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还建议，但凡有谎报土地亩数，藏匿私有田产者。”
汉王的目光忽然如刀锋一般锐利，扫过朝堂之下的每一个人。
“斩立决！”
回音绕梁在朝堂之中，汉王脸上的肃杀之气，让众人的心一抖。
仿佛看见太祖在世。
朱棣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笑意。
这杀伐果决的样子，才是老二一直以来的样子。
前段时间这小子跟自己装孙子，朱棣还以为他改性了。
但是，若是这杀伐果决配上了智慧，朱棣总觉得着一股的气质很熟悉。
到底是像谁……
在朝堂一角，史官的笔不停的写着什么。
那名史官的手上慌忙，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兴奋。
“永乐十年，汉曰：摊丁入亩，朝静寂。户部夏挺之……”
回音消失后，整个朝堂只剩下史官落笔的声音。
良久，汉王才继续开口说道，“这斩立决，刑部尚书刘观应当是最清楚的。”
“遥记本王在山西之时，遇见国难发财贼子，本王对此子斩立决，以致其满门尽灭！这才保下山西省黎民不受瘟疫侵扰。”
“只是，在本王回朝后，却被你刘观参了一本，给本王扣上个目无律法的帽子！”
刑部尚书刘观忽然被汉王点名，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头上冒出细密汗珠。
“死守律法，枉顾百姓安危！”
“纵容此等国难思财贼子，助长其威风！”
“刘观，你该当何罪！”
刘观镇定抬头，目光看似是在看向汉王。
实则是与汉王身后的赵王对视。
赵王沉着脸，只是一瞬间给了个冷冷的眼神。
刘观就明白赵王的意思。
定了定心神，站了出来。
“汉王，按大明律凡死罪者秋后问斩。下官只是按照章法办事。”
此时的刘观心中压力巨大，只因为此时的汉王，身上净是疯狗气息。
但是赵王递给自己的意思是，跟汉王死磕。
而刘观贪污把柄还在赵王手中，他不得不做这件事。
其他被吓破胆的官员心中大受震撼。
这刘尚书，怎会如此刚正不阿？
在此时跟汉王硬刚。
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汉王听到此话，嘴角忽然一笑。
“章法？刘观，怎么就光看刑律了？怎么不看官律呢？”
汉王说着，便指了指自己。
“本王乃手握兵权的亲王，还是江西的巡抚正使。”
刘观闻言，脸色忽而一白。
按官律。
手握兵权的亲王可斩杀逆国之贼！
而紧急情况下临时受封的巡抚官，去到巡抚当地代表的人是……
皇帝！
而皇帝有权利杀任何人！
刘观脸色顿时一白，他只觉得自己双目晕眩，双脚有些站不稳。
内阁首辅解缙见此，连忙出来打圆场。
“汉王殿下，刘尚书也是一时糊涂，读书读傻了。下官见他日日熟读刑律，怕是魔障了……”
解缙的言外之意是，刘官只是太过注重自己刑部的事务，参汉王绝非本心。
解缙原以为，自己作为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加上以前汉王尝试过拉拢自己，会给自己一分薄面。
解缙自信满满。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
汉王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是冷哼一声。
“哼！”
随即汉王看向现在已经头晕眼花的刘观。
“刘观，本王问你，你这折子撤不撤？”
刘观这才回神，抬起袖子，擦着头上的细汗。
“撤…下官这就撤……”
汉王的那冰霜威严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
但是汉王想起昨日朱棣因为这事 ，让自己连夜进宫加班的事，心中还是气不过。
加班的仇恨，不共戴天。
随即又看向正坐在龙椅上看热闹的朱棣。
“皇上，臣冤枉啊！”
朱棣原本兴致勃勃的看热闹，思绪忽然被汉王拉回来喊冤。
不由得皱起眉头。
老二这性子像谁呢，怎么那么睚眦必报。
太子见朱棣皱眉，连忙站出来，做起了和事佬。
“老二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刘尚书不是要撤这折子吗？”
汉王转头，眼神直直盯着太子。
“太子，臣弟没有不饶人。”
“臣弟只是希望，这摊丁入亩实行时，少些浑水摸鱼之人。”
随即汉王看向朱棣，行礼。
“启禀皇上，为防止做实事之人蒙受冤屈，希望这新税法实行之时，对于浑水摸鱼者斩立决惩处。”
朱棣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汉王了。
胡须下中气十足的吐出一个字。
“准！”
随后汉王满意的站回自己的位置。
说了太多话，他只是觉得很渴。
但是如果摊丁入亩能顺利实行，他会觉得值得。
朱棣坐在上首，坐正了身体。
“众卿，还有何事要奏？”
全场静默三秒，无一人上奏。
三秒后，众人齐声回复朱棣。
“臣等，无事要奏－－”
这状况，是在朱棣的意料之中。
他明白，刚才汉王那一出摊丁入亩，对给众臣带来的震撼有多大。
朱棣的观察细致入微，这些朝臣虽然离得较远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汉王那不停朝门口瞄的神色。
朱棣知道，汉王这是着急下朝。
朱棣的心中涌起一阵好笑，怎么都是当爹的人了。
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而在朱棣视角盲区，汉王看向百官的脸色，非常不善。
那表情的意思就是：本王今天已经很累了，你们再说些废话，拖延本王的下班的时间，那本王一定会记仇！
站在下边的朝臣，虽然不是很明确汉王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们。
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再说今天，谁能站出来把汉王这个摊丁入亩比下去啊！
根本没有！
朱棣见今日的事少，便开始今日的早朝总结。
“治国有常，利民为本。”
“摊丁入亩，乃是利朝之政。”
“朕之次子汉王，虽自小喜武，厌文。但是继朱家为天下安身立命之心，创战功继之，又再创政功。”
“朕心甚慰，望勉励之。”
“即日起，户部继行摊丁入亩，善问于汉王。朕制曰，钦此。”
“另，科举殿试，于今中秋宴举行。百官可携家眷一同朝庆。”
“散朝。”
百官行礼。
“皇帝圣躬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走后，史官匆匆写下“帝大赞之！”
汉王则是一拍脑门。
忘了今天还有宫宴了，还以为不用加班了。
虽然是团建，但也是加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