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离去后赵寻安终究下了决心,与竹楼二层取出那枚钱唯安遗留的珠子,准备收入体内。
竹楼外站满人,灵山带着大部行僧回返,可还是留下一二与桃花山,毕竟是扶摇派的总坛,身为下宗总要留些联系的人手。
“少爷,这可不像人皇灰骨那样消散了神智,若是吞入,你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赵萍儿坐在一旁,用双手撑着下巴问,赵寻安与她笑:
“灵珠之前已经略微接触,说是神智倒不如说是执念。”
“这世上咱俩便是特异,诸多事情真就想不明白,钱唯安临死前那句方才知晓我是谁,属实让我心神波动。”
“若能借着如此知晓些许,与你我未尝不是幸事。”
想到两人诸多轮回转世间的纠绊,赵萍儿也是忍不住轻轻点头,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皱着眉头扯着赵寻安的手。
轻拍玉手赵寻安把珠子按入眉心,徐徐入定。
见珠子进入识海可赵寻安依旧平静如水,赵萍儿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未及多久便觉心神悸动。
两人心神相通,知晓赵寻安识海内定然起了波澜,可自己半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等。
珠子刚入识海还算稳定,显化画面便是小千世界泯灭时景象,可未及一时三刻画面骤变!
昏睡中的幼年钱唯安置身虚无,数十仙家把他牢牢围住,皆以托有仙家金血的无名指往他眉心点去,其中背光如山者徐徐言,宏大声音充斥天地:
“我等以金血点心,造天罡三十六仙阵与你做护,因着诸般大气运缠身,止步人间便罢,若得破入仙境定会引来魔族窥视。”
“掠夺气运侵占大道继而撺掇昊天能力乃是魔族执念,也是归元者创造他们的缘由。”
“你可死,但气运绝不能被魔族掠去,若是哪日濒临绝境,便运天罡三十六仙阵,把一切归于虚无才好。”
“当然,最好莫要运转,若是有望可以演化天地,便一路走下去,与侵袭万界之幽冥,再开大世!”
说罢幼小钱唯安坠向虚无深处,赵寻安本以为会是坠入小千世界,继而被人收养,徐徐展开人生。
岂料接下来的画面却惹得赵寻安心肝震颤,心神尽是无法置信!
钱唯安于虚无急坠,幽冥煞气侵袭下,身躯渐渐生了变化,皮肉筋骨尽数消散,最后余下的,竟然是个巴掌大小的嫩绿草皮!
当时于幻境听闻钱唯安言语时,只当一掌草芥是个说辞,未曾想钱唯安的真身,真就是个草芥!
虚空里未有半点灵气,但那一掌草芥却是无中生有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增长蔓延,待九日过后,却是成就一方置于虚空里的独立小世界。
入定中的赵寻安大口大口呼吸,额头更有汗水不停滑落,赵萍儿看的心焦,用帕子帮他擦,心中也知,恐怕是看到了超乎想象的事情。
强行稳定心神,赵寻安接着往下看,却发现钱唯安化生的小千世界,有些古怪。
便如后土皇地祇造陆,一方世界总要起于简单继而演化繁琐万千,刚开始定然荒芜一片,但钱唯安化生世界刚定型便有无数城池国家,诸般生灵齐全,便是突然出现。
至于山川河流森林湖海更是如此,大道法则不属意志众思形成,而是生来便有!
“......难怪可以陨落整个世界,却原来,钱唯安,便是世界!”
赵寻安心中杂思如潮,与自己出身升起无限惊恐,便在这时画面又改,却是雷霆之下,钱唯安破入渡劫成就陆地神仙。
便在沉浸破境喜悦之际,天地间有无数思量显化,作千丝万缕传入钱唯安体内,却是亿万生灵诉求。
若是他方世界,这般多诉求意志定会化作大道法则,可钱唯安所化小千世界迥异,大道法则天生,却是无了步进的道理。
之后许多年钱唯安接触越来越多,却是变作诉求意志载体,有了旁观世界的本事,这才发现自己本身,说来不过,一掌草芥!
就在钱唯安因着真相心神震颤之际,天边有银色身影闪过,万般厌恶的气息让他禁不住皱眉,于是纵身追了过去,毕竟如今天地间最强峰顶便是他。
世间亲朋戚友遍布,岂能让异物伤着。
两人你追我赶瞬息数万里,就在钱唯安眼见追上刹那,诸多隐形的银甲战将把他包围,随后那日幻境所见归元者显化。
所求也是简单,让钱唯安夫妻俩成为归元者,掠夺身上气运。
第一次见面归元者不过只是略提,之后数次越来越紧,终究化作最后那一战,世界为之消散。
“诸般苦痛于身都能忍,便只想知晓,我钱唯安,到底是甚?”
这便是世界消散后,存于骨身残存的钱唯安心中执念,却是与赵寻安所想不一样。
之后骨身在虚空里漂浮,一日因着裂痕坠入大世界,却是成就了漆雕波翔,也害了漆雕波翔。
“......我赵寻安,到底是甚?”
轻叹气,赵寻安徐徐睁开双眸,心神但觉沉重,便连破三重天步入大乘五重天的喜,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少爷,你还是我夫君不?”
赵萍儿扯着眼神忧伤视距恍惚的赵寻安问,将将心神从未有过的抖,显见遭了大世。
“萍儿,说不得你夫君我只是一掌草芥!”
赵寻安握住赵萍儿的玉手,心情低落的把将将所见说了出来。
赵萍儿先是惊,毕竟与赵寻安相关的一世竟然是草芥,这般事情便想都未曾想过。
再然后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见她如此赵寻安便是懵,不明白哪里好笑了。
“便你会多想,也不看看那个钱唯安与你有多大不同!”
赵萍儿用葱葱玉指戳了戳赵寻安的眉心,见他不明便认真的说:
“那位生就天地,可你却是夫人十月怀胎出的,出身便是天差地远好不?”
如此言语让赵寻安原本抑郁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不过还是叹着气说:
“终究与我有关,便这般怪异出身,世上可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