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把徐晶蕾娶进家门时,贾环还高兴得不得了,差一点儿连嘴巴都笑歪了。
徐晶蕾盘靓条顺,身前又有一对饱满雪峰,一头乌黑长发衬映下的漂亮脸蛋,让贾环怎么看都看不够,以至于成婚那天晚上,他欣喜若狂之下,喝得醉意熏熏,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成。
不仅如此,徐晶蕾还出身高贵,乃豫省巡抚徐仲华的宝贝闺女,带来了数万两银子的陪嫁。
不要说贾环需要哄着他,荣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也都要仰仗她的鼻息生活。
毕竟徐晶蕾这个女人,她是真心有钱啊,从她手里头稍微露出来一点,便足够府里这些人多吃上几顿饱饭了。
按道理来说,荣府现有贾政、贾环、贾兰等三人在冀国公府一系做事,各人都有俸禄,不至于穷困到这个地步。
贾政现为冀国公府资政,他的年俸是头一份,参照总督一级,足足有一百八十两银子。
贾兰现为冀国公府秘书室主任,即将出任登莱巡抚,年俸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贾环已从骑营书办转任清苑县衙主簿,他的俸禄就比较少了,全年收入合计才不到五十两银子。
当然了,对于地方父母官来说,通常还有一份养廉银。
以贾兰为例,他署理保州知府,养廉银便有数千两银子之多,等他正式署理登莱巡抚,养廉银更是高达一万五千两银子之巨。
不过,这笔养廉银还得支付衙门里各位衙役的薪酬,公务接待也须在这笔银子中统筹,所剩就不多了。
现在北地三省境内,有大小报刊数十家,专门盯着官员们的一举一动,贾兰也不敢中饱私囊。
毕竟冀国公府一系,眼见就有问鼎天下之势,他在这个时候犯错误,那不是典型的因小失大么?
因此,虽然荣府中有贾政、贾环、贾兰,总共三代人工作,每年能为荣府带来数百两银子的收入,却要供养府中上百口人,未免有些捉襟见肘。
至于贾琏,他因和夏金桂私奔,早已从荣宁二府脱离出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徐晶蕾用自己的嫁妆,来对荣府进行补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至于她未婚失贞,又痴缠贾兰一事,大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家贾环都乐意,其他人还能多说什么呢?
贾环也是没办法。他若大闹起来,一则自己面子上不好看,平白无故地惹人笑话;二则徐晶蕾若发飙,便不允许他贾环近身,最终受害的还是他贾环自己。
与其如此,贾环便也只好忍气吞声。好在徐晶蕾自知对丈夫有所亏欠,偶尔良心发现,也能强忍内心不适,好歹让贾环这厮称心如意一回。
更多的时候,徐晶蕾实在不愿意,便让身边贴身丫头小灵代替自己,供贾环泄火,总算是把贾环这厮给哄住了。
署理晋阳知府左光争来到保州以后,很快和冀国公府一系谈妥了条件,正如冀国公周进当初所设想的那般,让登莱巡抚冯紫英转任三晋行省巡抚,调左光争署理保州知府,接替即将升任登莱巡抚的贾兰。
这个消息公布以后,贾环非常高兴。这样一来,徐晶蕾便再也没有机会和贾兰纠缠不清,他贾环便有机会彻底收服妻子的整个身心了。
这一天,贾环从县衙里忙完公务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歇息,便听到侍女小灵前来报告说,“不好了,奶奶又头痛了。”
小灵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环抱住贾环手臂,让贾环心中不由一荡。
他感觉小灵身前那一对饱满雪峰,貌似比以前又大上了一些,这究竟是何缘故?
因徐晶蕾心有所属,不大愿意给贾环侍寝,倒是小灵和贾环相互苟合的机会更多一些。
小灵出身卑微,本来就没有给徐晶蕾做陪嫁丫头的资格。若不是徐晶蕾身边上一位侍女小琪犯了事,被徐夫人下令处死,小灵估计还在徐夫人身边端茶倒水哩。
在小灵看来,贾环这人还不错,老牌公府庶子出身,又和冀国公周进有旧,他的亲姐姐贾探春,又是周进身边最受宠的几位貌美姨娘之一,正给一品夫人白秀珠打下手,管理冀国公府后宅。
有这一层关系在,贾环这厮只要不犯浑,以后按部就班,逐步升迁,不说知府、县令这一类地方主官了,通判、县丞之类属官总能混上一个吧?
