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明带着伤赶回了黑风堡,直奔教主住处,门外侍卫通报后,进到会客厅中,柳天明单膝跪地,拱手道:“教主,属下无能,没能把他们带回来!”崔海龙将他扶起问道:“快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柳天明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今早属下奉命前往仇海家中,正说服他们随属下来黑风堡,不料遇到了何其昌前来抢人,属下武功低微,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负伤独自返回黑风堡回禀教主,眼下他们几人已经被带回了金陵城中,”
崔海龙心头一紧,疑道:“何其昌来抢人了?杨振威果然没有打算与我教和平共处!”说罢,他又对柳天明说道:“你去把左护法请来,务必要把仇海带回来。”
次日巳时前后,新月教教主崔海龙,左使余伯阳,密探首领柳天明领着数名教中弟子,风尘仆仆来到了金陵城主所在的庄园外,庄园内外的侍卫见此阵仗,纷纷聚拢到了院门外。
柳天明走上前去,说道:“新月教主驾临,还不快请你们城主出来!”话音未落,早有金陵城侍卫入内通报道“城主,外面有一群自称是新月教的人求见!”
杨振威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淡淡地说道:“新月教?让他们进来!”
那侍卫出得大门,来到院外,朝新月教一行人喊道:“城主让你们几个进去!”
崔海龙几人一听这话,一个个气得脸都绿了,余伯阳怒道:“我新月教来金陵城是看得起你,杨振威竟敢躲里面不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正喧闹间,杨振威带着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金陵城侍卫头领何其昌。
杨振威见到新月教众人,拱手笑道:“原来是崔教主和余护法,几位远道而来,振威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啊!”
新月教的人见杨振威出来了,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崔海龙上前抱拳说道:“城主日理万机,我等仓促到访,叨扰之处,还请海涵啊!”
杨振威回道:“诶,崔教主哪里的话,你等皆是贵客,振威理当相迎,请!”说罢,朝着院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崔海龙朝他拱了拱手,带着一行人径直走了进去。金陵城的侍卫们在何其昌的示意下,各自回了岗位,庭院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分主客依次落了坐,仆人们为众人端上了茶水,逐个摆在了大家面前。
待众人坐定,杨振威故作疑惑地问道:“不知教主屈尊来我金陵城,所为何事?”崔海龙说道:“噢!金陵城英雄辈出,如日中天,崔某早有拜访之意,只因崔某初登宝座,教中事务荒废已久,近日内务繁忙,故此未能来得及登门拜访,还请城主海涵。杨城主年轻有为,不到而惑之年便已成为一方霸主,实在说可喜可贺!”
杨振威说道:“教主过奖了,振威只是为这城里城外的弟兄们谋一条生路罢了,这南北往来的商道,可不太平呐!”
崔海龙摆了摆手说道:“诶,今日前来,不谈公事,只聊私情,如何?”杨振威笑道:“教主所言正合我意,那就...只聊私情?”
崔海龙说道:“既然是私情,本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城主能否给本座这份薄面?”杨振威说道:“哦?教主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崔海龙接着说道:“崔某有两位远房亲戚,前日来我黑风堡投靠本座,只因久未谋面,不曾识得,才误将他二人认作了金陵城的人。据手下人回报,他二人已被城主带回了金陵城,不知城主还记得此事否?”
杨振威心想:“昨日还说是我金陵城的人,今日倒成了你远房亲戚,也不知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笑着说道:“我金陵城每日进出人员众多,不知教主所说是哪两位?若是找出来,振威立即让他俩随教主回去便是!”
崔海龙说道:“若是记得没错的话,此二人昨日是在黑风堡中,由城主亲自带回到金陵城的,不知城主可还记得?”
