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洋与凌云两人见柳天明败下阵去,心中已然放弃了抵抗的幻想。而仇海则心知自身武艺不如柳天明,加上如今已年迈,也不打算做无谓的挣扎,只等着何其昌将他们一一带走。
于是,仇海带着众人走出院门,朝何其昌说道:“何总领,老夫自知武艺远在你之下,何总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何其昌没有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口中说道:“带走!”
一旁未受伤的那名侍卫,上前夺了李浩洋和凌云手中的刀剑,对几人说道:“走吧!”众人没辙,只能乖乖朝着金陵城方向走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一名白衣男子便出现在了柳天明离开的地方,这人却是很眼熟,正是凌云他们当初在当铺中遇到的那名黑衣男子。
只见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急忙朝着仇海家跑去,来到院子外,见到敞开的院门,低声说了句:“还是来晚了!”便又朝金陵城赶去。
李浩洋与凌云几人很快便被带回了金陵城,直奔城主所在的庭院。
这是坐落在城北的一个独立大院,院中有一座大楼和两座小楼,红墙青瓦。楼宇之间有走廊相连,院子内外守备森严,不时有带刀剑的侍卫往来走动。
李浩洋几人被押着走了进去,迎面走来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人,这人被两个侍卫押着,不知要去往何处。
这人见到李浩洋与凌云后,突然激动地喊道:“是他,就是他!哈哈哈哈!”不停地重复着。
李浩洋和凌云疑惑地看向那人,却并不认识,想必是个疯子吧,于是并没有在意,跟着何其昌走向了那座大楼。
进到楼里,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一名男子站在中间,身穿黑袍,背对着大门,正是那金陵城主杨振威。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杨振威问道:“人带回来了吗?”
何其昌回道:“城主,人带回来了!”
杨振威冷冷地问道:“仇海,你窝藏我金陵城要犯,该当何罪啊?”
仇海一听,心中暗道不好,但事已至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城主,老夫与此二人非亲非故,只因我这外孙女与他俩有些渊源,才将他俩收留在家中,至于他俩是金陵城要犯的事情,老夫并不知情,城主若是要怪罪老夫,老夫也无话可说。”
杨振威冷哼一声,转过身来,说道:“好一个不知情!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
仇海回道:“老夫只是一介武夫,如今也已年迈,只想在五里亭的家中颐养天年,又怎敢窝藏要犯?”
正说着,门外院中却传来一阵嘈杂声。何其昌立即转身出门,杨振威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却见何其昌又倒着回来了,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持剑的正是那名白衣男子。
杨振威见到此人,说道:“是你?来我金陵城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派人去接你啊?”
那白衣男子收了剑,何其昌急忙转身往后退去,白衣男子笑道:“在下无意冒犯,今日前来,只为接两位小友一聚,听说他俩被带到了城主这里,我便寻来了!”
杨振威说道:“哦?你说的是这两位吗?”说着,看向了李浩洋和凌云两人。
白衣男子说道:“正是,不知城主能否成全?”李浩洋和凌云看着这白衣男子,一时却没能认出来,不知此人为何说自己是他们的朋友。
杨振威闻言,朝将凌云他们带回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将手中的刀剑还给了李浩洋和凌云。李浩洋与凌云接过刀剑,退到了白衣男子身后。
王大苗见状,焦急地朝李浩洋喊道:“洋哥!”白衣男子对杨振威笑道:“这一老一小留在城主这里,除了增加城中伙食,也没别的用处,不如也让我带走吧?”
杨振威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哈!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白衣男子也笑道:“你我之间,需要客气吗?”
杨振威对仇海和王大苗说道:“去吧!”
仇海和王大苗闻言,也退到了白衣男子身后。
白衣男子拱手对杨振威说道:“多谢城主成全!”说完,便准备带着众人出门。
杨振威说道:“慢着!”白衣男子回过头,问道:“城主还有什么指教吗?”
杨振威说道:“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我这里把人带走,总要有个交代吧?”
白衣男子一听,立马便领会了这话中的意思,他诺达个金陵城,堂堂一方霸主,怎能无辜受人胁迫,若是就这样让他把人给带走了,往回如何给下边的数千名弟兄交代?
于是,白衣男子问道:“哦?那城主需要在下如何交代?”杨振威说道:“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法有没有长进吧!”
白衣男子朝着楼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摆手,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这阁楼打坏了就可惜了,城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中,李浩洋和凌云几人急忙跟上,站在屋檐下,朝他俩看过去,院中的侍卫也都散了开来,站在四周警戒着。
杨振威伸出右手,一名侍卫急忙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杨振威接过剑,侍卫退了开去。
杨振威低垂着剑,对白衣男子说道:“请吧!”
