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照面,李载就对自己这个儿子生出了无限的担忧。
也渐渐看到了属于这小子身上最大的麻烦。
之前在凉州也见过顾逢君,那小子,纵然有些城府和手段,但也终是少年模样。
顾逢君有一个点让李载很满意,那就是诚。
这个诚,不仅仅是说诚实,而是对自己诚。
一个人,最大的困境就是自己骗自己。
顾逢君不骗自己,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喜欢谁,更知道选择之后会付出什么代价,但他就是不愿去做让自己违心的事情。
李载听说了自己和心儿还有一个儿子,如今做了大梁太子,虽然还没有接触过,但也通过这些年的事情大概了解了一下萧承乾的性情。
一个深得萧灵儿权术真传的少年帝王,藏得比谁都深,外表一副仁慈储君模样,可实际上心思细腻,手段毒辣。
至于和雪儿的这个孩子,论心性和手段不输另外两个儿子。
可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自我,获得不够诚。
从一个眼神交汇李载就能感觉到,这小子拜师裴术,就是最大的错误。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裴术做的最多的,还是授业,关于传道,传的也是他希望的未来君王的道。
他只是将李承文看做了第二个李文若。
所以这才是李载对自己这个儿子忧虑不已的原因。
若是放任此子这般下去,早晚会出大问题。
“晚辈不明白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李承文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仍旧很是刻意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李载问道:“你来神剑大会,想要什么?”
李承文笑道:“自然是为了那柄剑?”
“是吗?你喜欢剑道吗?”
“喜欢?”
“当真是你自己喜欢?”
李承文一愣,似乎仿佛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但他依旧强壮镇定说道:“晚辈当然是因为自己心里真的喜欢,若不然,何至于在长安耽搁呢?”
李载摇摇头叹息道:“真无趣啊,罢了,这神剑大会似乎没有什么看到,无忧无虑,走,咱们即刻动身去长安。”
李承文一愣,眼里竟是生出几分不甘,竟是本能地想要去挽留二人,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李载并未给他机会,直接带着侄儿侄女飞身离开了这座山。
刚一走出来,裴术就无奈感叹道:“主公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些?”
“他身为我李家长子,未来的李家家主,我不应该对他严苛一些吗?”
裴术会心一笑,“想来主公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主公啊,你要知道,他是主公的儿子,不是主公的臣子!”
一语惊醒,李载眉头紧皱,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你觉得我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那道不至于,只是觉得主公似乎对承文的态度有些太过了,他那般聪慧,刚才定是猜到主公的身份。”
“是吗?我都这般改换气息了,他如何能猜到?”
“主公,承文这小子天赋异禀,我可以保证的是,他一定能记得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不说姬夫人房间里挂着主公的画像,便说是他通过分析在场的人物关系,便能大概猜到主公的身份。”
“这小子,当真能有这等天赋?”李载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却是只见裴术斩钉截铁说道:“当然!而且主公的身份并不难猜。”
“你们师徒多年,说不定他是猜到了你的身份,这才连带着猜到了我的身份。”
裴术无奈苦笑,随即解释道:“主公想多了,您想想,能在长安和萧龙衍平起平坐的人能有多少?尽管主公刻意装作和萧龙衍不熟的模样,但主公莫不是忘记了,唯有您的位置,才是最尊贵客人能坐的。”
“若是就凭这个,他可无法断定我的身份。”
“所以他应该只是猜测,主公,要不要先回去把比试看完?”
“不必了,这小子还看不明白自己要什么,他不是那个君庭山的对手,朝局可以用尽阴谋诡计制胜,但武道争斗,实力才是唯一。”
裴术无可奈何,尽管在那小子身上花费了自己那么多的心思,可比起主公的心思,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主公有帝王之心,那自己和嫡长子走得那么近,着实不算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主公,咱们直接回洛阳吗?”
“是,有些事情,该结束了。”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裴术没有多言,转身立刻前去准备。
他知道如今的李载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之人,所以也并未多言。
曾经是主公,如今是君王,也不再是大梁暗中的君王。
此去洛阳,他将会是天下的帝王。
……
入夜,神剑大会落幕。
结果正如李载猜想的那般,无人能与君庭山争锋,唯一有希望的李承文,却是在关键时候输了半招,那柄妖帝剑被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带走。
王府客房外,李承君和李承梦一同而至。
“嗯?那位姐姐呢?”
“谁知道啊?今天还跟她聊了几句,不过……你真觉得她是我们姐姐?”李承君仍旧有些怀疑,但亲眼见过李萧萧的实力之后,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管这么多做什么?还是先看看大哥吧,这次输给了君庭山,兴许对他打击挺大的。”
李承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两手一摊说道:“不就是打输了一架吗?那又什么的?小时候我打架不也老是输?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
李承梦无奈摇头,“大哥也许不会太过在意,可这次咱们出来代表的是大梁的脸面,大哥这人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我,肯定不会选择来凑这个热闹。”
“是啊,要不是大哥今日出手,我竟是不知他居然有宗师级巅峰修为,只差一步就能步入绝代境,藏得还挺深。”
“你看,大哥定是做足了准备,但还是在长安丢了脸面,大哥不会在乎一场输赢,也不会在乎一柄剑的得失,但他在乎李家长子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