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被姜秋澄一连两句话问得有些发懵,片刻后,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嘴。
“阿言,按我说,咱们就恢复女子身份。”
“你的本事是真的,并不会因为你是男子还是女子而有所改变。”
“既然世人有偏见,那我们便打破这偏见!”
姜秋澄言语愤慨,神情严肃,显然并不是拿此事来说笑。
“打破偏见……靠我们真的可以吗?”
温言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不过觉得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太渺小了。
可现在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告诉她,要来陪她对抗这世界。
温言心头一阵火热,好像有什么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被悄悄地点燃了,就像眼前的这堆火,被越烧越旺。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亲力亲为,走过了大大小小的村庄,下至儿童,上至老人,各个年纪的病患我们都有接触过。”
“这些病患吃了你开的药,不过几日光景便好了大半,更别提有些人家经济困难得很,你诊费分毫不收,还倒贴了不少基础的药材钱。”
“承恩的是他们,施恩的是你,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只因为你是个女子,这些便都不作数的话,那这些愚昧的人也不值得你再帮助了!”
温言越想越觉得姜秋澄说得有道理,先前她没救治过什么病人,旁人自然不相信她。
可现如今经过她手治愈的人,怕早已有上百号了,若这上百号人中,都寻不出一个明事理的来,那她也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你说得对!咱们得试试!”
眼见温言已然被自己说动,姜秋澄也很是欣慰,要想帮别人改变,还需要她自愿迈出这第一步。
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打破僵局,捂住耳朵继续装聋作哑,那不管姜秋澄如何说,都不能突破那最后一层。
“阿言,你以后还会救更多更多的人,我希望将来你名垂青史被后人所记住的时候,他们能够清楚地知道,你叫温言,是个女大夫。”
“更何况,只要我们把路给闯出来了,我们就可以帮助更多的女子,让她们也有接触医学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并不是女子做不好什么,而是女子压根没有机会去做呢?”
“如果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大夫,她们绝对不会比男大夫差。”
风雨初歇,夜幕如深潭,渐渐笼盖四野。
天边最后一丝阴霾随风飘散,留下的是一片澄净如洗的天幕。
微风轻拂,带来林间古木的悠悠之韵,星星们如同遗落人间的明珠,或明或暗,闪烁在天幕之上。
山峦隐于夜色之中,轮廓模糊,万物皆寂,唯有星光与风声相伴。
温言与姜秋澄同时抬头,遥望着乌云散去,群星璀璨的天空。
“雨停了,真好啊。”
“是啊。”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温言。”
“我知道你,我会记得你,你叫温言,是个很厉害的女大夫!”
两个女孩并肩坐在一处,跳动的火焰闪烁在她们的眼眸中,越烧越旺,就像她们的野心一样。
……
二人在破庙里勉强捱了一夜,第二日天光一放亮,便结伴回了灵州城内。
昨夜又是淋雨又是受惊的,身子疲乏得厉害,还需好好的休整一日,才好再出发。
好在之前就把病人的药材都送到了,不然心中还得多记挂一件事。
睡了大半日后,姜秋澄才悠悠转醒,趁着出门买食材的功夫,还抽空去了趟成衣店,帮温言买了几套换洗的女子服装。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姜秋澄对于温言的身形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虽然买的可能不是那么的合身,但应该也差不离多少。
等过一段日子,温言更好地适应了下来,到时候再陪她亲自来逛逛。
“扣扣——”
姜秋澄敲响了温言的房门,挨近了些,轻声说道。
“阿言,你醒了吗?”
“我刚刚出门买食材了,今晚我们吃赤炖肉鸡,绝对香!”
“对啦,我还给你买了新衣服,先搁你房门口了哈,你待会拿去穿,我先去煮饭了,好了再喊你。”
交代好了以后,姜秋澄便放下自己手里打包好的衣服,提着食材转身向厨房走去。
“好嘞——”
温言清脆地应了一声,在姜秋澄走后不久,房门被打开,一只芊芊玉手伸了出来,将衣服提了进去。
来到厨房以后,姜秋澄撸起袖子就先将鸡肉给清洗了一下。
她买鸡的时候就已经叫摊位上的老板帮忙处理了一下,所以不需要自己动什么刀,只需要把表面残存着的血迹都冲洗去就可以了。
均匀切块后,按照每斤鸡肉十二两好酒、二钱五分的盐、四钱的冰糖,这个比例进行腌制。
想要研制得更快更入味些,就可以把冰糖进行研磨,成为粉状后,就能够更好的溶解了。
桂皮掰成小段,丢进砂锅里一起炖。
切记得用小火进行炖煮,如果在炖煮的过程中发现鸡肉还没变得软烂的话,可以再添加适当的清水,继续炖。
等时间一到,就能够闻到鸡肉的香味,其中还混杂着酒香和桂皮的香气,肉质鲜嫩多汁,很是下饭。
把肉炖上了,姜秋澄便转身去灶台那边炊饭,在厨房里忙活好一阵以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一只脚踏出门外,歪着身子朝温言房间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
“阿言——可以吃饭啦——”
“好!马上就来——”
得到准确的答复后,姜秋澄哼着小曲,又屁颠颠地回到厨房里去盛饭了。
正当她弯着腰摆弄碗筷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朝此处靠近,一抬头,便瞧见了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温言。
一个身穿女装,回归女子身份的温言。
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随风飘动。
发髻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头上没有多余的发饰,只有一根简约的玉簪,玉质温润,同她这个人一般,质朴无声。
“我来了。”
第一次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姜秋澄的面前,温言有些不好意思,紧张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