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以玉箸为剑的比较,落下帷幕。
许恒只是个初学道的炼炁修士,何天云却是琼华派年轻一辈的翘楚。
如此悬殊的差距,何天云竟然久攻不下,还让许恒支撑到了力竭不败,最终亲口说出不分上下。
可是偏偏谁也没法否认,若是只论招数,这场较量实在精彩绝伦,看的左近之人瞠目结舌,那琼华派的两名弟子,更是僵成了泥塑木雕,半分不忿也再挂不住脸了。
“呼……”许恒缓缓放下玉箸,长长吐出一气,这才说道:“小弟侥幸,还要承谢师兄不吝喂招。”
“我是给你喂招不错,但可没有留手分毫。”何天云微笑道:“师弟的剑术天赋,实在令我叹观。”
许恒身在局中,自然清楚不过,若是他有一刻应对不及,便会被何天云将‘剑’击落。
不过话虽如此,这场斗剑下来,他也实在获益无穷,不得不承其情。
许恒拱了拱手,诚恳道:“无论如何,师兄的指教,小弟都会铭记于心。”
“哦?”何天云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忽然一笑:“师弟言谓指教,何某实在愧不敢当,不过师弟既已如此说了,我就顺势应承下来吧。”
他大袖一挥,轻轻拂过玉案,桌面之上忽然出现一柄通透琉璃的小剑。
“这是……?”何天云的身后,两名琼华弟子瞧见小剑,顿时眼热不已,但也只能心中艳羡,实在好不难受。
何天云没有在意,朝那小剑一指,“这‘透影剑’,乃是地底水晶铸成,炼有八重天罡禁制,是我与人斗剑赢得的飞剑。”
“恰好今日我与师弟也算以剑会友,我便将此剑赠予师弟,望你仍然精进勇猛,早日剑术大成。”
说着,何天云再次露出了微笑,说道:“螭吻剑诀,只是我初学剑时所练,日后师弟若是法力有成,修成剑诀,我也好叫师弟,见识见识我的独门剑术。”
许恒怔了怔,正要推托,孟浮生却忽然道:“赠礼会友,乃是雪山修行界的风尚,何道兄此礼虽然贵重了些,但也恰是诚意所在,师弟收下了吧。”
许恒见状,只好将透影剑收起,正色道了声谢。
何天云含笑受了,这才与孟浮生道:“承谢孟兄之邀,今日实在尽兴,不过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作逗留了。”
琼华派与玄微派,虽然共处于雪山之中,不过其实互相之间,距离实在不小。
何天云与他的两个师弟,也是另有要事才会来到左近,百忙之中还抽出一日前来赴会,已是十分给孟浮生的面子了。
孟浮生自然心知肚明,也不多留,亲自将何天云送出楼阁。
不过这场法会,何天云才是孟浮生宴请的重头人物,他走之后,自然也没维续多久,很快到了散场之时。
许恒随着宗、华两人,重新登上龙驹车时,华飞花仍兴致盎然地说着,何天云与孟浮生的辩法,与许恒的斗剑,对这位琼华派的真传弟子,颇有推崇地道:“我平生所见,除了李师兄外,还没哪个男子能有如此有风采。”
“……”宗晋颇觉无言,何天云确实风采不凡,但是不说平生所见,他觉得孟师兄,甚至许师弟都不差许多,不过想了又想,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许恒倒是有些兴趣,问道:“不知李师兄是?”
“哦!”华飞花说:“我们门中,姓李的弟子倒是不少,但只有李临泉李师兄,才能称得上所有人的一句师兄。”
“李临泉?”许恒微微睁大了眼,心中顿时冒出几个字眼:“李临泉注——《玄门冲和篇》。”
“不错。”华飞花道:“李师兄是我们四代之首,据说还未离开太光之时就已入门了。”
言及此人,宗晋忽然有了话说,“据说李师兄乃是天生的修道种子,年幼之时就被师祖亲自带回门中,交由大师伯抚养,不仅得到大师伯的真传,还被师祖亲自教导过……”
李临泉的非凡来历,许恒并没有太过艳羡,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所修习的《玄门冲和篇》,竟是玄微派的师兄所注,而且还是天池一派的四代之首。
他不禁问道:“这位李师兄,如今可在门中?”
“不在门中。”华飞花摇了摇头,“李师兄很早就已修成金丹,离山游历去了,很久才会回山一段时间,我上次见到他时,都已快有十年了吧。”
“原来如此……”许恒既有可惜,又有讶然,“这位李师兄竟已修成金丹了。”
想来被大师伯甚至师祖亲自教导的人物,定是结成的上三品的金丹,日后有望证就长生,逍遥天地之间……
许恒远望天际,看着晴空与雪山咬合而成的线,心中思绪似也随着连绵起伏。
正遐想时,忽见不远处的空中,似有一道蜿蜒的黑影游过云中,不由轻啊一声。
宗华两人听见动静,齐齐问道:“师弟,怎么了?”
许恒将自己所见与两人说了,可是指去方向,那道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却只留下云层缭绕着巍峨雪山,原来是已回到天池山了。
宗晋驾着龙驹车,朝天池山中飞去,华飞花没有多想,说道:“或许是哪位同门回山吧。”
许恒面露沉思,他想说,自己看到的那影子,似乎是——龙。
可是还没开口,心底却有一道凶狠的声线忽然传出,阴森森道:“小子,你看到我溜出去了,是么。”
许恒微微眯起双眼,试着在心底问道:“你是刚才飞过云中那条龙么?”
“龙?桀桀桀桀。”那声音一阵怪笑,说道:“好上道的小子,不错,正是你龙爷爷我。”
“记住,别把看到我的事说了出去,否则一口生吃了你,知道么!”
“是么。”许恒不动声色道:“你敢吃山中的弟子?”
“这是当然。”那声音狂笑道:“天池山中这么多的弟子,我吃几个,不会有人知晓。”
“原来如此。”许恒问道:“此事乔师也知情么?”
“什么?”那声音忽如鸭子被掐住了脖,极突兀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