想其中应该是出现了些许问题,之后应该还有可以补救的法子。”

    太古赤龙道:“此事权当是吾看走了眼,不必再提。”

    “但是你要逆转《天子神功》,固定万民之气运,不令其为天下豪雄所夺,反还之于民,需要神兵,现在那东西出不来,又该当如何?”

    李观一的心神潜入其中,感知到九鼎上散发出的神韵,若有所悟,道:“我或许有法子的。”

    “哦?是什么?”

    李观一看着太古赤龙:

    “重铸九鼎。”

    ……………………

    重铸九鼎,只是不是如同传说之中那样,聚集九州之金,铸为一器,李观一没有那种本领,此刻恢复了九分之一的九州鼎也没有办法让李观一做到这一步。

    他感知那青铜鼎上复苏的神韵。

    打算仿照先贤的做法,聚集江南一十八州各地的金铁,铸造一座大鼎,这金铁不必太多,各州都有些就成,然后再运转李观一体内九鼎之神韵,模仿九州鼎,汇聚江南山河气运。

    铸造此鼎。

    作为代替《天子神功》所需的神兵器物。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太古赤龙,太古赤龙沉吟许久,帮助他完善了理念和细节,道:“如吐谷浑熔铸三十六部的印玺,斩其首;亦或者陈武帝三百年前那事情。”

    “都是在自身气势极强的情况下,在这气运巅峰去铸造神兵,才能最完美地将气运,神兵联系起来,你最好也想想看类似的事情作为准备。”

    “在类似于此的事情将江南的山河万民气运推至极限的时候,铸造此鼎,方可以大成,至于铸鼎,吾倒是不觉得算是什么困难。”

    “慕容世家本就是铸器之家,慕容龙图也在,你铸此物,算是那九鼎的全盛么?”

    李观一正在思考,下意识回答:“算是九分之一?”

    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

    太古赤龙已猜测到了自己那浩瀚元气,甚至于还折损了八百年寿数,只是唤醒了那名为【九鼎】神兵九分之一的威能,一时间因为落差太大,反倒是没了脾气和怒火,只剩下一种无言以对之感,叹息:

    “不知道何处之人,才铸此九鼎,实在是厉害。”

    “不过,你铸这九鼎之一,恐怕也远远不是这【九鼎】的全盛之姿,吾倒是当真想要看看,这【九鼎】全盛,是个怎么样的模样。”

    李观一玩笑道:

    “那前辈要不要再给我六千四百岁寿的元气试试看?”

    太古赤龙似是气笑了:“没大没小!”

    “好个穷鬼,口气倒大!”

    猛然一震,磅礴浩瀚的巨龙甩尾。

    似打一小球,把李观一和麒麟一并打落云海。

    太古赤龙道一声:“下去吧!!!”

    李观一和麒麟就朝着下面飞速地落下,五重天的修为比起之前,内气磅礴了何止一倍,李观一握拳,猛然朝着一侧空中砸出。

    轰的一声。

    薛家碎玉拳展露出一种极致的爆发。

    磅礴内气轰在空中,搅碎云端,反向的冲击力让李观一下坠的速度一滞,他就这样一拳一拳轰击,让自己下坠的速度始终保持一个安全幅度。

    最后双手展开,调动赤龙法相,伴随着一阵阵低沉龙吟,李观一身边,元气朝着内部坍塌压缩,化作了仿佛赤色宝玉般的龙鳞。

    龙鳞游动,李观一身如游龙,轰然坠下。

    压断了一根一根树枝,落叶。

    和麒麟一块儿掉在池塘里面。

    轰的一下,砸出来大片的水花,毕竟还只是个五重天巅峰,给太古赤龙一尾巴甩出去,甩了个七荤八素,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双臂一晃,就从水底浮出来。

    黑发上沾着一枚落叶。

    然后就被一根手指戳住。

    穿着一身简朴观星术士长袍的少女蹲在这池塘边,银发垂落,伸出手指,戳在李观一的脸颊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戳,戳。

    李观一呆滞:“瑶光,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女认真思索,回答道:“许愿。”

    “许愿什么?”

