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城渊,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我们月亮十九岁就跟了你,现在让你拿一点钱意思意思,你就这个态度吗?”
“月亮,你别拽我,我是你爹,当年老三还活着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待咱们这一家救命恩人?”
“姓厉的,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了,我儿子在里面出不来,你必须想办法把事情办妥,其次,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投资合同都跟村长签了,没钱,我们宴家的脸还要不要?”
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传遍一整个餐厅走廊。
李妈妈挑眉,觉得好笑,“柠柠,这人不会就是那位厉夫人的父亲?厉城渊身为盛源集团的董事长,也算天之骄子了,这找个老婆,娘家是不是太差劲儿一点?”
“是啊,我也不太清楚,咱们继续吃饭,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心情。”
阮柠是真挺不在乎的。
甚至连看热闹的好奇心都没有。
酒过三巡,白酒喝的有点多,毕竟长辈在,该有的礼数是一点不能少。
她去卫生间。
路上居然碰到蹲在走廊里掩面哭泣的宴月亮。
小姑娘身上的那一条自由设计师的限定款长裙,不知被什么东西泼的,黏糊糊,乱七八糟,好像还有撕裂的地方。
原本可爱盘起的长发,此刻跟杂草鸡窝一般,也黏了不少菜汤菜叶子一类的脏污。
阮柠装作没看见,从她身边径自走过。
倒是宴月亮猛得站起,一张软嫩嫩的小脸,气的快要鼓涨成一团发面馒头。
“阮姐姐,我的笑话你看的很爽,是吗?对,我承认,我爸妈都是从乡下来的,但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嘲笑他们?到底凭什么!?”
小姑娘激动的,就恨不得动手打人了。
阮柠无奈,叹口气,“厉夫人,我就是来上一趟卫生间,你跟我发什么邪火?咱俩犯得着吗?”
白酒劲儿大,让她更没有心情去和一个智障纠缠不休。
“让开,好狗不挡道!”没太用力,只是轻轻一推。
宴月亮“哎呀”一声,人撞向墙壁,反弹开,再一屁股跌坐在地。
小姑娘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看向阮柠身后,故作大度善良,哽咽道:“城渊哥,没事的,我护住咱们儿子了,阮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怨她!”
“阮柠,杀人是能继承的吗?”
厉城渊黑脸,他走过她的那一瞬,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凌冽煞气,让阮柠有一瞬是无法正常呼吸的。
外加酒精作祟。
她脑子一晕,混着男人身上清冷的薄荷香,脱口质问,“厉总,这就是你说的,宴家良善单纯,我们阮家比不得?”
话音落地。
走廊里落针可闻。
宴月亮趴到厉城渊怀里,哭的前仰后合,声声谴责,“阮姐姐,当着城渊哥的面,你还要看不起农村人吗?农村人怎么了?天生没有你们城里人高贵吗?”
“人不分高低贵贱,不过,厉夫人,随地乱冷垃圾,对侍应生吆五喝六,这就是没礼貌,没素质,跟是不是农村人,有关系?”
阮柠可不受这道德绑架的窝囊气。
她侧身,看向正用一双犀利黑眸死死盯着自己的厉城渊,“丢人丢到姥姥家的滋味,厉总也觉得不好受吧?起码,我阮家人知道,想要钱,想过好日子,那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去赚,不是吗?”
“阮柠,杀人犯不值得原谅,钱这种东西,我有的是。”
是啊。
哪怕宴月亮的娘家人作上天,可只要这些人与他的爱妻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他就会失去一切原则的袒护。
就像,他记恨他父亲一样,记恨着她这个阮家女儿!
阮柠借着酒劲儿,讽刺的,自嘲的问一句,“厉城渊,我真的很想知道,若是真正害死你父母的人是宴月亮的家人,你会怎么对待她?和我一样吗?”
亦或是,为了爱情,放弃俗世的仇恨,只追求现实中的温暖与甜蜜?
卫生间没上成。
她转身回了包间。
窝在厉城渊怀里的宴月亮,在听了那一番假设之后,软软的身子,很是用力的哆嗦了一下。
僵硬……
“你,怎么了?”厉城渊剑眉紧蹙,他还在气头上,语气不似往日里的温柔和缓。
就连眼角余光,都还牢牢固定在阮柠背影消失的房门上。
宴月亮咬咬唇,怯怯问道:“城渊哥,若……若是阮姐姐说的是真的,你会为了爱我,而放弃复仇吗?”
“不会!”
他回答的,基本是不用思考。
可话一出口,就听到怀里有低低的啜泣声,夹杂着恐惧和委屈,胸口的衣襟也湿了一片。
厉城渊叹气,强压着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耐心哄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你父母只是在金钱上不懂得规划,和阮家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真的?那城渊哥不生我爸妈的气?”
小姑娘分分钟破涕为笑。
厉城渊牵着她的手,进电梯,“我会处理,但现在要先去一趟医院,确保孩子没问题。”
“城渊哥,你到底是更爱孩子一点,还是更喜欢我一点?”
宴月亮纠缠。
电梯门关闭。
阮柠放下手里的小酒盅,笑了笑,“大家都别看着我了,我OK的,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还能不习惯?”
狗咬你,身为人类的你,是永远没办法以牙还牙的,毕竟太脏!
走廊里的声音消失。
四个老人一个劲儿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以至于,饭局结束,阮柠准备带着然然回公寓的时候,却发现儿子被抢走了……
Kun.李尬笑,“我爸妈说,晚上没然然陪睡,安眠药都失效了!”
顾北举手,不尴不尬的附和,“我家那两位也一样。”
“叔叔阿姨们是自己睡不着觉?还是担心我被欺负到彻夜难眠,心情抑郁,才派你们来英雄救美的?”
走廊里的那些话。
厉城渊安慰宴月亮的每一个字,包间里都听的一清二楚。
Kun.李笑的有点复杂,问她,“你会吗?会因为厉城渊的区别对待而感到难过伤心吗?”
“说实话,刚回京港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许是意难平吧,要知道,我爱了这个男人十几年,他是我整个青春的倒影!”
阮柠直来直去,也不掖着藏着。
顾北追问,“那现在呢?还放不下吗?”
“放下?师哥,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在想,我和厉城渊,是不是真的爱过?”
单方面的舔,这就根本不是爱!
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放下一说?
自欺欺人吗?
晚上,Kun.李和顾北陪她去了酒吧。
主要是为了给四位“虎视眈眈”的老人交差,省得他们回去折磨自家亲儿子。
“柠柠,那不是……宴月亮?”顾北眼神好,常年在实验室里练出来的敏锐观察力。
拥挤浪荡的舞池里。
一个孕妇,正穿着露脐小吊带,配一条迷你超短裙,在无数男人的簇拥赞美下,得意洋洋的晃动着满头绿色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