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所提的事情,便是顾绍京心中最记挂的部分,听到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边境去,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借温姑娘吉言,剩下的事还要多麻烦你了。”
温言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当日二人便在王府中留了下来,在晚膳时,见到了旁人口中那个性子咋呼的顾芸。
“好香啊!大家都落座了呀,看来是在等我开饭啦!”
一抹倩影从门框跃入,顾芸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顾芸看起来同她的性子截然不同,是个实打实的大家闺秀模样。
肌肤如同雪后初晴的梨花,白皙而透亮,微微泛着粉红的晕,秋水般的眸子,深邃而灵动。
衣着也极尽婉约之风,一袭淡雅的衣裙,轻纱薄绡,如同云雾缭绕。
要不是之前早已听说过了她的事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和众人口中那个爱惹事的捣蛋鬼联系起来。
顾逍平日在外头已经是极尽嚣张,这顾芸较之他还要更盛,实在是厉害得很。
“是呀,就等你了,快坐下吧。”
“这段日子被你大哥拘在院子里,定是闷坏了吧?想来也没怎么好好吃饭,看起来都瘦了不少,叫阿娘心疼死了。”
“我和你弟弟可是同你大哥求了好一会的情,他才肯松口将你放出来,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努力,又去闯祸,知道了吗?”
像是害怕顾芸再生事端,王妃蹙起了眉毛,不由得多交代了两句。
顾逍在一旁听着了,也连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二姐你可千万别再闯祸了,特别是打着我的名号去干坏事。”
“等过一阵子大哥的腿伤好了,我可是要跟着他奔赴边境,守卫灵州安危的人,可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岔子。”
“再说了,你放着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当,为啥非要出门去闯江湖啊?到时候连续几天洗不了澡,吃不饱饭,我看你就老实了!”
说罢,像是害怕顾芸打他,顾逍赶忙向王妃所在的位置挪动了一些身子。
顾绍京因为身体还虚弱得很,不宜移动,便留在房内,没有出席今晚的晚宴。
顾芸在王妃和顾逍的身侧简单地扫了一眼,没有看见顾绍京那张颇具威严的臭脸后,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只不过,母亲和弟弟连番上阵却叫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吃瘪。
碍于眼下才刚刚重获自由,自家大哥也还在府上,她也只好瘪了瘪嘴,把心中的不满给压下。
“知道了,知道了,看见我一回就说一回,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吃饭!先吃饭吧!这么好吃的饭菜不趁热吃,多浪费啊。”
顾芸坐下后,执起了自己手边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再抬头时,才发现桌子的对面坐了两个不认识的姑娘。
在这王府内被困了许久的顾芸,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就甚少接触到同龄人了,猛地还有些兴奋。
“诶!这两位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呀?我瞧着面生得很呢。”
“刚刚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细瞧,现下坐下来,定了神才发现,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哈。”
姜秋澄刚想开口说无碍,便听到了顾芸口中蹦出更吓人的句子出来。
“两位姑娘都生得花容月貌,身姿窈窕,该不会……一个是我嫂嫂,一个是我弟妹吧?”
“天呐天呐,我也就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你们在外头的发展速度已经变得这么快了吗?”
顾芸双手合十后又迅速撤开,捂住了自己吃惊的嘴巴。
听到这话以后,众人的脸上瞬间精彩纷呈,正在喝汤的姜秋澄更是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不不不!二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暂时借住在府上的大夫,并非你想的那样。”
顾芸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狐疑地打量起了对方。
“大夫?”
“可你是女子呀,我还从未在灵州城内见到过女大夫呢。”
不怪顾芸吃惊,这灵州相较于其他各州,保守的风气只会更甚,并无消减。
所有女子依旧遵守着从旧时流传下来的规矩,在家中学习为人妇所需要具备的品德和技能,只待有一日能够嫁个好郎婿,为夫家操持内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子几乎不可能接触到任何超出寻常范围的东西,更别提门槛高、记忆难、需悟性的医理了。
就算是顾绍京在执掌灵州,但他的重心也几乎全放在了带兵打仗,保护边境不受他州侵犯上,对这些事情,并没有怎么在意。
既然从前就是这么执行的,那说明这一套流程是经过时间检验的,可行的方案。
上层的管理者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稳定的局面,长期的驯化已经提供了最好的温床,无人在意这背后所牺牲的、作为垫脚石的一方。
女子也并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是强者和弱者中所对比出来的。
要是在今日之前,姜秋澄和温言并没有帮助王妃解决困扰她多日的病症,提前笼络了人心,获得了信任。
想来大家也无法再次见面,更别提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吃饭聊天了。
每个人见到二人,知晓身份的同时,便会伴随着质疑的声音。
这份质疑是这个环境下,长久熏陶所得出的结果。
仅凭一张嘴,是无法消弭这份怀疑的,唯有成功的事例,才能作为最有力的佐证。
“对啊!这两位姐姐都是厉害的大夫,阿娘的内火之症是这位温姐姐发现,并治好的,而我们大哥的……是这位姜姐姐治好的。”
顾逍本想着帮忙解释一下,但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来,自家大哥交代过,不能告诉顾芸他中毒的事情,便急匆匆地拐了个弯,囫囵吞枣地说下去了。
好在顾芸也并没有太在意,原本就明亮的眼睛中,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哇塞!真的假的啊!那你们也太厉害了吧!”
“我以前生病的时候,看那些长胡子的老头,只要一摸我的手腕,问几句话,便知道我生了什么病,该吃什么药,厉害得很呢!”
“我还以为大夫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的姑娘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