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正自心烦意乱,忽见小虎和袁啸哀御空而来。
芸逍正担心小虎安危,见他平安无恙,又见与久别未见的袁啸哀同行而来,心中那股怒火忽地烟消云散。
不待两人落地,芸逍便迎上前去,招手道:“袁大哥,真的是你!”
袁啸哀脚一落地,芸逍已经抓住了他的双手,满脸激动道:“袁大哥,我听王大哥你独自去追二妖,担心二妖奸诈恶毒,施阴险之计划暗算你,便和小虎几人四处寻找。不过,还是我多虑了,袁大哥道法高强,定不会怕那二妖。”
袁啸哀心中一热,多年来,他一直孤独漂泊,独来独往,除了师父和流影城的墨羽师兄弟之外,从未有人关心过自己。他见芸逍和小虎几人对自己也是真心相待,也颇为感动。
袁啸哀微微笑道:“有劳芸逍兄弟挂怀,那二妖的确道行极高,我也是出其不意,才伤了蛇妖。这一次,还要多亏了你们,才能将二妖降服!你和婧遥师妹居然能合力降服那千年修行的狐妖,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婧遥也上前拱手道:“袁大哥,好久不见!”
袁啸哀微笑回礼,也瞥见了一旁的韦星阑。
十三年前,九缘山下那一幕立刻闪现在袁啸哀脑中。当年,他为报师恩,想要拜入天罡剑派,代师父为师门效力。却没想到,姜天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拒之门外,自己不得不投身江湖,四海漂泊,做了一名游侠。
这件事,一直都是袁啸哀的心结。多年来,他从不踏足豫州,也是不愿想起伤心之事。今日,他先后见到韦星阑和小虎,就如同回到了那令他伤心的瞬间,袁啸哀脸色不免黯然。
韦星阑却对袁啸哀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连忙上前几步,拱手道:“袁师——”
略微停顿,那个“兄”字,最终没有出口。袁啸哀眼中忽然亮起的那点亮光,也随之消失。
韦星阑微微叹息,拱手说道:“袁大侠,在下天罡剑派韦星阑。十三年前,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不知袁大侠可还记得在下?”
袁啸哀微微点头道:“韦少侠乃天罡剑派的大弟子,天下谁人不知。十三年前,你我有缘一见,乃袁某荣幸。那时,韦少侠便能驾驭影渊神剑,今日修为想必早已登峰造极!”
韦星阑摇头苦笑道:“袁大侠见笑了。在下每日苦练,如今尚未突破化境。说到修为,远远比不上袁大侠你。”
袁啸哀淡淡一笑,并未答话。一旁的若溪也上前见礼,自报家门,袁啸哀也微笑回礼。
袁啸哀、芸逍、若溪和韦星阑各有心事,场面一时沉默下来。小虎摸不着头脑,正挠着头,远方天际又传来破空之声,三道身影落到地面,常念、墨羽和水芸到了,水芸还以缚神索将那狐妖带了过来。
墨羽见袁啸哀在此,快走几步到袁啸哀身前,躬身施礼道:“墨羽见过袁大侠。”
袁啸哀略感诧异,扶起墨羽,微笑道:“墨羽,我与剑神前辈虽为至交,可你我之间当以朋友相处便好,不必如此多礼。”
他上下打量着墨羽,开口问道:“墨羽,短短数月不见,怎么你的道行精进如此之快!依我看,你至少有了真境第二层的修为!此番进境,怕是正魔两道的数位祖师,也是望尘莫及!”
墨羽微微一怔,颔首道:“袁大侠,这件事说来话长,待墨羽日后详细说与袁大哥。”
袁啸哀微微点头,他也水芸适才见过,却从未见过常念。常念走上前去,口诵佛号道:“梵音寺弟子常念,见过袁大侠。”
袁啸哀打量着常念,点头道:“你就是梵音寺心烛方丈的弟子常念,果然是天赋超绝!”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芸逍几人,微微叹息道:“你们年轻一代的优秀弟子惺惺相惜,袁某羡慕至极!”
常念微微颔首道:“袁大侠威名远播,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常念又与韦星阑、若溪见过,墨羽因流影剑神的缘故,也不愿与韦星阑交往,只是对若溪微微点头。
若溪见气氛尴尬,便看向一旁的水芸,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出自何门派?姑娘用的,可是缚神索?”
