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连绵不绝的山岭,山势连绵起伏,山林中有梅花鹿在低头吃草,猕猴在树梢追逐,蝴蝶在林间飞舞,野猪在树干上蹭痒,野兔在草丛中酣睡,田鼠从洞穴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穿过茂密的丛林,在那山坳之中,有一座山庄。
那山庄被一片茂密的丛林围绕着,从远处望去,整个山庄隐藏在那山林中,不见一丝踪影,也看不见通往山庄的路。
山庄入口处,有一块巨石在道路一侧,上面刻着“易水山庄”四个大字。
山庄之中假山林立,林木茂密,一条小溪流经这山庄,流经山庄中心的湖泊,蜿蜒曲折地穿过山庄,将这山庄一分为二。
此时正值冬去春来的季节,草木繁盛,百花盛开,桃李争艳,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见有一位高大壮硕的身影穿梭在这片丛林之中,只看了一眼那石碑,便抬起脚步,进入了这座绝美的山庄之中,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山庄的中心的庭院。
那庭院坐落在湖泊的北面,白墙青瓦,庭院外面围着有一人多高的围墙,南面有个入户大门,门框上面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宁静致远”几个金色大字。
庭院的大门开着,那中年男子迈着急促的脚步,径直走了进去。
中年男子刚踏入庭院中后,便停下了脚步。
细看之下,这男子看上去三十上下,一席黑袍,脸上皮肤呈古铜色,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眼眉心一直延伸到左腮,整张脸坚毅中略带沧桑。
若不是这道刀疤的存在,此人也算得上是位美男子了。
再看那庭院,里边种满了桃树和李树,此时,桃花开得正盛,微分吹拂下,花瓣纷纷落下,使庭院当中落满了花瓣。
庭院两侧是一排厢房,最里边是这座庭院的正厅。
正厅大门关着,门外坐着一名青衣男子正在抚琴,这青衣男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皮肤白皙,鼻梁挺拔,俊秀的脸盘没有一丝瑕疵。
他青黛色的长裳上面,交织着一些花纹,若隐若现,像是龙的轮廓,腰间挂着一个青铜铃铛。
在他身旁有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摆放着一盏茶壶和几个茶杯,他低着头,沉浸在悠扬清远的琴声当中。
听见脚步声,那青衣男子停了下来,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这名中年男子,便又低头抚摸着琴弦,问道:“你回来了,那处怎么样了?”
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他面前,说道:“庄主!”
刚一开口,青衣男子便打断道:“诶,这儿又没有外人,就不必客套了,那边什么情况?”
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处阵眼还在,而且仍然完好,只是……”
“只是什么?”
“那龙泉剑,不在了!”
青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不在了?”
中年男子答道:“昨日,我照着您的吩咐,从那往生泉穿过结界,前往人间,到了那隐龙山庄,见有三个少年,带着一条狗从那儿离开。那龙泉剑,便在其中一位少年手中!”
青衣男子又问道:“你没有阻止他?”
中年男子答道:“没有!”
青衣男子站起身,急切中微微有些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中年男子见状,脱口道:“庄……”,刚说了一个字,又突然改口道:“你猜,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谁的气息?”
青衣男子疑惑地问道:“谁?”
“萧阳!”
中年男子话刚一出口,青衣男子脸色一变,脸上的神情由急切和紧张,变成了谨慎。
他侧过头朝中年男子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对中年男子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他快步走到庄园门口,探头朝门外看了几眼,双手将庄园大门关上,插上门栓,仔细检查后,才又回到中年男子身边,一脸严肃地对中年男子说道:“昨日之事,不可与任何人说起,即使是盈姐姐,也不得透露半个字,记住了吗?”
中年男子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怔住了,急忙单膝跪下,抱拳说道:“请庄主放心,属下半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
青衣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一举动,急忙双手将其扶起,一脸宽慰地说道:“快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虽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以后可千万不可如此多礼了,尤其在这山庄之中,倒是显得生疏了。”
中年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替那中年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正在这时,青衣男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处的守卫呢?”
中年男子答道:“没了,全死了,我到那时,那儿早已是一片废墟,满地都是白骨,除了那三个少年以外,不见有任何其他人!”
“全死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回来的路上还感受到了莫听,莫信兄弟俩的气息!”
“他们怎么会在那儿?噢,我明白了,这倒不足为奇了,嗯?他俩没出来与你见面?”