对于小灵来说,这就很不错了。
更让小灵浮想联翩的是,贾环和徐晶蕾的关系很不好,贾环对徐晶蕾未婚失贞这件事颇有心结,徐晶蕾的心思又不在贾环这里,夫妻俩貌合神离,几个月下来,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有一天,贾环和徐晶蕾最终和离了呢?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小灵也有转正的可能?
因此,每逢她侍寝时,她必定要拿出自己的全部本领,哪怕把自己的嗓子喊破都无所谓,一定要把贾环迷得颠三倒四。
贾环有小灵这样一个貌美妇人在怀,对于妻子徐晶蕾这里,便不如当初那般上心了。
贾环心想,反正徐晶蕾也看不上自己,何必拿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
因此,听到小灵报告说,徐晶蕾脑袋又发痛了,贾环并不焦急,他反而还把双手伸进小灵的衣裳里面,惹来小灵一阵白眼。
“人家正和你说事情呢。奶奶头痛了,是不是应当从外面请一个郎中回来看一看?”小灵喘息着说道。
贾环嘴上说着,“行行行,那就去请一个郎中回来。”但他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粗鲁,已经将小灵身上的衣物撕下来大半了。
小灵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这样和贾环相互拉扯了好大一会儿,让贾环占够了便宜,却也没让他得手。
“三爷还是快去外面请一个郎中回来吧。要是迟了,奶奶可就生气了。”小灵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嗔怪道。
贾环眼巴巴地看着小灵那一对饱满雪峰隐藏在亵衣里面,再也看不见了之后,这才颇不情愿地走出房门,打发外面伺候的嬷嬷去请郎中。
这时候,小灵已来到正房卧室,向徐晶蕾告状道,“我都说了奶奶头痛了,可三爷还是不上心,硬是要拉着我胡搅蛮缠,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把他推开了。要不然耽误了奶奶的正经事情,我可就真是百死莫辩了。”
“你把他推开了?”徐晶蕾有些不敢相信道。
她其实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头痛是头痛,但那是因为贾兰即将外出赴任而头痛,是因为爱而不得头痛,即便把郎中叫过来,又能改变什么?
徐晶蕾反倒是对小灵的说法,有些感兴趣起来。往日里,她但凡能捡到给贾环侍寝的机会,巴不得多来几次,又怎么舍得把人家给推开?
不过,当她在小灵身上细心嗅了一遍之后,终于相信了小灵的说法,她今日果然没有让贾环得逞。
“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都眼巴巴地想给贾环生儿育女,这样便能把身契从我母亲那里要回来么?”徐晶蕾取笑她道。
“奶奶这是说哪里话?”小灵故作生气道,“我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之所以忍受贾环这厮的磋磨,原是奶奶心中不大乐意,只好做了一个替身。若是奶奶不愿意,我以后便再也不给贾环侍寝了,把机会都留给奶奶便是。”
徐晶蕾连忙说道,“别别别,千万别。刚才是我不会说话,你千万别记在心里头。以后贾环那里,你该怎样就怎样,只要不把我拉进来就好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随后贾环带着郎中进来,给徐晶蕾看诊。
这位郎中姓胡,是田七郎中的舅舅,北平之乱后,他从北平逃到保州,投靠升任保州医学堂堂主的外甥田七。
胡郎中在杏林从业数十年,当初在北平城中时,名头就很不小,现在来到保州城内执业,更是声誉正隆,许多大户人家都喜欢找他看病。
因胡郎中已年过古稀,岁数大了,他去内宅之中看病,无需让病人遮面,也无需让家中妇人回避,倒也方便。
问过病情之后,胡郎中疾步至徐晶蕾榻前,先施一礼,而后正坐,轻挽床上妇人衣袖,三指搭于腕上。
少顷,眉头渐蹙,似有凝重之色。
良久,胡郎中收指,起身立于一旁,缓声道:“夫人之疾,非一日之寒。皆因长久忧思,积郁于心,不得宣泄之故。要知道,心者,乃人身之主,犹如一国之君,神明皆出于此。今夫人情思如麻,千丝万缕缠绕于心,神明遂乱,恰似朝堂大乱,政令不通。气血亦失其常道,逆行而上,如洪水泛滥,直冲于脑,故而头痛犹如刀劈斧凿,几近欲裂。”
胡郎中稍顿,又道:“吾观夫人脉象,细若蛛丝,却又弦劲如弦。此乃肝郁之象也。肝者,如国之将军,主疏泄,司藏血之责。今将军被困,气血不畅,道路壅塞,血遂瘀滞于内。又兼心神不宁,内乱外患并起,恰似风雨交加,屋漏墙颓,病情焉能不重?”