水芸见若溪识破了自己的法宝,也知她对自己身份有所怀疑,当下也不隐瞒,嫣然一笑,说道:“这位一定就是被称为正道第一美女的莫若溪,莫女侠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叫芊水芸,乃是一个无名之辈,万不敢与莫女侠相提并论。”
韦星阑起初并未在意水芸的存在,听若溪说她使用的乃是魔教至宝缚神索之后,也对她的身份来了兴趣,上下打量着水芸。
若溪则淡淡道:“姑娘说笑了。缚神索乃无上法宝,岂是寻常修道中人可以御使的。姑娘既身怀绝技,又何必如此遮掩。”
小虎见若溪有咄咄相逼之意,便挡在水芸身前,说道:“师姐,水芸姑娘一路上同我们共历艰险,她还救过我的命,她不是坏人。”
水芸听闻小虎所言,反而眉头一皱,拍了一下小虎的后脑,嗔怒道:“你个呆子!我是不是好人何必要向他们解释。再说,你师姐怀疑我,也不无道理。我只是假惺惺地帮了你们几次,说不定心里还盘算着如何害你们呢,你可要小心了!”
“水芸,你……这……”
小虎闻言一愣,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溪得知水芸曾救过小虎的命,她看向水芸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敌意。可一旁的韦星阑却还是对水芸的身份耿耿于怀,几乎就要开口逼问。
婧遥深知天罡剑派与魔教的恩怨,天罡弟子极重伦理纲常,正魔之分,若被他纠缠下去,以水芸的性格,说不定会当场与韦星阑翻脸。
想到此处,婧遥抢先问常念:“常念,你和墨羽不是在望月轩吗?怎么到此地来了?”
常念也看出了婧遥的用意,赶忙接话道:“你们离开许久未见归来,我和墨羽有些担心。娇儿姑娘执意让我们前来支援,说她可以照顾自己。王青大哥也说可以照顾娇儿,就这样,我和墨羽一路寻找,才遇到了水芸姑娘和这狐妖。水芸姑娘也担心你们的安慰,我们便一同前来。”
婧遥微微点头,袁啸哀目光扫过几人,也会心一笑。芸逍听到娇儿如此热心懂事,心中不禁苦笑:“为何像紫凌、青霓、娇儿和王青这许多仅有数面之缘的人都能够推心置腹、肝胆相照。而同为正道弟子,心中却一直都有所怀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道门规不成。倘若如此,拜入正道门下,修道一生,却不能自在逍遥的活着,又为的是什么。”
芸逍正自出神,韦星阑看着地上的狐妖,问道:“这就是那在扬州城害人性命的二妖之一吗?却不知另外那只妖身在何处?”
水芸不屑地一笑,说道:“那只蛇妖,已经被这呆子和袁大侠杀了!”
韦星阑闻言,皱了皱眉,拱手问小虎:“姜师弟好本事!哦,对了,扬州城中的人还有那巫族的火族男子,可都是被这二妖所害?”
“不错!”
小虎便将他们降服蛇妖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婧遥又将狐妖残害火族男子的事情也与众人讲述一遍。
韦星阑听完大喜道:“如此便好了!各位师弟,你们有所不知。这一次,正道的天罡剑派、逍遥派和清虚派一同来到巫族,为的是取櫔木果来给本门新进弟子修炼之用。却没想到,在我们到达之前,扬州城中竟出现了年轻男女莫名其妙失踪之事。
而且,巫族中的火族也有十几位年轻男子凭空消失,而那櫔木果就正在火族的领地内。所以,巫族中便有了说法,说正道弟子为取櫔木果与火族起了冲突,还有人看到了正道弟子将火族男子抓走。
正道与巫族相交数百年,一直和平相处,相助扶持。没想到这一次,我们刚刚到达巫族就被巫族青龙、白狐两大圣使,还有一众卫士们拦下。姜师叔和肖疏影肖师叔都觉事有蹊跷,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拨,这才没有贸然进入巫族,而是驻扎在扬州城外,并且派我们四处打探消息。
肖师叔更是猜测,这里距离黑竹峰不过百里,天魔堂之人修炼五行法术,对巫族的情况极为了解。多半是他们提前知晓了我们的来意,有意设计栽赃!”
