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晴扶了扶鬓角,说道:“爹爹说女子男儿本是一样的,都要出去见见世面,将来才能立足,更何况作为苏家的女子,是不能学闺阁女子之态的……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沈大哥知不知道坐莲渡人?”
“医家一门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玄功。”
苏仪晴点了点头:“我拜师法月师太门下,这么多年,一直在钻研这门玄功,就是想在将来可以成为救死扶伤的神女。师傅说我窝在家里见的人毕竟少,不如走出江湖,看看人间疾苦,多多救治百姓,这样才能真正参透坐莲渡人的奥妙,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神女。之前李寒州被梅若烟所伤,便是用的这门功夫将他救回来的。”
提起李寒州,沈予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与李寒州……挺有缘分啊,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吗?”
苏仪晴想了想,嘴角一丝浅浅的笑意。
“挺热心,也挺单纯。”
“钓上来了!钓上来了!快来啊!都快来啊!”
竹排上李寒州激动地恨不能跳了起来,大喊道。
“沈予安!沈予安!快来,快都来!我钓上来了!”
沈予安嘴角上扬,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果不其然,他的天资,很容易就能控制自己的注意力的,一旦真正专心一件事,马上就能事半功倍。走吧,过去看看。”
二人脚面点地,跳到竹排上,阿瑶也跳了过来。
李寒州手里果然握着一尾七种颜色的鲤鱼,满脸激动,高声嚷道:“都看看!都看看!”
姚舜卿两眼放光,连声赞叹道:“这尾鱼要是卖,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
沈予安欣慰笑道:“如今你已经可以自主地掌握自己的注意力了,这是学习一元护灵大法的第一步。”
李寒州:“那第二步呢?”
“先别急,先听我说。”
沈予安缓缓说道。
“所谓一元护灵大法,乃是用体内真气之元,吸纳天地之间万物之灵气,从而对自己的武学进行全方位的加持。所以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现在你已经能够做到了。第二步,就是感受山川河流,天地万物的生命。”
“天地万物的……生命?”
李寒州皱着眉头,听得一头雾水。
“这小子笨得很,一条鱼钓了整整一天才钓上来,沈予安,只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突然传来一个空阔悠远的声音,接着一身姿矫健的身影,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神采飞扬,气质出尘,宛如一块美玉,更如神仙下凡,衣决飘飘,仙气逼人。
除了沈予安,所有人都一时失神,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超脱出尘的男子,而且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像极了江湖上传言的青鸾剑仙,一时间他和沈予安,倒不知谁才是青鸾剑仙了。
众人心里不禁都在想,若是沈予安武功还在,必然也是这样的样子。
其实不光众人,连沈予安心里也都酸酸的,从看见沈林的第一眼,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当年风光无限的自己。
可风光不在,自己现在宛如一只落魄的生存在阴沟里的老鼠,在神仙一样的沈林面前,羞耻感占据了他的心,让他抬不起头来。
李寒州走上前,捧着七色鲤鱼,激动说道:“前辈,我钓上来了。”
沈林俊秀的双眸,视线落在那鱼身上一瞬,轻轻挥袖,那鱼便扑腾着跳到了水中。
李寒州满脸不解的看着他。
沈林抱着膀子,冷冷说道:“这烟波江里就养了这么一条七色鲤鱼,你把它抱着,干死了怎么办?”
李寒州脸一红,羞惭应道:“是……”
沈林不再看他,径直走到沈予安面前,神情复杂,似乎是在嘲讽,又好像是在惋惜他武功尽失,成了废人。
“难为你啊,熬了这么久,心里的苦楚和不平一直压抑着,不过在我这里,只怕是藏不住了吧?”
沈予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魔也被沈林用猎心决给放出来了。
“其实放出来放不出来,都是一样。木已成舟,于事无补。”
沈林听言,微微一笑,眸色深邃,令人难以看穿他心中所想。
“不斩断心魔,必将被心魔所困。你当初之所以练得一身武功,正是因为当时你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一心只有练武一事。可现在你满脑子都是仇恨,都是怨恨老天的不公,心境早已不复当年,又怎么可能恢复武功呢?”
沈予安一阵失神,心里猛地一颤,竟然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林转身,看着李寒州:“原本我答应你,钓出七色鲤鱼,我便与你过上三招。但现在我改注意了,这三招,让沈予安替你来,他要能赢,你照样能进烟波楼。”
李寒州急忙道:“沈予安现在哪能经受得住你一招!你……你这不是分明欺负人嘛!”
阿瑶也忍不住上前,板着脸冷冷说道:“沈前辈,我们知道,您是奉旨看守烟波楼,如果不想让我们进去,完全可以明说,我们也不是非要去,您不必故意欺负一个受伤的人。”
沈林斜眼看着她,轻蔑说道:“我与青鸾剑仙的事,你插什么嘴。”
阿瑶气得两腿发软,刚要回怼,又被苏仪晴拦住。
苏仪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阿瑶姐别激动,沈大哥一定有办法的……”
她突然发现姚舜卿竟不见了身影,这才发现他早就躲在船舱里了。
冷风骤起,夹杂着凝重的气氛,沈予安与沈林,面无表情地四目相对,眼神皆如苍鹰一般锐利,想要剥开对方的衣服,看穿对方的心中所想。
沈予安突然闭上了眼睛,用传心音对沈林说道。
“先说好,我打不过你。”
沈林同样用传心音回应。
“我知道啊,不过你会收获满满的。”
“你我不过点头之交,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忘了吗,我是从宫里来的,我是官家的人。”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会有关系的……”
沈林突然睁开眼睛,猛一挥袖,平地卷起一阵狂风,江面惊涛骇浪,把除了沈予安和李寒州以外的人,全都卷到了烟波江的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