“没有,他俩附身在两头猛虎身上,我想,或许是担心会惊动那三个少年吧,他俩也是躲得远远的,我见时间不多了,担心先生支撑不住,便匆匆赶了回来!”
青衣男子踱着步,突然又停下,说道:“不行,那处阵眼没了守卫,又有生人闯入,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处阵眼所在,难免遭到破坏,要尽快安排新的守卫去把守!”
中年男子说道:“可龙泉剑已被那少年带走了,那阵眼已经沉默,已无人能破坏阵眼了。再者说,那人间早已没有人知晓此事,而六界之中,除了灵体,谁也无法再进入人间,庄主不必多虑!”
青衣男子摆了摆手道:“既然那少年身上有萧阳的气息,那他必然还会回绝龙岭。你去给谢先生送信,请他务必盯紧点儿,一旦阵眼被再次激活,便立刻派人进入,重新组织起人马,驻扎在绝龙岭中,不可再让外人闯入。如若那处阵眼遭到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
中年男子道:“我这就去安排”,说完,转身便离开,刚离开那山庄,便化身为一头巨狼,飞奔着往山林中跑去;
青衣男子见中年男子离开,朝左侧厢房喊道:“小蝶!”
话音一落,只听“吱呀”一声,一位十七八岁,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推门从厢房中走了出来,细声细语地说道:“庄主,您有什么吩咐?”
青衣男子指了指身旁的桌椅道:“把这儿收拾一下吧!”
说完,他拢了拢袖子,转身将那古筝抱了起来,走进了正厅之中。
话说两头,凌云回到家中,送走李浩洋和梦瑶后,草草喝了点面糊,便回屋睡觉了。
谁知这一睡,一直到第二日过了辰时都没有醒来。
起初凌老头以为他这几日在山中打猎,过于疲惫所致,便没有叫醒他,忙活着将凌云他们带回的鹿肉,挑到刘家村去换些银两和米面什么的,独自一人挑着肉到六家村去了。
一直到太阳渐渐西斜,凌老头因腿脚不便,就早早就开始收拾起摊子,将剩下的几碎肉用草绳串在一起,挂在扁担上,来到卖米面的铺子里准备买些米面回去。
这时候,一名少年满头是汗地奔跑着,正是李浩洋,只见他急匆匆在村子中穿梭,见人就握着别人手臂问:“大叔,见到我三爷爷了吗?”
“阿婶,见到我三爷爷了吗?”
毕竟这个小村子中人太少了,集市上稀稀疏疏就那么些人,多数都是熟悉的村民,就这样随意问了几个人,便有一位中年人指着凌老头所在的位置道:“你看,那不就是老凌头么?”
李浩洋抬头看去,果然是凌老头在米摊前跟人买米呢。
李浩洋撒开那人的手,飞奔了过去,拉着凌老头的手臂道:“三爷爷!”
凌老头转过头,见是李浩洋来了,便摁下他的双手,握在手中,开心地笑道:“是洋洋啊,你来的正好,帮爷爷背些米回去吧,凌云那小子太懒了,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过来帮帮我!”
李浩洋急了,用袖口狠狠地擦了把额头的汗,说道:“三爷爷,别买了,快,快跟我回去!”
凌老头假装怒道:“诶,这是什么话,你不帮爷爷就算了,咋还不让我买米了呢?”
李浩洋道:“哎呀,出事了,凌云他……”
这话还没说完,凌老头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云儿?他怎...怎么了?”
“凌云他,躺在家中一动不动,像是...像是...死...死了。”
李浩洋结结巴巴地说完,凌老头闻言,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后脑敲了一记闷棍似的,脑袋里嗡嗡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中一片空白,险些瘫坐了下去。
李浩洋急忙将他扶住,卖米的中年男人也急忙上前帮忙搀扶着他。
凌老头喘了几口粗气,稍稍缓过了劲,勉强站直了身子,双手抓着李浩洋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浩洋轻轻推开他的双手,回答道:“三爷爷,咱还是赶紧回去,边走边说吧!”
凌老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一头挑着肉的扁担扛在肩上,拉着李浩洋便急匆匆地往回走。
身后的卖米中年人朝他高喊道:“凌三叔,您老买的米,明日我给您送去!”