    瑶光想了想,道:“许愿从天上掉下吃不完的馒头。”

    李观一大笑道:“可惜是我。”

    “把我拉上来啊。”

    银发少女想了想,捡起一根树枝伸出去,认真看着李观一,少年抓住这树枝,腾空而起,落在岸边。

    李观一从天上砸下来,第一时间先是低下头去看腰间的酒葫芦,看到里面的药材还在,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走空。”

    “没有走空。”

    李观一松了口气。

    旋即晃了下身,一阵低沉龙吟,在五重天巅峰修为的情况下,赤龙法相彰显而出,李观一身上白气腾腾,沾的水倒是一下就给蒸腾干净了。

    李观一和瑶光去了军中。

    首先把这些宝药交给了麒麟七老鬼研究,农家栽种。

    然后去拜访了那位老术士,把侯中玉【麒麟五行转圜之法】告诉了老术士,老术士若有所思,道:“侯中玉,倒是有些才气。”

    “可惜太过于偏激了。”

    李观一道:“老前辈可能推演出来?”

    老术士没有打包票,只是道:“可以试试看。”

    李观一再谢而出。

    虽然侯中玉是噶了。

    但是这里还有侯中玉的师祖啊!

    老侯啊老侯,你安心去吧。

    李观一又去寻了晏代清等人,下令各处寻金铁送来,不需要纯粹金铁,最好是百姓用过,但是此刻无用之物,这命令传下去的时候,晏代清等人都不明白,可是还是忠诚传递下去。

    “铸造九鼎么……”

    虽然知道自己铸造的九鼎,只能算得上是模仿其神韵的造物,可是不知为何,这四个字只落在心中,就让李观一有了一种,血脉都沸腾起来的感觉。

    铸九鼎,刻玉玺。

    天下一国。

    一个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腾起来。

    李观一摇了摇头,收摄本心,不为诸多念头所动,慢慢的,这些念头都逐渐消失,潜伏下去,李观一把这几个仿佛从魂魄里升起来的念想直接甩出去。

    这三个合起来,几乎算是李观一魂魄之中的思想钢印。

    简而言之——

    统一,统一!

    若不求统一者,俱为鼠辈!

    “只是不知道,铸造九鼎之一后,会有什么变化。”李观一伸出手,他隐隐感觉得到,那具备有九鼎一部分神韵,烙印的【鼎】铸造而出,和这江南区域两千余里疆域融合。

    会有一种蜕变产生。

    可却不知究竟是怎样的蜕变。

    “天子神功?”

    “九州之鼎。”

    “却不知,孰高孰下?”

    ………………

    秦武侯的命令被传递下来,虽然各处的百姓都不知道这命令有怎么样的意义,可是这位少年君侯在江南一带的声望强到了‘不知国君’的地步。

    君侯要这用过但是现在没用了的金铁。

    那还有什么说的?

    自然都拿出来了。

    老温头是个老农民了,他这样经历了几十年世道的老农,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节俭,并不是说节俭钱这样的节俭,而是对东西的节俭,什么东西都往家里面捡。

    “这东西会有用的,这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就这样说着,他把东西一点一点捡回家里。

    就这样走着,他的家人却一个一个在战乱中死去。

    他有一个屋子,就放着这些东西。

    什么路过见到的木头,家里用坏了的桌椅,都说着指不定什么时候有用,就都塞进去了,不知不觉,攒了许许多多,今儿听了政令,却破天荒,前去翻捡起来了。

    哗啦啦——

    老温头就只是稍微碰了下,那累积在一起,几十年捡回来的东西就似是雪崩一样塌下来了,如果不是路过那年轻人出手帮衬了下,老温头可能都得给埋进去。

    老温头连忙去把那年轻人邀请坐下,说是得道谢,去翻捡出来了茶壶,给倒了杯茶,拿出来些果子什么的,还有一碟儿花生。

    把那年轻人安顿下,就又去忙活了。

    那年轻人看着十七八岁样子,一身浆洗地发白的衣裳,勉勉强强才看得出来是蓝色的,估摸着出身不怎么样,不是什么有钱人。

    老温头一边闲聊一边找东西,好不容易把东西拽出来了,呼出口气,笑着道:“我就说了吧,这东西留着,以后肯定有用的!”

