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的地方安顿好了以后,温汝适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中去。
按照她原先的计划,是打算在一个相对热闹的街头,支起一个简单的摊子,为去不起大医馆的寻常百姓看病问诊。
至于这诊金嘛,就看情况收,手头有余钱的就多给些,拮据的就少给些。
她做这些事情本来所图的也不是钱,只要能吃得上饭就成。
可这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一连支了好几天的摊子,却始终无人问津。
每日都是姜秋澄和温汝适二人撑着手,托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
温汝适一开始的满腔热血也被浇灭了大半,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
正当她郁闷的时候,坐在身侧的姜秋澄忽然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们不能够继续这样子下去了,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
温汝适有些不知所措,呆愣愣地问道。
“改变?什么改变呀?”
姜秋澄环视周围一圈,望着各自忙碌的百姓们,认真地分析道。
“我们已经一连来了好几天了,却连一个病人都没有接触到,这无疑是失败的表现。”
“既然已经知道此法不行,就得及时更改措施,寻求另外的出路。”
“否则这么枯燥的等待下去,什么也没有,只是白费力气。”
温汝适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怎么改变。
她原先想着,自己诊金收得少,位置又选在热闹的地方,再怎么样,也应该有些人上来问问才对。
可这里的商贩和百姓,除了她们刚来的时候有好奇地凑上来瞧过一眼外,便再也没什么人在意了。
灵州城的坊市规模宏大,南来北往的商贩也多得数不胜数,花样多的都能叫人挑花了眼。
与周边五颜六色的摊位比起来,这个看诊的小摊要显得素净不少。
除了竖了个看诊的牌子在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和必备的笔墨纸砚,多的东西也没有了。
若有人走这路过,只随意的打量几眼,一时半刻的,还真叫人找不着。
温汝适看看别人的,再看看自己的,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姜秋澄是打算把她们的摊位再装饰一番,好叫招牌更惹人注意些。
便想说此法不妥,添置太多东西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花销。
“我们这是为人看病的摊子,又不是售卖商品的摊子,和别人不太一样。”
“做生意要费尽心力地去招呼客人,吸引客人来,甚至那些大的商铺里还会有专门的店小二站在店门外来招揽客人。”
“而我们这种摊子,除了在这里等着,还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到处找病人,叫病人来我们这里看病吧?要真这样做了,怕是会被撵着骂晦气的。”
“所以还是沉下心来,耐着性子多等一等吧。”
听到这话,姜秋澄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认真的说道。
“不,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等待了,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
不知怎么的,姜秋澄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飘过了自己高中时期,班主任每日耳提面命的话,并说了出来。
“事实上,我们不能守株待兔,应该直接出击,去找病人才对!”
“既然病人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去找病人,过程不重要,帮人治好病的结果才比较重要。”
温汝适都快要被姜秋澄给搞晕了,她前脚才说了,这种做法会惹人非议,甚至会被介意的百姓撵着跑,后脚姜秋澄就提了出来。
“怎么去找病人啊?难不成要我背着药箱,挨家挨户地去问不成?”
“这寻常人最忌讳生老病死的,你好端端地上门去问人家里有没有病人,被骂都算好的了,遇上脾气暴躁些的,甚至都有可能打人呢!”
一想到二人被膀大腰圆的大汉怒吼着追打的模样,温汝适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是太不妙了。
“我们自然是不可能在城中挨家挨户地去找病人,城中街道密集,每条小巷子里都不知道藏了多少户人家,那样做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我想说的是,我们不应该只把目光局限在灵州城内,或许,我们可以离开城区,去周边的村镇,以及一些更偏远的地方找病人。”
这倒是温汝适之前从未想到过的方向,她面上的无奈减少了几分,脊背也挺得更直些,用眼神示意姜秋澄接着说下去。
“你看哈,这灵州城乃是城区,城中并无耕地,能留在城内生活的,基本上都是靠开展各类生意,以及替他人做工为收入来源的。”
“如果没有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上头又管理得当,没有严重的赋税的话,这城内百姓的日子,其实过得也不会太差。”
“论穷,自然还是那些远离城区,靠天吃饭的务农者更穷。”
“你一开始的想法便是帮助贫苦的百姓,让他们不必饱受病痛的折磨,那么去救助城外的百姓,不也与你的本意一致吗?”
温汝适认可地点了点头,自打她学医以来,便一直坚持救好人和穷人,自然不会对病患有什么多余的要求。
“我们为什么不成功呢?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不够有名气!”
“若有神医名扬天下,就算他住在深山老林里,也多的是人去寻他。”
“相反,要是没有名气,就算在最大的医馆内,与其他大夫相比起来,也更叫人不敢信任。”
说起这件事,温汝适就惆怅异常,一个寻常的学医之人,要是没有家族师门在背后作为支撑,想要出头是何其的艰难?更不要提名扬天下了。
要是把她曾经的身份拿出来做噱头,想必不需多时,便能吸引来一大波闻风而动的人。
可是那个身份和那段经历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她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自然是不愿再受其裹胁的。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便将它彻底地遗忘吧。
不想起,不面对,是逃避,也是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