杨振威故作惊讶地说道:“哦,原来教主所说的,是他二人呀?真不凑巧,他二人不习惯我金陵城的生活,已经离开了。”
崔海龙听了,故作惊讶吃惊地说道:“哦?是吗?那可真不巧,这两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呐!”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杨振威话锋一转,问道:“教主自总坛来南方已有些时日了,不知今后作何打算?”崔海龙说道:“黑风堡事务繁杂,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崔某打算在黑风堡中常住一段时日,已派人将家眷接来,按日子算来,如今想必也已动身了,对了,崔某听说城主是本地人士,为何之前不曾见过?”
杨振威说道:“教主有所不知!振威祖居金陵,世代经商,不曾离开过金陵城,只是振威自幼跟着师傅学艺,少有还乡,加上教主久居高位,又常年在总坛主事,对我等籍籍之辈未有耳闻也属情理之中!”
崔海龙说道:“诶,城主过谦了,是崔某人孤陋寡闻,早年间不曾识得城主这等奇才,实属遗憾呐!”杨振威客气地说道:“教主实在是抬举振威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聊了些家常,崔海龙抬头看了眼外面,随后说道:“城主,崔某人叨扰半日光景,不想已是晌午时分,崔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耽搁城主时间了,崔某先行告退!”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杨振威见他要离开,也站起身,说道:“既然教主有事在身,那,振威也不便强留,请!”崔海龙抱拳说道:“城主请留步,崔某告辞!”说完,崔海龙带着众人快步离开了金陵城主的庄园。
杨振威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没有言语。
出得大门,崔海龙低声对柳天明耳语了几句,柳天明领命朝城北去了,崔海龙则带着其他人往黑风堡方向折回。
话说,这凌老头自打凌云他们离开以后,便每天数着日子等着他回来,左等右等,愣是不见他俩回来。这都与先前约好的日子过去有五天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只是这山高路远的,即便凌老头再年轻十岁,也难以跋涉如此长的距离前去寻找,只得在家中干等着。
这日,凌老头心头焦急,拄着拐,蹒跚着步子来到了李冬明家中,小黑和来福早已围了上去。
李冬明夫妇正在厨房忙碌着午餐,听见屋外动静,李冬明从屋子里迎了出来,见是凌老头,急忙迎了上去。
李冬明看到凌老头焦急的样子,问道:“三叔,您是担心凌云那孩子吧?来,进屋里头坐!”
李婶朝屋外喊道:“是三叔来了啊?快进来,吃饭了!”
三人围坐在小圆桌前,李婶给大家盛好了饭菜,可凌老头却没有心思,更没有胃口吃,他有些犹豫,想说什么又似乎张不开口。
李冬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三叔,您不必过多担心凌云那孩子,洋洋跟他在一块儿呢,出不了什么事,再说了,我和风哥年轻时不也是两人结伴去金陵城吗?没什么好担心的,先吃饭吧,啊?”
凌老头说道:“冬明啊,这都跟之前约好的时间过去好几天了,我这心里啊,总是放心不下,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总想着他俩别出什么事才好!”
李东明说道:“俩山野娃娃能出了什么事呢?你看咱们洋洋和云儿,长得那叫一个人高马大,又带着刀剑,就算遇到三五个毛贼也都拿他们没辙,更何况他俩只是去游玩,又不是去闯荡江湖,您就放心吧,啊?”
凌老头听了,还是放心不下,他接着说道:“话虽如此,可我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
李冬明见他这样,只好开导道:“这样吧,三叔,再等三天,要是三天之后他俩还没我回来,我就寻他们去,怎么样?”
这话一说出口,凌老头总算心里放宽了一些,轻轻舒了口气说道:“那...有你冬明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多了!”