袁啸哀点了点头,说道:“肖长老所料不错!近日,我一直在追查蛇妖和狐妖的下落,的确在北面的黑石洞中发现了天魔堂弟子的踪迹。据我猜测,这一次天魔堂的高手似乎是尽数出动,就连三眼魔都亲到此地。”
小虎忽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将这狐妖带到巫族,我们之间的误会自然就解开了。”
韦星阑微微摇头,说道:“巫族的几大长老对我们有所怀疑,恐怕不是我们随便拿一个狐妖就能解释的。天魔堂弟子虽然屡屡残害巫族族人,可我们将罪责推到他们身上,看起来合情合理,不过正是如此,才会让巫族长老们怀疑,是我们故意为之。”
众人也觉韦星阑所言有理,都是默默点头。常念口诵佛号,问道:“不知韦师兄有何对策?”
韦星阑淡淡一笑,沉声道:“在下确有一想法,还请各位师弟斟酌。既然天魔堂就在附近,想必他们与蛇狐二妖必有勾结。以我猜测,狐妖专门吸取火族男子精元,一定就是得了天魔堂的五行功法。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想办法将天魔堂的人引到狐妖隐藏的地方来,让巫族的长老们看到这一切,并且将狐妖交给巫族处置,这样我们之间的恩怨定能化解!”
众人微微点头,都赞成韦星阑的想法。韦星阑却又看向芸逍,问道:“芸师弟,你看如何?”
芸逍不知韦星阑为何要单独问自己,便答道:“韦师兄心思缜密,芸逍佩服。芸逍并无异议,韦师兄有何差遣,但说无妨。”
“好!”
韦星阑说道:“天魔堂一定早已探知到我们的行踪,就由我和若溪去黑石洞,正面与天魔堂的人交手,将他们引到狐妖藏身之地。天魔堂这一次高手尽出,还请常念、姜师弟提前留在那里等候,作为接应。另外,还需要有人分别去巫族和正道阵营通知。不知……”
韦星阑看向一旁的水芸,可还未等他开口,水芸却将头偏向一边,不屑道:“本姑娘才不受你差遣了。我要留下来跟着这呆子,至于送信的差事,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韦星阑猜测水芸一定与魔教有关,不信任她,不想让她参一起去黑石洞,借故要把她支走。谁料水芸早已看破了韦星阑用意,直接拒绝了他。
婧遥淡淡一笑,看了看心不在焉的芸逍,又看了看心神不定若溪,说道:“韦师兄,还是由婧遥去通知正道前辈们吧。我与肖师姐多日不见,也想早些见到她。”
韦星阑略微沉吟,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婧遥师妹了。”
芸逍心中诧异,问道:“婧遥,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婧遥微笑道:“我先去通知肖师姐他们,随后便去与你汇合。芸逍,天魔堂乃魔教四堂之一,实力不容小觑。三眼魔的修为更是高深莫测,绝非我们可比!你们一定要小心,不可逞强!”
不知为何,芸逍见到若溪之时,心中总是忐忑,可他要每每要与婧遥短暂分别,却是心神惶恐,不知所措。
他望着面带微笑的婧遥,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这里可能还有天魔堂的人埋伏,你独自回去,一定要小心。”
婧遥微笑点头,芸逍又对韦星阑说道:“韦师兄,你和若溪师姐正面与天魔堂的人对峙,我和墨羽在暗处支援你们。”
韦星阑点头道:“如此甚好!芸师弟与墨羽少侠身法了得,有你们在暗处,即便天魔堂强敌林立,我们也一定能够顺利脱身。至于这巫族……”
韦星阑正在为何人去巫族送信发愁,忽听袁啸哀说道:“巫族,便由袁某走一趟吧。近年来,袁某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声。而且……而且我并非正道弟子,巫族的长老们也不会对我有所敌意,由袁某去巫族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
袁啸哀望向芸逍几人,叹道:“刚刚与你们相见,没想到又要分别了!”
小虎急声问道:“袁大哥,你这就要走了吗?”
袁啸哀点头道:“是啊。袁某并非正道中人,也无意参与正魔两道之争,待我通知巫族长老后便会离去。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们要多多保重!”
芸逍几人都与袁啸哀交情不浅,见他又要离去,心中都是不舍。可他们也知道,袁啸哀是有意避开正道中人,至于其中的原因,在场的人全都知晓,是以大家也无法出言挽留。
袁啸哀与芸逍几人互道珍重,最后化作一道蓝光,向南方天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