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说的什么，苏玥听的并不是特别清楚。
而苏玥说的什么，陈秋也同样如此。
风声很大。
两人的声音又很小。
他们不太好意思说的特别大声。
但是他们两人却又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那份情绪。
今天晚上的演出很棒。
并不仅仅只是优秀在音乐的诠释之上。
还有很大一部分，陈秋以及苏玥听到了对方心中的声音。
对于他们这些听音乐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而言，音乐之中每一颗音符所代表的含义他们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因此，只要音乐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他们便能感受到对方想要做什么。
所以，有时候说话比不说话，其实更有用，也更撩人。
苏玥看了一眼陈秋，直到看到陈秋都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她才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向着莫扎特音乐大学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人已经散了很多。
那些过来听音乐会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全部离开。
屋内只有一些还在练习的音乐大学学生，以及一些萨尔茨堡音乐节的工作人员。
就连和声交响乐团的人也都已经收拾好他们的乐器，准备前往他们的住所稍微休息。
萨尔茨堡并不大。
他们也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大明星。
因此，他们来的时候所用的就是双腿，回去的时候也还是双腿。
乐团众人收拾好行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等陈秋。
毕竟他们都清楚。
对于和声交响乐团而言，现在才刚刚只是开始。
后面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活等着陈秋以及李淼淼去处理。
这些活他们不清楚，没有办法帮忙。
所以只能先行离开。
李淼淼一个人在上面用着她越来越熟练的英语去应付着那些领导。
即便头疼，但是也还是坚持着笑容，向着所有音乐节的负责人表达出和声交响乐团的善意。
而秦弦则是因为英语比较一般，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有类似于“啊，呃”之类听起来明显像是中文的词，再加上说着说着就忘记单词，又找不到合适的，只能拉着李淼淼过来解释。
最终变成一个吉祥物站在那边，给李淼淼撑腰。
没办法。
陈秋不知道为什么演出一结束人就不见了。
现在乐团里除了陈秋之外，等级最高的就是秦弦。
所以只能将秦弦拉过来当乐团的象征，表达出她说话的权威性。
其实这个还是李淼淼在乐团外存在感太低，以及和声交响乐团对外的社交太少所导致的。
如果李淼淼的话语权特别高，和声交响乐团经常对外交流，那么即便不要秦弦出面，大家也会自然而然将李淼淼当成乐团的话事人。
可惜。
就目前的和声交响乐团结构而言，李淼淼的位置还是稍微有些尴尬。
看着李淼淼极为努力地帮助乐团在那边与一些音乐节的负责人周旋的模样，秦弦略微有些心疼。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李淼淼究竟是怎么做的，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顺滑地在那么多负责人面前周旋。
看上去和声交响乐团给她的成长，似乎太多了一些。
当然，这些秦弦都没有跟李淼淼讲，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边，当一位象征李淼淼权威的工具人，一言不发。
一直到最后一位负责人被打发掉，李淼淼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身边望着自己的秦弦，不由的龇了龇自己的小虎牙，挥着小拳头道。
“秦首席，你身为首席你的英语是不是太差了一些，我让你过来是帮我的，不是过来当个挂件挂在那边的，你倒是说几句话啊！”
“抱歉……”
秦弦小声道。
“我的英语不好，只是能听懂，但是想要说出来，还是有点问题。”
“你英语不好你也要说啊，你哪怕用翻译呢……”
李淼淼嘀咕了几声，然后看着秦弦略显迷茫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东西着急没用的。
不是说什么我想要我的英语变得牛逼就能变得牛逼的。
还是要多说多练。
回头要不干脆带着秦弦多练习练习？
李淼淼不由的如此想道。
但是很快，她的想法便很快消散。
因为她看到了陈秋。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外面去的陈秋此时此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身边还跟着乐团的另外一个大佬，苏玥。
李淼淼没有多想，气鼓鼓地直接走到陈秋面前，生气地开口道。
“不是陈秋，你人去哪里了？刚刚那么多的负责人在这边过来找我，和我聊后续乐团的事情，你人呢？你就这么消失了？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这个是你的乐团还是我的乐团？”
“抱歉抱歉。”
陈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滑跪道歉。
他也知道他的行为好像有些过分。
音乐会一结束就直接带着苏玥出门，什么都不管，将李淼淼一个人丢在那边面对那么多的音乐节负责人。
搞得和一个撒手掌柜似的。
如果换位思考，自己现在身处李淼淼的位置，自己也会生气。
陈秋立刻道。
“这个真的对不起，我的问题我的错，不会有下次了，这次真的感谢李喵喵，咳咳，不对，李淼淼，多谢你的帮忙，回头给你涨工资！”
“这不是涨工资的事情！”
李淼淼虽然很想笑，但还是嘟嘴道。