可凌老头这时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边走边问李浩洋:“快给我说说,云儿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
凌老头心里头着急,脚步竟出奇地快,李浩洋这时还没有完全喘过气儿,哼哧哼哧地快速迈着脚步,竟险些跟不上他。
李浩洋停下脚步,稳了稳气息,再次快步赶上凌老头,开始对他说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李浩洋自从回来以后,原本约好一起去找村里的王铁匠打造刀剑的,可过了晌午仍不见凌云去找他,以为他跟着凌老头上集市卖肉去了。
左等右等,这都过了申时了还不见凌云到来,李浩洋便心生疑虑,带着来福来到凌云的家中,见凌云家中院门关着,屋门却半开着,不像是出门去了的样子。
来福朝屋子叫唤了两声,不见有人出来,李浩洋解开院门上栓着的草绳,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来福一溜烟就冲进了主屋。
李浩洋见状也快步跟上,来到屋内,凌云在床上躺着,身上齐胸盖着被子,此时的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来福前脚趴在床沿上,轻声地叫唤了几声,凌云没有回应。
李浩洋见状,急忙上前推了推凌云的身子,喊道:“凌云,凌云,快起来,你怎么了?”
摇晃了几下,凌云仍没有任何动静。
李浩洋这才心中一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是冰寒刺骨,又伸手探了探鼻息,只感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李浩洋急了,又喊了两声“凌云!”
凌云仍是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李浩洋便对来福说道:“来福,快,去叫我爹过来。”
来福闻言,马上将前脚从床沿上放下来,快步走出屋门,飞奔着就往李浩洋家中跑去。
李浩洋再次伸手摸了摸凌云的额头,还是冰冷的,于是来到厨房,提了个木桶,到院中的水池中装了半桶水,倒入锅里,往灶中塞满了细柴,点燃后,又添了几块木头。
做完这些,他起身回到屋里,取了个木盆和破旧的毛巾,回到厨房,等待水烧开。
话说,来福快步回到家中,此时李冬明穿着粗麻制成的短衣短袖正在整理动物的皮毛,挂在院中晾晒。
见来福回来,看了一眼,想了想,这狗子不是跟着洋洋出去了么,怎么突然自己跑回来了,虽然疑惑,却并未在意。
但来福却并不清楚他的想法,径直来到他的跟前,叫唤了两声,咬着他的鞋帮子便往后扯。
李冬明这才意识到有事发生,便放下手中的兽皮,拍了拍来福的头,来福松了嘴。
李东明对它说道:“来福,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回来了,洋洋呢?”
来福又叫唤了两声,朝远处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眼李冬明,转身便往外走。
院中的动静惊动了家里的其他人,纷纷走了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李冬明知道来福这是要他跟它走,便将方才放下的兽皮挂到了竹竿上,拍了拍手,便跟着来福出门去了,在屋檐下趴着晒太阳的小黑此时也站起身来,摇了摇尾巴,跟了上去。
李浩洋的奶奶见状,也都跟了出去,李浩洋的母亲跑了过去,将两位老人搀扶了回去,让他俩在家看着,她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带着小黑,一路跟着来福到了凌云家中,径直来到屋内。
凌云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头敷了块热毛巾,脸色已然煞白。
李浩洋在一旁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脸和脖子,身旁木架上放着一盆热水,在春季凉爽的气温下冒着腾腾热气。
正忙碌着,李浩洋听见屋外有人进来,转过头看去,见是他爹娘,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指着凌云对他俩说道:“爹,娘,你们快来看看,凌云他这是怎么了?”
来福和小黑抢先一步跻身越过李冬明,双双趴在凌云床头。
李冬明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来福和小黑的脖颈,示意他俩靠边。
它俩识趣地退到后面去了,来福倒是安静地看着,小黑却不停的吠叫,李冬明呵斥了它一声,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李冬明伸手翻了翻凌云的眼皮,又摸了摸鼻息,却感知不到一丝气息。
李冬明对李浩洋说道:“你过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吗?”
李浩洋答道:“是,只有一丝鼻息。”
李冬明转头对他媳妇说道:“秀儿,你在这看着云儿,我去趟陆家村把陆大夫请来!”
接着,又对李浩洋说道:“你去镇子上找找你三爷爷,陆家村找不到就去刘家村找,找到后让他赶紧回来。”说完,起身就走了,李浩洋跟在后面也朝陆家村去了。
一路上,李冬明询问了前些天他和凌云到牛屎坳狩猎的经历,李浩洋简单说了一些,却对进入绝龙岭的事情闪烁其词,只字未提。
到了陆家村,李冬明对李浩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分头去行动了,李冬明直奔陆大夫家中,李浩洋则沿着街一路寻去,都说没见着凌老头,才又起身赶往刘家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