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带着楚璃和祁若竹飞离蓝城山，遨翔在天地间。
祁若竹尚且陷入昏迷，头下枕着她的双腿。
楚璃半抱着他，指尖勾勒着他的眉眼，潋滟的眸中饱含深情与眷念。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他。
仅仅是这么静静看着他，她的内心便充满了幸福欢愉，要是她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是目前看来，好像已经不太可能了。
祁若竹醒来之后，一睁开眼便对上了少女温暖的笑容。
“你醒啦。”
祁若竹只觉得头痛欲裂，对前面发生的事情依稀有点印象却又十分模糊。
“我是怎么了？”
“大概是魔力反噬，你一下子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祁若竹缓了好一会，坐起来看着玄鸟飞行的方向，心尖隐隐有几分不安。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是……魔域的方向。
“阿璃，我们要去哪里呀？”
楚璃眸光微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动作温柔缱绻。
“祁若竹，你不是问过我，到底把你当成谁的替身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祁若竹身形一僵，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他曾经一度执着于这个问题，差点招致心魔。
可是如今，当她主动提及时，他却不想知道了。
直觉告诉他，当所有的真相都披露在眼前之后，他便会失去她。
若是如此，他宁愿永远不知道真相。
真心也好，替身也罢，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愿意变成她想要的任何模样。
他避开她的目光，神情黯然。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他这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卑微模样落在她眼底只剩下了心疼。
她眼眸微红，“可我想告诉你。”
她上前一步，双手托着他的脸，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祁若竹，于我而言，你从来就不是替身。我爱的那个人就是你。因为遇见你，我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这三世以来，我爱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祁若竹的心狠狠一跳，随即又有几分茫然。
“三世？”
楚璃点头，“对，就是三世。确切来说，这是我们相爱的第三世。”
祁若竹的手微微颤抖着，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难怪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仿佛他们在岁月等等长河中相爱很久很久了，原来竟是这般。
但他心中依旧不解。
“那为何你之前都不愿意告诉我？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
楚璃微微一笑，眼角闪着泪光。
“因为你为了救我，逆天而行，强行血祭。而天道为了惩罚你，将你的记忆抹去，让你步入轮回尝尽爱恨。而我不愿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你身上的咒印。”
祁若竹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 “咒印？”
“嗯，就是咒印。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找到解除你咒印的方法了。”
似乎猜想到了什么，祁若竹心中猛然一跳，他脸色苍白，带着一股执拗。
“我不想知道什么咒印，我也不需要你帮我解除它。阿璃，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他伸手欲拉过她就走，下一秒整个人却被她的缚灵锁定住。
“阿璃，你想干什么？”祁若竹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恐惧，心脏像被人用一只手狠狠拽住，疼痛传遍全身，那种担心失去她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溺毙。
楚璃站在他面前，伸手摸着他的侧脸，“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一次，就换我来救你吧。”
说罢楚璃从袖口拿出一枚灵魂果，随即轻念法咒。
灵术在阵法内流转，灵魂果一点点渗透进祁若竹体内。
而楚璃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来，她的灵力也越来越虚弱。
祁若竹见状，眸中猩红欲裂，手上青筋暴起，欲冲破禁锢却无济于事，看着少女越来越虚弱，他怒吼了出来。
“楚璃，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我不要解什么咒印，你给我停下。”
“你听到了没有……。”
到最后，他的声音变成了呜咽的祈求，“阿璃，我求求你，停下好吗……我只想你平安……”
片刻之后，灵魂果化为真气全部进入了祁若竹体内。
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血脉逆转，三世所有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回归，全部涌进了他脑海里。
楚璃施法完毕，整个人犹如破碎的布娃娃一般，轻飘飘倒在了地上。
缚灵锁在身，祁若竹依旧无法动弹。
看着少女唇边的鲜血，想伸手去擦，却无法触及。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整个人慌乱得不知所措。
“阿璃，我的阿璃……”
楚璃脸色惨淡如霜，踉踉跄跄走到他面前。
“祁若竹，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滚烫的泪夺眶而出，祁若竹连连点头，“我记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阿璃……我求你，先放开我，让我为你疗伤好吗。”
楚璃缓缓摇头，“没用的，已经迟了。”
她以全部的气运为祭，强行将灵魂果炼化植入他体内，如今她的气运将尽，已是回天乏术了。
楚璃强行撑着自己的身体，咳得有几分厉害。
“祁若竹，你回到魔域之后，魔域在你的带领下必定重回巅峰，辉煌无比。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去攻打蓝城山好吗？”
那里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她的亲人和朋友。她实在不想像上辈子一样，看到蓝城山沦为废墟，亲友散尽。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祁若竹双眸猩红，声泪俱下，犹如一只孤苦的困兽一般，话语中满是绝望
楚璃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笑容惨淡。
“祁若竹，你会记得我吗？”
“会，三生三世最心爱的姑娘，我怎会忘记。”
“骗子，你肯定会忘记我的。”
清影真人说过，灵魂果完全生效之后，会让人忘却前尘往事，斩断一切因果。
所以他肯定会忘记她的。
“不过祁若竹，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会替你记得。若我能活着，我定会魔域去找你，若……若我死了，你忘记了也挺好的，至少这样子，你不会再因为我而伤心难过了。”
她喃喃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片刻之后，她强撑着精神，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温润缠绵的吻。
“祁若竹，我爱你。”
随后她踉踉跄跄跳下玄鸟的背，摸了摸它青翠的羽毛。
“去吧，将他送到魔域之外。”
祁若竹慌乱至极，欲强行用灵力冲开缚灵锁，却突觉喉间一阵哽咽刺痛，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倒在玄鸟的背上。
他内心痛苦得像是有一把刀一般，不停在他心中切割，痛苦与绝望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而他却无能为力。
“阿璃，我也爱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想一个人独活，也不想回魔域，我只想你在我身边……我只想你活着在我身边……”他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
楚璃站在半空中，身形虚弱得颤颤巍巍，看着他逐渐远去。
风轻轻扬起她的发尾，她气息奄奄半阖着眸，唇边挂着惨淡的笑意。最终失去了意识，直直从云端坠落。
“阿璃。”他大喊一声。
看着少女的身躯在日光下逐渐下落，祁若竹的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