白衣男子说道:“得罪了!”说完,便挥剑攻向了杨振威,杨振威不慌不忙,横剑便挡。白衣男子剑尖抵在了杨振威的剑身上,两人一触即分,杨振威竟被这一剑震退了几步。他稳了稳身形,身子一闪,便也攻向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身形飘逸灵动,手中长剑或挡或刺,两人斗得有来有往,一时间不分胜负。
金陵城的侍卫们都激动得喊道:“城主好剑法!”
李浩洋和凌云则看不明白,他俩见金陵城的那些侍卫们兴奋的样子,似乎是金陵城主占了上风,只能紧张得看着,紧握着拳头,手心都捏出了汗。仇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说道:“不用紧张,好好看着吧!”
杨振威几次攻向白衣男子,都被他轻松化解了,杨振威见一时无法攻破他的防守,便加快了速度,进攻更加猛烈,白衣男子一时间也渐渐感觉到了杨振威凌厉的攻势,不敢大意,一招一式都稳稳当当,连续化解了杨振威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可事情却并没有这么简单,随着杨振威的攻势减弱,白衣男子开始了反击,一连串的进攻之下,杨振威渐渐显露出了颓势,剑招开始有些凌乱。
白衣男子一剑刺向杨振威胸口,杨振威急忙收剑格挡,却听“当”地一声,手中长剑应声折成两节。
眼看白衣男子的剑尖便要在杨振威身上穿胸而过,四周的侍卫都惊呼出了声。
但毕竟杨振威身为金陵城主,武艺也是相当了得,只见他在这危机时刻,一个侧身躲过,伸手一接,便夹住了白衣男子的剑,两指稍稍一用力,只听“叮”地一声,白衣男子的剑也断作了两截。
杨振威和那白衣男子两人各自退了几步,白衣男子持着断剑,拱手说道:“承让了!”杨振威却不以为然,转身对何其昌说道:“把你的剑拿来!”
何其昌拔出佩剑,小跑着来的杨振威面前,恭恭敬敬地把手中佩剑双手呈给了杨振威。
杨振威接过剑,对白衣男子说道:“再来!”白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凌云面前,说道:“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凌云心神还沉浸在刚才那番打斗中,有些愣神,见白衣男子管自己借剑,才反应过来,急忙抽出剑,递给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接过剑,回到场中,对杨振威说道:“城主既然如此有兴致,在下便只能舍命相陪了!”
杨振威笑道:“言重了,请吧!”说完,两人便再次缠斗在了一起,手中长剑叮当作响,碰撞出一片片火花,院中飞沙走石,一时间难解难分。
这边杨振威一剑刺向白衣男子面门,白衣男子一个侧身让过,那边白衣男子一剑攻向杨振威下盘,杨振威一个飘身后退躲过,两人你来我往又斗了数十回合。
白衣男子显然不想再与杨振威缠斗下去,便又加快了攻势,在白衣男子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杨振威被逼得连连后退。李浩洋和凌云看得连连称赞,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杨振威被白衣男子一连串的凌厉剑招给逼到了墙边,已经退无可退。只见他凌空一跃而起,踏着墙面,一个翻身越过白衣男子,回到了院子中央。
杨振威心想,这何其昌加入金陵城之前,早已名震江湖,他的佩剑想必不是普通侍卫的剑可比。想念及此,杨振威便一改此前的剑招,由刺变成了劈,想要把白衣男子的剑砍断,以此挽回颜面。不料,在他猛烈的一阵劈砍之后,“叮”地一声,手中的剑再次断成了两截。
在一旁观战的何其昌看着跟随自己闯荡江湖多年的佩剑就这样折损了,心中一阵隐隐作痛,却无处发作,只得咬牙切齿忍着。
杨振威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抬起头,对白衣男子说道:“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李浩洋和凌云几人欢呼着,跑向白衣男子身边,仇海则回头看了一眼何其昌,也走向了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将剑还给凌云,说道:“多谢小友的宝剑!”凌云接过剑说道:“这不是什么宝剑,只是很普通的剑,你看,这剑锋处又多了几处缺口呢!”说着,便把剑锋缺口展示给白衣男子看。
白衣男子笑了笑,说道:“好了,收起来吧!咱们该走了!”说罢,便转身朝院外走去,杨振威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对仇海说道:“仇镖头,再为本座押一趟镖如何?”
仇海转过身,抱拳说道:“城主,老夫业已年迈,早已退居二线,不再插手镖局的事情,不过,既然城主有差遣,老夫不敢有辞!”
杨振威说道:“那就好,东西准备好了,我会派人请仇老镖头!”
仇海再次抱拳说道:“多谢城主!”说完,便转身与众人一同离开了金陵城主的大院。
何其昌走到杨振威面前,杨振威将手中断剑递给他道:“去库房取块陨铁,找个工匠重新打一柄吧!”
何其昌接过断剑,心疼地看了一眼,然后拾起地上的剑尖,一同收进了剑鞘之中,接着,他对杨振威说道:“城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杨振威淡淡地说道:“嗯?是啊,你也看到了,本座不是他的对手,还能怎么样呢?”何其昌道:“城主过谦了,若不是我这佩剑不争气,城主不至于会输给那小子,属下有罪!”