言罢,胡郎中至桌案前,取笔蘸墨,沉思片刻,于纸上书一方。递与贾环,复叮嘱道:“速按此方抓药。此药先以安神之品,如茯神、远志之类,安夫人之心神,使乱者有序。再佐以疏肝理气之药,如柴胡、香附等,令气血之通道复通,郁结得解。夫人亦须宽心,莫再为俗事烦忧,若心境仍不得宁,即便良药入口,亦如杯水车薪,此病终难痊愈。”
胡郎中言毕,长吁短叹,似为徐晶蕾之病情忧心不已。
贾环恭恭敬敬地将胡郎中请了出去,给了他二两银子的诊金,胡郎中也顾不上嫌少,带着仆从快步离去了。
他打定了主意,若是贾环下次还请他,他是绝对不会再来了。他医术再好,也治不了相思病啊,更何况是这种已婚妇人的相思病,堪称如狼似虎。
徐晶蕾在家中,又是请郎中看病,又是派人抓药、煎药,动静这么大,很快就让府中上下,众所皆知。
她虽然是庶公子贾环的妻子,原本在贾氏一族中地位不显,但架不住她父亲是豫省巡抚徐仲华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前来看望她病情的人,便显得络绎不绝。
最开始得到消息,前来看望之人,是荣府贾赦的妻子邢夫人。
贾赦投靠大顺军,参与谋反之后,都没来得及蹦哒几天,便被人软禁起来,他从皇宫中抢来的那些宫女,也重新被大顺军士卒抢了回去,等于贾赦啥都没有捞到,反而多了一个背刺君王的罪名。
贾赦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很快就耗尽了邢夫人那原本不多的私房钱。她这次前来,看望侄儿媳妇徐晶蕾是假,向徐晶蕾借钱是真。
徐晶蕾虽然作风跳脱,但她又不傻,明知道贾赦这一房即将彻底沦落,又怎么舍得把白花花的银子,浪费在邢夫人身上?
邢夫人被拒绝后,倒也不生气,她反而还笑眯眯地说道,“可怜环哥儿媳妇,嫁到我们荣府,跟着我们一起受穷不说,居然都不曾称心如意一回,未免太憋屈了。”
徐晶蕾被她说中心病,略显尴尬道,“大太太说哪里话?两位太太关爱我,赵姨娘也对我恭敬有礼,我有什么可憋屈的?”
邢夫人说道,“那么,明日家中摆酒设宴,为贾兰饯行,可曾邀请过您这位好婶子?”
“兰公子马上就要走了?”徐晶蕾心中一紧道。
“是啊。府上都已经说好了,明日吃酒饯行,后天送他上任。”邢夫人回答道。
徐晶蕾心痛道,“我们毕竟隔了一层,又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人家办酒不邀请我,也说得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徐晶蕾却感觉自己的脑袋越发痛得厉害了。
邢夫人知其心意,为了刺激她,更是爆出了一个猛料,“贾兰目高于顶,一直尚未婚娶。这次前往登莱任职,你那位珠大嫂子,担心他身边没有人照顾,又害怕他被妇人所惑,便打算把自己身边的丫头素云,赏给贾兰做小。明日这一顿饯行酒宴,便相当于是贾兰的纳妾之礼了呢。”
徐晶蕾心痛如绞,只见她“啊”地一声,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