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可以…放弃这个特招名额吗？”
此话一出，办公室中瞬间寂静无声。
无论是魏庆国，还是阎世鸣纷纷瞪大了双眼。
惊讶、不解、意外；皆有之。
唯独林默波澜不惊，他早就猜到安幼鱼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足足过了十多秒，魏庆国出声打破沉默的氛围，“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啊？”
阎世鸣紧跟着接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咳咳——”
林默适时出声提醒，“阎老师别着急，有事慢慢说，安同学胆子小，您别再吓到她。”
“就你话多？”
阎世鸣给了林默一记眼神杀，语气倒是放缓了很多，“安幼鱼，清大的特招名额一年也就不到二十个，你没有理由放弃啊。”
“我…不想被特招。”
安幼鱼低头捏着衣角，“特招生只能选择固定的几个专业，我不喜欢。”
魏庆国在听到这个理由后，苍老的面容上颇为无语。
“丫头，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一个人如果可以获得清大的特招名额，说明清大看中了这个人的某项能力。”
“比如你，清大显然看中了你的数学能力，你能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获得金奖，说明你在数学上的天赋非常高。”
“如果经过专业的培养，你完全可以再进一步，博不如专，专不如精；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才对。”
“阎老师，可是……”
“可是什么？”
安幼鱼鼓足勇气抬眸，“我不喜欢数学，也不想选择和数学有关的专业。”
“你都获得了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金奖，你居然说不喜欢数学？”
“获得奥林匹克的数学金奖，主要是因为…题太简单，并不代表我的数学天赋好，更不能代表我喜欢数学。”
魏庆国：“……”
阎世鸣：“……”
这是什么神仙发言？
获得金奖，主要因为题太简单？
这……
“安幼鱼同学，老师不认同你的观点。”
短暂的沉默后，阎世鸣出声，“今年竞赛题目我看过，尤其是最终的全国级竞赛试卷，说实话，就算是老师亲自上阵也只能望而生叹，这不是天赋好是什么？”
“我参加其他竞赛也可以获得金奖……”
“……”
一句话，噎得阎世鸣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魏庆国。
魏庆国会意，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说，老师们都不建议你放弃清大的特招名额，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毕竟，清大可是咱们国家的第一学府，进入这样的大学深造，等你毕业后不敢说一飞冲天，也可以拥有一个好前途。”
阎世鸣跟着附和，“没错，魏老师的话在理。”
安幼鱼有个小习惯，她一紧张就咬嘴唇。
就像现在。
她低着头，轻咬着唇，“两位老师，就算放弃这次的特招名额，我也可以通过高考进入清大。”
“特招通知书已经到手，为什么还要高考？”
魏庆国表示不能理解，继续劝说道：“安幼鱼同学，老师知道你的成绩很好，但就算如此，高考也有风险，现在有绝对安全的选择，你不应该放弃。”
“没错，魏老师的话在理。”
阎世鸣继续附和。
这会儿，他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也要劝安幼鱼打消放弃特招名额的念头。
话音一落，他对着林默使了个眼色。
林默嘴角一扯，“那个…两位老师，咱们还要是尊重学生个人的意愿。”
“安同学放弃清大的特招名额，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太理智，可以她的能力考入清大的确不难，如果她实在想放弃的话，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会说话吗？”
阎世鸣脸色黝黑，“你小子要是不会说话，最好给我闭嘴！”
林默无辜地耸了耸肩，“老师，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你……”
阎世鸣深吸一口气，继续对着安幼鱼劝道：“这件事你再想想，不急着给答案。”
安幼鱼下颚轻抬，“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您刚才说高考有风险，幼鱼并不这么认为，高考对我来说…并不难。”
对于女孩的凡尔赛发言，林默早已习惯。
可阎世鸣和魏庆国却不习惯，听完这番话后，两人纷纷陷入沉默。
见两位老师不说话，安幼鱼心虚地重新低下脑袋。
林默咂了咂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跟着沉默。
办公室中的氛围，变得十分诡异。
良久。
魏庆国缓声开口，“阎老师，这件事情还是通知校长一下吧。”
“好。”
阎世鸣转身来到办公桌前，拨通了校长的座机，低语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你们先坐下等会儿，等校长来了再作商议。”
“没事……”
安幼鱼刚开口，整个人就被林默推到了靠窗的凳子上坐下。
林默抬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两位老师，低声安慰，“别紧张，你想放弃这次的特招名额，那就放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勉强自己，一切按照本意来。”
安幼鱼脑袋歪了少许，弱弱道：“可是两位老师看上去好像不高兴……”
“这个无法避免，换做你站在他们的位置上，你会高兴吗？”
“我觉得…还好啊。”
安幼鱼蹙着眉，眼中透着纯净，“不就一个特招名额嘛，正常高考，我也可以考入清大。”
对于女孩的发言，林默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小鱼儿，那可是清大的特招名额，你能不能不要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而且，这么凡尔赛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尽量谦虚吗？”
“我…忘了。”
安幼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磕磕绊绊试探道：“我、我也知道…这次特招名额来之不易，不过我有信心凭实力考入清大，这样说…可以吗？”
“……”
林默仰头望着上方的天花板，眉宇之间透着无语。
他教，她学。
过了，忘了……
“咔——”
谷海推门而入，一进来目光就锁定在了安幼鱼身上，“你要放弃清大的特招名额？”
安幼鱼低着头不敢出声。
见状，林默起身对着谷海客气一笑，“校长，您有话慢慢说，安同学性子弱，您这样会吓到她的。”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
谷海平复了一下心情，随手将门关上，大步来到安幼鱼面前，“可以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我、我…不喜欢数学。”
“……”
谷海一拍脑门，那叫一个无语。
阎世鸣和魏庆国在看到谷海此时的神情后，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
刚刚，他们也是如此。
“要不，再考虑一下？”
“校长，我已经想好了。”
得到女孩的再次确认，谷海头痛不已，“安同学，咱们二中每年考上清大的人数也就一两个，甚至有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你倒好，居然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特招名额。”
“也没有…很不容易……”
安幼鱼小声道：“校长和老师们可以当做没这回事，正常参加高考，我也可以考上清大，请相信学生。”
谷海面色诧异，“你就那么有信心考入清大吗？”
“当然有信心。”
“为什么有信心？”
迎着谷海的目光，安幼鱼下颚轻抬，眸中流淌着认真，反问道：“考入清大很难吗？”
不出意外，办公室中再次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