杨振威摆摆手说道:“诶,不关你的事!”何其昌问道:“那白衣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城主似乎与他相识?”
杨振威没有立即答话,只是背过手,缓缓走向阁楼之中,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只是相识呐,你听过“剑仙”吗?”何其昌一愣,问道:“剑仙?你是说那白衣男子是?”杨振威头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阁楼。
白衣男子带着众人在城中穿行,王大苗重新接过骨不久,走不快,所以大家只能慢悠悠地走着。
凌云首先忍不住,上去问道:“大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啊?我们认识吗?”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凌云说道:“不认识,不过,十多天前,咱们在当铺有过一面之缘!”
凌云挠了挠头,回想了起来,不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惊呼道:“哦!原来是你啊,那次若不是你帮我们,我那几个破铜烂铁换不来几个钱呢,这次你又救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白衣男子笑道:“要谢我是吗?”凌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白衣男子指着前面道:“那就去那边那个酒楼,请我喝顿好酒吧!”
凌云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衣男子所说的酒楼,正是这金陵城中最豪华的酒楼-醉仙楼。
仇海见白衣男子竟要凌云请他到醉仙楼喝酒,急忙拱手道:“少侠,今日承蒙少侠相救,老夫感激不尽,可这醉仙楼,凌云这娃儿恐难承担啊,不如...”
话没说完,白衣男子摆了摆手,打断道:“诶,仇老镖头有所不知,他可比你要富!”
仇海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刀口舔血忙活了大半辈子,这次看他俩可怜,好心收留在家中,这小子竟比自己还富有?”
仇海疑惑地看了一眼凌云,对白衣男子说道:“他俩只是乡野小子,此次来金陵城也是第一次,还没有学到谋生的手艺呢,少侠不会搞错了吧?”
白衣男子笑了笑,没说话,凌云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海爷爷,忘了跟您说了,我们刚到金陵城的时候,的确发了笔小财!”
白衣男子说道:“小财?你管那叫小财?仇海疑惑地问道:“多少?”凌云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的手势,仇海问道:“二百两?”凌云红着脸说道:“两千两!”
话音刚落,王大苗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仇海则一拍脑门惊呼道:“我的天呐,两千两?我还以为收留了个穷鬼在我家好吃好喝供着,还怕你吃惯了粗茶淡饭,突然有酒有肉会不习惯呢,没想到竟收了个财神爷在家啊!”
李浩洋打圆场说道:“海爷爷,您别说凌云了,他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仇海假装没好气地对李浩洋说道:“你还说呢?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哇,怪不得当初让你俩搬来我家住,你俩百般推脱呢,原来是在我家委屈你们了,来来来,把这十多天的伙食钱给海爷爷结一下!”
王大苗闻言,急忙拉着仇海的衣袖说道:“外公,您这是做什么呢?”仇海摸着王大苗的头,哈哈大笑道:“傻孩子,外公逗他们呢!”顿了顿,对白衣男子说道:“既然这样,今儿个可要好好宰他一顿!”众人听了,一阵开怀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醉仙楼外,刚一踏入其中,便有一名店小二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说着,一眼便认出了李浩洋和凌云两人,急忙上前打招呼,说道:“哎呦,是您二位少侠啊?来来来,楼上雅座请!”
李浩洋和凌云点了点头,对白衣男子说道:“大侠,咱们上去吧!”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便首先顺着梯子朝楼上走去,小二连忙追到前方引路。
众人来到一间靠窗的宽敞的雅座,依次坐了下来,凌云和李浩洋将刀剑放到一边,店小二问道:“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小店有这金陵城中最好的菜肴!”
白衣男子说道:“先来壶好酒吧!”凌云说道:“对对对,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来,有什么好菜尽管上!”店小二说道:“好嘞,您几位稍等,小的马上就给您安排!”说罢,便出了门去,合上了门上的帘子。
李浩洋问道:“不知大侠怎么称呼?”白衣男子面露微笑,没有说话,倒是看向了一旁的仇海,仇海坐直了身子,拱手说道:“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阁下想必便是江湖上人称“小剑仙”的陈少华,陈少侠!”
李浩洋,凌云和王大苗三人听了,都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剑仙”到底是什么人,但光听这名号,便知道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一位,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叹道:“哇,剑仙!”
白衣男子朝仇海拱手回道:“仇老前辈谬赞了,剑仙实则是在下的师尊,那都是江湖之人抬爱,将这名号用在了在下身上,属实惭愧!”仇海说道:“诶,少侠过谦了,少侠剑法独步天下,担得起“剑仙”二字,在这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少侠名号?”陈少华摆了摆手,说道:“徒有虚名罢了,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凌云问道:“那金陵城主跟大侠你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来救我们,他那么给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