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化神老祖要见,林白和狐狸都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喊着愿意。
“老祖这些年来辛苦,连我们都很少愿意见了。”越尘子叹了口气。
林白和狐狸对视一眼,也安慰不来,竟不知说什么了。
随着越尘子来到观星台,只见他取出一颗宝珠,放在观星台最中。
那宝珠先是微微发亮,继而散出柔光,好似明月普照。
林白和狐狸走上前,光芒遮掩住二人。随即稍一恍惚,便见眼前世界已换。
此间云雾缭绕,灵气升腾,黏稠似水。
瞧不出四周边界在何方,也见不到有人在此。
狐狸转了个圈,化为人形。
“咱们这是身在一空间秘宝之中,且十分玄奇,乃是大能造物。”李沉玉见识多,当即看出端倪。
林白也不跟她多交谈,俩人规规矩矩的往深处走。
待行了一会儿,便见一黑须黑发黑衣的老者,其人盘膝在一简陋蒲团之上,双眉细长,正自闭目憩息。
林白和李沉玉是在五步外才发觉的,二人赶紧停住,俯身行礼。
“域外来客,果然是英才。”霍问非睁开眼,似有浑浊之色。
其人不见玄奇,林白和李沉玉也未觉出有半分探查之意,更觉不出老者修为几何,有何神通。
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天问派之主霍问非。
听闻此人与玄清派绝心老祖对峙上千年,互有胜负。虽说门派属地皆失,只偏居祖庭,但并非战之罪。
对方绝心老祖道行高深莫测,还曾强杀同阶,纠连许多帮手,着实不是寻常化神。
而霍问非能苦撑到今日,毫无外援,已属不易。传闻前些年霍问非还曾诱敌,伤了那绝心老祖,更可见其能耐。
至于周回山的仇怨,林白着实没记恨人家,毕竟没伤到自己头上。
“东海域后辈林转轮、李沉玉,拜见霍老祖。”林白和李沉玉又是恭敬一礼。
霍问非面上微微笑,也不说话。
林白等了一会儿,见人家还是不吭声,就出声道:“敢问老祖召唤我二人所为何事?若有效劳之处,必定赴汤蹈火!”
“天地广大,生死一同,事做与不做,也没什么两样,自然也无须你等效劳。”
霍问非轻轻抚须,接着道:“我听闻星河道主座下之人来访,起意一见。不曾想,还有承了无相道主衣钵之人。”
林白和李沉玉也不敢吭声,继续等人家说话。
“当年无相道主游历四方,拜会另八位道主,还曾与星河道主来我天问派观星台饮酒。”
霍问非似是缅怀往事,“如今世易时移,无相道主殒落,衣钵散于各处,你应是佼佼者。”
“不敢。”林白道。
“只要心存进取之心,有求道之志,其实都算是无相道主的后人。”霍问非笑了笑,“不过你总归是有些不同的,想必日后也能见到他。”
林白不解,事关自身大道,便好奇问道:“老祖所言的‘他’是何方高人?”
“相离,无相道主座下亲传。你只要往上走,就一定能见到他。”
霍问非说到这里,本无喜无悲的面上陡然现出一份厉色,道:“若你见了他,一定要小心,他最是心机深沉。”
“谢老祖提点。”林白如今才刚元婴二阶,距离化神境还远,若是真遇到了相离,以人家无相道主座下徒的跟脚,林白觉得自己怕是真没逃脱之望。
霍问非恢复原状,他看向李沉玉,道:“星河道主云游四方,恨不能拜见。如今见其后辈,也算偿了分心愿。”
“听闻灵狐之祖有三,一脉起自涂山,曾襄助王者,平复世间纷乱,乃是祥瑞之象。”霍问非手往上轻托,一枚玉印落下,“此物最祥,我这不祥之人不该持有,正该赠你。”
李沉玉双手接住,赶紧行礼,“谢老祖!”
林白等了下,却见霍问非没再送东西的意思了。
也不敢露出疑惑表情,更不敢有半分不满,林白只好奇问道:“前辈,敢问那绝心老祖为何万里迢迢自中州来侵扰天问派?”
这一直是林白的疑惑,也是许多东海域之人的疑惑。
自打姜行痴北上,平复周回山之乱,林白曾问询过许多人,但大都不知缘故,乃至于距离战争中心最近的周无楫和越尘子也说不出个原因,只能以大道之争四个字糊弄。
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天问派之主,林白着实是想问个明白。
霍问非闻言,久久不语,而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
你不知道人家为何打你?林白和李沉玉对视一眼,心说那这算什么糊涂账?总不能绝心老祖也不知道吧?
林白和李沉玉立即意识到,这可能不单单是化神境的争斗,亦或者牵扯更多。
“大概是我挡了某位同道的路,亦或者挡了更多人的路。”霍问非面上有笑。
这话让人听不懂,挡了别人的路?当真已后期境界了?可肯定挡不住道主的路,只能挡了同阶修士的路。那总不能因为别人修为越过了自己,就要围猎杀掉吧?
能杀一个,还能杀第二个?第三个?世上没这样的道理。
再说了,霍问非没有道主护佑,可人家玄兔和龙鱼可都是有徒子徒孙的,绝心老祖总不敢去道主地盘上闹腾吧?天机道主再霸道,也不能如此放纵绝心。
林白一时间想了许多,也捋不清思路。修为境界所限,眼界自然不够,着实搞不懂大能的想法。
“老祖是挡了哪位同道的路?”李沉玉是个胆大的,直接开口问。
“不知道。”霍问非微微摇头叹息,“我曾游历四方,并未见过与我共修同一大道之人。”
他闭上了眼,接着道:“若是有,大概也只能是相离了。”
说完话,林白和李沉玉稍一恍惚,已脱离了那处空间,回到了观星台之上。
“两位道友。”越尘子已在候着了,身旁跟了个金丹女修。
那女修气息稍有不稳,应是结丹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调稳气息。
“师兄。”林白和李沉玉朝人家行礼。
“两位可还要再歇息几日?”越尘子笑着问。
“月影宗事务繁忙,无法久留,还请师兄谅解。”林白此行已有所得,虽还没弄清大战的缘故,但心里有了些想法,想回去仔细琢磨琢磨。
“既如此,那就不强留了。”越尘子拉住林白手臂,道:“我与贤弟一见如故,有个不情之请。”
“师兄请讲。”林白瞥了眼越尘子身后的那金丹女修。
“这是我一后辈,名为霍长烟,还请贤弟为我带出去。”越尘子道。
“师兄。”林白笑笑,“我听周师兄说,此间不禁天问派子弟外出,也绝不行滥杀之举,至多询问几句就放归了。又何必让我来带?”
“我是托贤弟带她去东海域,让她跟着邹师妹修行,日后就算是周回山的人了。”越尘子道。
怎么都在托孤?
林白应了下来,道:“师兄放心,我不敢有负重托。”
越尘子微微笑,那金丹女修霍长烟眼眶通红,跪地朝林白行礼,而后取出一玉简奉上。
“我听问师弟以炼丹起家,这是我天问派的一些微末的炼丹法门,还请师弟收下。”越尘子道。
林白也不虚伪客气,当即收起。
越尘子又取出一竹简,道:“邹师妹信中有言,师弟兼修阵法,座下两位高徒一人得一份传承,可谓佳话。我天问派也算略有传承,请师弟鉴纳。”
林白和李沉玉对视一眼,然后朝越尘子行了一礼,这才恭敬收下。
“贵派之物珍贵,来日回归周回山,我必然好生传授霍长烟。”林白道。
越尘子俯身行礼。
林白不再多言,裹起霍长烟,离天问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