李冬明说道:“三叔,来,先吃饭吧!”李婶也说道:“是啊,三叔,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如今这世道太平着呢。”
另一边,李浩洋和凌云驾着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虽说山路崎岖难行,马车走走停停,但至少人是轻松多了,比起他俩徒步而行,是要快得多了,累了困了就停车放马吃草,两人在马车上歇息。一路上所需吃的,喝的,用的,仇海都给他俩备齐了,也不需要绕道去找村子讨要、置换食物和饮水,不知不觉也已走了三天了。
这天,他俩在山坳之中找了个阴凉处休息,他们给马卸了夹板,把马牵到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吃草,李浩洋和凌云则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喝着携带的清水,闲聊起来。
李浩洋开口说道:“凌云,你说,这有马车坐着还是舒服多了哈,吃的,喝的,用的,样样不缺,这要是让咱俩走路回去,那又是不知要走多少时日才能到家!”
凌云说道:“是啊,若是没有这马车,这一路上也不知还要找多少户人家讨食,若是不凑巧,夜里间没找到人家,在这草地上过夜,可是要比在马车上遭罪多了。”
李浩洋又说道:“对了凌云,这前两日啊,我总觉得后边有什么东西跟着咱们,但今日便没有这种感觉了!”凌云说道:“洋哥你可别吓我,这荒郊野岭的,除了野兽,还能有什么啊?”
李浩洋说道:“如果是野兽,倒是不用担心,夜里点把火堆便是了,即便遭遇了,就凭咱俩的手段,还不是轻轻松松给拿捏住?你说对吧?”
凌云说道:“是啊,就凭洋哥你这狩猎的手段,什么野兽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啊!”
李浩洋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倒不是担心遇到野兽,我是感觉,跟在咱后面的它不是野兽!”
凌云心里一阵激灵,紧张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意思?不是野兽?洋哥你可真别吓我啊!”
李浩洋安慰他道:“没事,凌云,不管那是什么,只要它敢靠近咱们,洋哥手起刀落给它个干净利落,不过,既然今天它没再跟着咱们,那就先不管它了,一会儿咱们再走一个时辰,就找一处地儿架一堆篝火,好好睡一晚吧,照着这脚力,再有个五六天应该就能到了。”
凌云说道:“洋哥,其实我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金陵城呢,那儿有意思的东西可多了,也不知道咱俩还有没有机会再去金陵城!”
李浩洋没好气地说道:“有意思的东西?你就不怕那金陵城主再派人来杀你,或者再把你抓走?”
凌云嘟哝着说道:“这不也没再来抓咱们了吗?诶,洋哥,你说,若是咱们真加入了新月教,那金陵城主还会再找咱们麻烦吗?”
李浩洋想了想,说道:“照那位陈大侠的说法,城主与他是同门师兄弟,往后应该不会再为难咱们了,以海爷爷对他的评价来看,想必他的话不至于是骗咱们的,可若是加入了新月教,一来,日后能不能随时回家不好说,二来这金陵城和新月教之间迟早有一天是会起冲突的,到那时候,那金陵城主还会不会放过咱们,可就不好说了,陈大侠叮嘱咱们千万不要卷入了新月教和金陵城之间的纷争,咱们还是听他的吧。”
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嗯,可是洋哥,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待在镇子里不出来吗?”李浩洋没料到凌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李浩洋答道:“凌云,你的这个问题我一时还没想好,不过,咱们若是要离开镇子到外头谋生,那金陵城怕是绕不开去的,这方圆上千里没有更近的城了。”
凌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既然绕不开,诶,对了,洋哥,你说如果咱们拜陈大侠为师,到时候咱们和金陵城主就是同门了,他总不能再找咱们麻烦吧?”
李浩洋说道:“话虽如此,可陈大侠为什么要收咱俩为徒呢?又怎么知道那金陵城主不会找同门之人麻烦呢?”
听了这话,凌云沉默了,他心里很想出去闯荡一番,可自己却除了打猎,其它什么也不会,如何能在外立足呢?他有些不甘,但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浩洋见状,安慰道:“凌云,你也别气馁,咱们先回镇子,待日后想清楚了,跟你爷爷和我爹娘商量商量,咱再出去。”
凌云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洋哥,你说,咱们藏起来的那把剑,不会真的就是龙泉剑吧?”