“我很多时候没有权限，秦弦他呆在这个地方又什么事情都不会干，我很被动的，干活的时候都不太好出力。”
懂了，秦弦的问题。
陈秋颔首，立刻对着秦弦道。
“秦弦你听到没有，李淼淼刚刚说你呢，回头你就把英语给我捡起来，然后多练习练习，以后不允许像今天这样了！”
“哦……”
秦弦小声嘟哝了几声后，并没有拒绝。
陈秋则是继续安抚了一下李淼淼的情绪。
毕竟对于陈秋而言，李淼淼确实是一位非常得力的助手。
如果没有李淼淼，乐团里面的那么多杂务，陈秋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人来处理。
就比如说乐团这边的财务。 乐团的收入开支并不是简简单单加减乘除就可以的。
要保证乐团这边的发展，还要给乐团里每个人足够的报酬。
很多的东西都是要去进行计算的。
每个月乐团的收入大概能有百来万，其中分给乐团众人的就有五十左右。
剩下来的钱要怎么去处理。
哪些钱是可以省下来的，哪些钱是不能省下来的。
这些都要去计算。
如果让陈秋来，他最大可能就是什么都不管，直接划分两半然后开始运营。
过不了几个月，就发现人员开支占据乐团成本的一半以上，入不敷出，乐团解散。
毕竟人员的开支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有其他很多需要报销的内容。
因为这件事，李淼淼也没少被乐团成员吐槽。
除了乐团的财务，李淼淼还负责乐团对外的一些方案，乐团的宣传，等等等等。
基本上可以说，除了乐团表演之外的一切事情，陈秋基本上都交给李淼淼去完成。
李淼淼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和刚刚加入乐团时候相比，李淼淼胡吃海塞之下甚至还瘦了一圈。
看的秦弦十分纠结，经常带一些小零食过来给李淼淼。
可惜没啥用。
他又不能帮李淼淼分担一下她的工作。
因此李淼淼该瘦还是瘦。
小巧到秦弦甚至感觉自己能一只手抱起李淼淼抛着玩。
看着秦弦略微有些心疼的模样，陈秋略微咳嗽一声，对着李淼淼问道。
“话说淼淼啊，萨尔茨堡音乐节那边是怎么和你说的？”
“没怎么说，我们还在讨论关于后续演出的事情，并没有彻底下决定。”
回到工作的状态后，李淼淼明显认真了许多。
她对着陈秋有板有眼道。
“首先是乐团的宣传问题，萨尔茨堡这边承诺，如果我们之后愿意继续过来演出，他们将在萨尔茨堡自己的地盘内，最大程度地宣传我们乐团。”
“只是自己地盘内？”
陈秋挑眉，随后摇头。
“对方的诚意不够啊。”
“是的，我也是觉得对方的诚意不够，对方手上拥有的宣传资源并不只是萨尔茨堡，我对此表示了不满，对方表示需要继续讨论。”
“做的不错。”
陈秋夸奖道。
他随后进行思考。
“这个地方有一个度的问题，并不是说我们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萨尔茨堡这边并没有求着我们，我们也没有求着萨尔茨堡，我能感觉到，他们这边是有一点想要投资的欲望，但是还是有些纠结。”
李淼淼点头：“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他们先是投资了傅调，然后投资了王佳，最近投资的华国音乐人越来越多，在萨尔茨堡这边占据的份额也是越来越大，他们有些担心会滋生出华国帮，在这里拉帮结派。”
陈秋赞同：“嗯，我感觉也是如此，你看一下，傅调我们是没有办法逃离的，但是我们可以和其他的人稍微进行切割，表达出我们演出的倾向，看看能不能缓解对方的担忧。”
李淼淼犹豫：“我们跟王佳，郎良月他们并不是特别熟悉，如果直接切割的话，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们……”
陈秋摇头：“我感觉还好，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向他们递个话吧，我跟傅调联系一下，我记得傅调似乎跟他们很熟悉。”
“只能这样了，我之后就按照这样的方式先去处理。”
李淼淼点头道。
她翻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文件，对着陈秋继续道。
“除了宣传方面，萨尔茨堡音乐节在资金上也略微有些小气，他们似乎并不怎么想要直接给我们一些现金的奖励。”
陈秋听到后不由笑了起来。
“当然不会给现金奖励，你在想什么？”
“诶？可是我们之前的那两个音乐节……”
“这个不一样。”
陈秋摇头，对着李淼淼解释道。
“巴登巴登音乐节以及修道院那边更多是自己独立运营，他们有自己的资金使用权，上下级的分级比较小，很多东西他们自己就能决定，但是，萨尔茨堡不同，这里是一支大的音乐节。”
“大的音乐节……不应该更有钱吗？”李淼淼困惑，“如果碰到自己喜欢的交响乐团，不应该给钱更大方一点吗？怎么感觉好像更小气了。”
“大的音乐节商业化很浓的，他们需要保证乐团这边的盈利，这个是首要目标，毕竟大的音乐节关系的并不仅仅只是他们自己一家，而是很多很多家企业的利益，所以，直接要钱，要利益什么的，不现实。”
陈秋稍微思索了一下，对着李淼淼道。
“我们可以放弃萨尔茨堡这边的演出钱，然后去问问看我们能不能换到一些其他的利益，比如说萨尔茨堡音乐节之外的扶持一类，或者，经纪公司的合作运营，如果能换到这个，就算我们自己补贴路费其实都没什么问题。”
“啊？哦哦……”
李淼淼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秋愿意亏本在萨尔茨堡这边演出，但是既然是陈秋的想法，她也不会反抗。
她抱着手中的文件点头道。
“行，我去跟萨尔茨堡音乐节那边的人去谈，不过感觉如果想要磨合出一个合适的合同，可能会要很久。”
“你的签证咋样？”
陈秋对着李淼淼问道。
李淼淼瞬间明白陈秋的意思。
“还有一周，就我一个人吗？”
“嗯……”
陈秋犹豫，看了一眼秦弦，纠结要不要让秦弦跟着李淼淼一起。
但是秦弦他的英语比较一般，回头反而可能会成为李淼淼的阻碍。
因此不太适合让秦弦一个人过去。
那么是谁。
陈秋还在思考的时候，苏玥开口道。
“我陪着李淼淼一起吧。”
“嗯？”
陈秋的视线看向苏玥，苏玥的目光没有退缩，缓缓道。
“我刚好后续还有其他地方的演出，能在萨尔茨堡这边呆很久，刚好可以解决一下乐团这边的合同问题，顺带解决一下我的合同问题。”
“如果这样的话……”
陈秋看向李淼淼，李淼淼立刻点头。
“我没有问题，苏玥首席很厉害的。”
“那么，就拜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