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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心惊

    不说禾阳。

    连吉量这会儿听了这话也觉得惊讶。

    这乔家是觉得娘娘厌了乔母,连面子都不愿做了?可她好歹膝下也有一双已经长成的儿女,乔家这一手实在太狠。

    禾阳的嘴唇掀了两下,才发出声:“昨日不才来报病重,怎么,人就没了?”

    “奴婢也这么想,仔细问了婆子。说、说是乔家老爷不知、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说是从前那些死了的孩子,都是、都是乔夫人下的手,他家主君发了怒,踹了心窝几脚,昨日就、就已经不太好了……人才没了…休书就送去了绾黄夫人娘家……那边自觉没脸……也……也不愿意管…”

    吉量看着娘娘脸色骤变,连忙呵斥丫头退出去。

    四下站着服侍的奴才也都被遣了。

    禾阳盯着眼前的一碗杏仁露,耳边想起绾黄那日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又想起丫头说的话,缓缓闭上眼,落下一滴眼泪,心中闷塞地难受。

    吉量跪在禾阳脚边,用帕子拭去落下的眼泪,缓声劝道:“奴婢斗胆要说几句,是娘娘心善,念着旧情,每每襄助绾黄夫人。如今叫咱们都看清了那边的心思,若娘娘昨日救下了她,乔家府里还有一个有身孕的妾室,今后是生是死…还不知晓。”吉量看着娘娘神色转圜,话才说的更重了些,“墙倒众人推,不是娘娘断绝与乔家的关系,这些事情怕不知何时才能见天日。”

    “却道故人心易变。”禾阳叹息一声,“终究姊妹一场,命人去给她一个体面,不必声张,好让她入土为安。”

    吉量应下。

    缓了会儿,禾阳有心想问乔樱儿,又怕让乔家心思复燃,正好借着这件事,让她好好受一回挫折懂事些。

    吉量看着郡主没提起乔樱儿,也松口气。

    主子面冷心软。

    哪怕要心疼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能在现在。

    依着她看,有这样的娘亲在,这位樱儿小姐日日耳濡目染的,能被乔母撺掇着做那些事情,可见也不是什么懂得廉耻知恩的,不如借着这桩事,直接撇清干系。

    可这话不能说。

    不能再生育始终是娘娘的一个心结。

    义女也是女儿啊。

    吉量端来娘娘平日爱吃的酥饼,为着调节气氛,说道:“昨儿个夜里府里也出了一桩事。”

    禾阳没了胃口,用帕子压了下嘴角,“撤了吧。”

    吉量知娘娘性子,也不敢劝,让丫鬟们把早膳撤下去,她扶着禾阳郡主起身,不是去焚香也不去插花。

    “这会儿暑气还没上来,去园子里逛逛。”

    吉量便伺候着郡主往园子走去。

    清晨的阳光还不刺眼,风里也有几分凉意。

    走了两步后,禾阳才问起了刚才的那句话,“出了什么事?”又淡淡补了一句,“若是前院里的就不必说了。”

    次日,她就听说前院里的大嬷嬷被遣出去,和老夫人作伴去,言煜这一手算是彻底打了老夫人的脸,之后且有的闹的,说不准还要回府来闹。

    想起这些事,禾阳郡主面上浮起厌恶来。

    吉量忙道:“是大哥儿院里的事。”

    禾阳收敛思绪,有些诧异,“他那儿能有什么事?”清竹苑里的姚嬷嬷是从她这儿出去的,办事最是老道,否则她也不会把人送去清竹苑,能出什么大事。

    吉量答道:“昨儿连夜叫了个大夫进去,折腾了半宿才停。”

    不可能荀哥儿出事。

    院子里的人也都是呆久了的老人。

    难道是——

    禾阳眉心跳了下,“不会是那丫鬟有了身子?”

    这会儿禾阳当真把乔家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去。

    吉量告饶,“是奴婢不好,没说明白叫娘娘操心了。说是那丫鬟半夜起了急病,大哥儿才闹的动静大些。”

    这丫鬟还真入了荀哥儿的眼?

    只不过如今还只是个通房丫鬟,就敢半夜劳动主子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今后一旦抬了身份,还不知要如何。

    “派个人瞧瞧去,倘真的病的厉害,暂时先挪出去,免得病气过人。”

    “是,娘娘。”

    *

    清竹苑。

    锦鸢才睁开眼醒来,身子重得仿若坠了千斤的物件,她只记得昨夜是被赵非荀环着睡的,这会儿睁开眼醒来,看见外面天光大亮,身边早已无人,显然错过了时辰,她惊骇着就要起身。

    “姑娘!”

    她才动了下,拨云见着了,忙走过来,挑起青纱帐,拦住她起身的动作,“姑娘躺着,别急着起来。”

    说着,手掌在她额头上摸了下。

    微微皱了下眉,神色有些担忧:“摸着还有些烧,姑娘别急着起身,我去拿药进来。”

    看着匆匆出去的拨云,锦鸢环视了眼屋子。

    这儿…

    还是主屋里。

    她身子说不出的不对劲,抬手一摸,果真是发热了。意识逐渐清醒后,她才觉得浑身发冷,将身上的被子拢紧了些,眼勾勾的看着门外,只盼着有人进来同她说说话。

    姚嬷嬷端了药碗进来,在床边上坐下,伸手也探了下她的额头,声音关切问:“姑娘还觉得冷?”

    锦鸢如实点头。

    姚嬷嬷朝外吩咐了声:“再取一床被子来。”

    听见竹摇应了声。

    姚嬷嬷扶着锦鸢坐起来,又拿着引枕垫在她身后,吹了两口汤药,说道:“姑娘快把这药喝了,再睡一觉发出汗来,这病也就好了七八成了。”

    锦鸢接过,吞吐了声,“我昨晚…病了?”

    姚嬷嬷点头,“是啊,半夜里忽然发起高热,烧的脸都烫手,开始说起胡话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说到这儿,嬷嬷仍有些后怕,昨晚高热虽然吓人,但更吓人的是大公子的脸色,这些话却不能同姑娘说的,“大公子决断,命轻风半夜把袁大夫背来,一副猛药灌下去,又敷了冰枕,高热才退下去了。袁大夫怕这两日还有反复,这药得喝上几天才能断了,姑娘快喝吧。”

    这番话,听得锦鸢心惊。

    她不愿去细想。

    愧疚着说了句让嬷嬷担心了。

    端起药碗,也不用勺子喝,端着一口气喝完,酸苦的味道直往嗓子眼里钻,刺的她险些反出来,被姚嬷嬷捏了一颗果脯堵住,这才没吐出来。

    “姑娘慢着些。”

    锦鸢抬起头,烧的眼睛里有几缕红血丝,微笑着道:“总归都是苦的,一口气喝完也能少吃几口苦。”

    姚嬷嬷心疼的摸了下她的发髻,看着姑娘一脸的憔悴,“姑娘受苦了。”

    锦鸢胃里翻滚,面上去强撑着精神,开口说道:“是我不争气,贪凉用了些凉水就病了,”并非是昨晚那一场凉水澡,而是白日里婆子说的那些话,才让她病了,还是在伺候主子的时候病了,偏、偏赵非荀还没有把她挪出去,甚至还让她在主屋里歇着,这份心思,更让她浑身发冷、心尖发颤,“亦是大公子仁慈,叫来大夫替奴婢开药,但这儿到底是主子屋里,奴婢身份不妥,我…想挪回去。”

    姚嬷嬷才要开口,院外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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