李浩洋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那剑削铁如泥的情况来看,八成是了,但...是又如何呢?你说,要是传出去,龙泉剑在你手里,那得遭来多少江湖人士的抢夺?所以啊,那柄剑还是找个地方藏好一些才是,还有那把刀,依我看也不是什么等闲之物,在咱俩有能力保护它们之前,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了,不然,很可能小命都难保!”
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嗯,洋哥说得对,咱们回去得好好把它们藏起来,不能让人知道了。”
李浩洋拿起手中的刀说道:“凌云,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手里这两把刀剑,只是铁柱叔随手打给咱俩耍着玩儿的,可就是这两把普通的刀剑,却好像也胜过了金陵城那些人的刀剑,也算得上是宝剑了!”
凌云也看了一下手中的剑,说道:“铁柱叔的手艺真厉害,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咱们回去以后,找机会再问问他!”说完,凌云话锋一转,戏谑地对李浩洋问道:“洋哥,你说那王大苗,对你...”
凌云话还没说完,李浩洋马上没好气地打断道:“闭嘴!”凌云还想接着说下去,还没等他开口,李浩洋接着又说道:“打住,不许提她!”凌云只好憋着笑不再作声。
两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几句,李浩洋说道:“走吧,再赶一段路,天就要黑了,咱们还得找个好地方过夜呢,这山坳之中夜里冷,咱找个高点的位置。”说完,凌云牵回了马,两人一起把夹板套回到马肩上,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不出十日,两人便回到了那片梅林,在林中休息了一阵,又接着赶路。
在经过陆家村时,村民见他俩驾着马车,纷纷围观询问,好奇他俩在金陵城都发生了些什么,竟驾着如此漂亮的马车回来了,他俩只得不停与人解释说,马车是大苗的外公安排送他们回来的。
村民们听了,又纷纷夸仇海有出息,连带着又夸王铁柱和大苗为镇子争光了,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
李浩洋和凌云有些不适应,匆匆忙告别村民们,快速朝凌云家中赶去,来到凌云家所在的山脚下,远远地便望见了坐落在山腰的小院。
他们将马车赶入院中停下,下了马车,发现凌老头不在家,便将马解了,拴在一旁,便又快步朝李浩洋家中赶去。
凌老头远远瞧见李浩洋和凌云朝着这边走来,激动地朝李冬明喊道:“冬明,冬明呐,快,快出来!”
李冬明以为凌老头催他快点出发,便回道:“三叔,马上就好,我再带些面饼。”
凌老头一听,急忙改口说道:“不,不用去了,你俩快出来看呐,他们...他们回来了!”
李冬明一听,激动地放下手中的行李,和李婶一道跑出了屋子,来到院中,朝着凌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不就是李浩洋和凌云那两小子吗?来福一溜烟便朝他俩冲了过去,小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便围在凌老头身边一起焦急地朝那边看去。
李浩洋和凌云也看见了院中的李冬明等人,他俩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快步跑了过去。李冬明对李婶说道:“快,快,做饭去!”李婶见了,也开心地答应着,进厨房做饭去了。
山路崎岖,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一眼便能望到头的距离,跑起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回到了李浩洋家院中。
凌老头快步走过去,打开院门,扶着凌云的肩膀上下摸索起来,一边检查一边问道:“云儿,你没事吧?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凌云开心地对凌老头说道:“爷爷,我好着呢,你瞧瞧!”说着,伸开手臂,转了一圈。李冬明和李婶也围了过来,嘘寒问暖,两家人其乐融融。
往后的几日里,李浩洋和凌云与家人详细诉说了这次到金陵城的所见所闻。当然,与金陵城主和黑风堡相关的事情一概没有提起,关于买衣物等物件的银两,他俩也只推说是在仇海的帮助下,在城中做了些杂活挣来的。凌老头和李冬明也没多想,也没多问,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