    他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那老婆子早没了,没法碎着嘴和他吵吵闹闹。

    老温头似是习惯了似的,就和这个年纪的老人一样,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就习惯性地自己咕哝着道:“早说了有用的,这不就是用到了?”

    “还说我,说我。”

    “瞧瞧,这可是多大的派场,多有用!”

    那年轻人看过去,看到了老温头手里面的东西,那是个锄头,不过只剩下了铁的地方,木柄已经有些烂掉了,铁锄上也有了很多锈迹。

    老温头端来一盆水,坐在井口边儿去磨锈迹,一边磨一边道:

    “小哥儿,叫你见笑啦,不过这东西,就得是我自己来才行。”

    那穷巴巴却又戴着一枚玉簪的年轻人道:

    “这锄头是……”

    老温头爽快回答道:

    “锄头呗,这还能有啥说头?”

    “这我还记得,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打的,说是打的,其实就是把我老爹那一口破锅融了,找村口铁匠打出来,那时候,我想想看,应国皇后生病,死之前几年。”

    “天高皇帝远的,记不清啦。”

    “我打好了锄头,就和同村的姑娘成了婚。”

    “可别看我老人家现在瘦,那时候,我可是有一把子力气的,用这锄头帮着她家开田锄地,谁瞧了不得说一个好小伙儿,我家那老婆子,也是看着我这么有力气,才嫁给我的。”

    “嘿,没几年,就有了个大胖小子。”

    老温头看着手里的锄头:“我就靠着这锄头,养家糊口,后来我家儿子长大了,我把这锄头给了他,又给他打了铁锅,他也去找了他的媳妇。”

    那少年人道:“后来呢?”

    老温头笑了下,道:“后来?打仗呗,先是税重,后来招人上战场,基本上过个一两年就有这么一遭事儿,没停下来过,我四十来岁那时候,我儿子那村子就和我给分开了。”

    “好像是有什么王师过去了,过了几天我去瞅瞅,嘿,村子什么都没了,我儿子家被烧了,我找了找,没找到我儿子一家,什么都给烧干净了,房子都塌了,就看着了这锄头还在。”

    “我就把锄头,还有后面晾晒的两颗老白菜带回来了。”

    “这可是个好锄头啊。”

    “儿子没了,可锄头得在,还有那两颗腌渍好的大白菜,吃了好些日子呢,腌的真好,不能扔了啊……”

    老温头轻声道:

    “老头子也给抓了运粮草。”

    “遇到了山贼拦路,然后见着了我儿子断了一条胳膊,就在那山贼窝里,也拿着一把刀,见了我好像要说啥,后来啥也没说成,官军杀出来一顿乱杀,我儿子就给一刀子戳死了。”

    “我手里还拿着这锄头。”

    “给淋了一头的血。”

    “后来官军就说庆祝喝酒,我趁晚上他们喝了个大醉的,瞧瞧摸过去,用这锄头把杀死我儿子的那个兵的脑壳儿给敲碎了,哐的一下,咔嚓就碎啦,红的白的都翻出来。”

    “也不比锄地难。”

    “就和锄地的时候,敲碎一个蔫吧的大土块儿似的。”

    老温头碎碎念着什么,他最后把这锄头磨干净了锈迹,就好像几十年前刚打出来似的,道:“这可真是个好锄头,真的,又结实,又好用,这么多年啦,都还好好着。”

    “不过君侯他要的话,这东西是最好的了。”

    那少年人道:“现在不留下么?”

    老温头道:“不用了,黑土那什么来者……”

    “哦哦,对,是墨家,那帮小伙子弄出来很奇怪的东西,比锄头好用,我老人家这岁数了,种种地,就有粮食吃,这锄头陪了我一辈子,也用不着了。”

    “日子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安定能安定多少年呢?往日也说是太平太平的,真个也没见着,我这辈子都在看着这儿打过去哪儿打过来的。”

    “这两年是很安稳很好的了。”

    他摸着这锄头,几十年的事情都过来了,都陪着这锄头,摸了摸,把这东西拿起来,道:“小哥儿,来,走吧,一块儿过去……”

    就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马上有个青年,翻身落下,看到那少年快步走来,看了一眼那边老温头,道:“……有消息。”

    少年对那边的老者抱歉一笑,老温头得意笑道:

    “我早就看出来啦,你就是那些学子吧?算是个小官人?”

    李观一笑道:“嗯,一个小官儿。”

    “多大?”

    “芝麻那般大吧。”

    “那得是多大?”

    “您看,我不是还得在这儿给您贴下手么?这能有多大。”

    “那倒也是,以前那些个大官儿脑袋都飞起来,周围几十个随从什么的。”

    “要真的是大官儿,我老头子也见不着你啊。”

    老温头摸了摸陪伴自己一辈子的锄头,递给他道:“那君侯既然要东西的话,你就帮着我送到那儿去吧,这地方远,我老头子就不走了。”

    “我今儿劈柴火做饭,小哥儿你之前帮了我一把,要不然一块吃?”

    “那就打扰了。”

    李观一双手接过这一把朴素的锄头,老温头摆了摆手回去,去淘米做饭,目送老者回去之后,那学子低声道:“君侯,文长史有急报。”

    李观一展开信,眸子微垂。

    是文灵均所传的消息,李观一的命令抵达四方,百姓皆愿意帮助完成,只是各地的世家,却是阳奉阴违,各种推诿,乃至于是故意干扰。

    “如是者已有数次。”

    自李观一掌握江南一年有余,此番李观一除去熔铸各州之金铁,还有下其他命令,那些金铁,这些个世家倒是不能做什么阻拦,只是其余诸命令,却都推诿不行。

    李观一也明白了。

    这些世家的聪明人看得到,李观一与百姓共天下。

    而不是八百年赤帝,与世家大族共天下。

    这些聪明人想要利用规则来制衡李观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背后炊烟升起来了,李观一闻到柴火烧火的味道,那学子捧着纸笔,李观一提起笔。

    有两种墨。

    一者是黑墨,一者是朱砂。

    李观一闭上眼睛。

    顿了顿。

    秦武侯睁开双目。

    提起笔,浆洗发白的蓝袍垂落如麒麟云纹,提笔蘸朱砂,只在这一封上奏文书上,写了一个字,然后将笔搁下。

    那学子看了一眼,神色动容,看着眼前李观一,深深吸了口气,拱手,道:“领君侯之敕令。”

    转身,翻身上马。

    马匹急奔而去。

    李观一折返回去,帮那老温头却烧柴火,老温头本来还以为是个学子官人,可没有想到这少年郎生火煮饭,真真的一把好手,不由竖起大拇指赞许不已。

    “好手段!”

    “有这本领,以后肯定能讨个好媳妇过日子!”

    李观一不好意思一笑,往里面塞了下柴火,老温头撇了撇嘴:“嗨,笑什么?”

    “我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出来了。”

    “小伙子,你可得抓紧啊!”

    “再过些,你大了,好姑娘可就没啦。”

    李观一没法回话。

    老温头喝了口酒,像是这个年岁的老头子们一样顺口说道:“再说了,君侯把地方治的这样好,往后你可以多生几个嘛。”

    “一个肯定不够,两个是有点少了。”

    “三个嘛,差不多……”

    李观一顶不住,嘴硬回答道:“生五个!”

    老温头一竖大拇指:“吹大牛!”

    “哈哈哈,有本事你生出来以后,我看看!”

    李观一丧气。

    学子赵谨之奔入州丞府。

    天策府众人看了一眼。

    朱砂笔墨,唯独一字,霸道漠然。

    文灵均闭了闭眼,道:“文鹤,准备的如何了?”

    文鹤微笑道:“九成吧。”

    文灵均手捧敕令,肃然沉缓,道:

    “王道之命,或赏或罚。”

    “有功必赏,无赏不足以激励百姓;有罪必罚,不罚不足以震慑诸士,主公前去西域之前,铸造一鼎,我等要让主公看到,世家之患已平。”

    “诸君,且来。”

    他把那卷宗放在桌子上。

    白纸朱砂,就只是一个字。

    平平淡淡。

    曰——

    【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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