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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感应

    隐弅山往北两万里,便是周回山地界。

    守天阁早已有人在等着了,乌木谦带着两个金丹修士上前行礼。

    乘坐上守天阁的飞舟,一行人继续往北。

    周回山广袤富饶,方圆近万里,其中灵地无数,山川灵兽,应有尽有。

    此地比之整个桥山还要广大,人口却远远不及桥山。

    因着周回山旧人南迁,而守天阁数百年来虽然可劲儿的生,但依旧人少地多,乃至于许多凡俗村镇都建在灵地之上。

    许多本该养种灵植的地方乏人管理,灵植良莠不齐,显然没用心。

    这要是放在桥山那边,灵植供奉早卷铺盖回家了。

    不过周回山太过广大富饶,人家随便种种,就已够吃够喝,还有许多富余能出售。

    程元礼与林白在甲板上俯看,他摇头不止,传音道:“咱们老家各门各派种个灵植无不是地尽其用,可守天阁的人要么把大片灵地荒置,要么交给凡俗居住,着实暴殄天物。”

    能让一敦厚君子这般说,可见守天阁有多离谱。

    林白也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看不得好地方被荒废,心说别是向老祖也看上这地盘了吧?

    周回山之地,五阶灵地有二十余处,其中五阶上品有三处,都是不输仙桥福地的好所在。

    更别说还有七阶福地了!

    守天阁元婴只四个,根本用不完,许多有望元婴的金丹也都居于五阶灵地,着实是豪气。

    飞舟缓慢,一路可见宫殿福地,行了五日,才到守天阁大殿外。

    乌木春出门来迎,另还有一位老元婴,乃是周回山旧人霍太平,却不见掌门夏予丰。

    三元婴废话两句,乌木春本要让姜行痴入内说话,可姜行痴却说什么既来守天阁,怎能不拜见玉壶老祖云云,又说即便玉壶老祖不召见,也当在万寿山下拜一拜。

    乌木春眼见这位桥山来客着实有礼数,便应了下来。

    一行人往西北行了五六百里,便见一山藏在云雾缭绕之处。

    万寿山并不如何高大,在周回山也不是第一高峰。只是山清水秀,灵气浓郁,有仙家气象,是故才被称为周回山第一。

    来到山脚下,便见庙宇,其中有一守护此间的老金丹。

    那老金丹见了这架势,也不敢多言,缓缓行了一礼,就退到别处。

    姜行痴带着程元礼、林白和毕还秋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桥山姜行痴,奉桥山派太上掌门向无回之命,前来拜见守天阁老祖。”姜行痴其意甚诚。

    林白也一丝不苟,话都不敢说半句,毕竟刚杀了人家守天阁的人,一转眼就来人家化神老祖跟前献媚,是故更是诚恳。

    毕还秋也是低着头,恭敬而拜,她更是懵的很,本以为事情了结能回家了,可姜家老祖传话林白,说让带上自己来看看域外高人的仙人之姿。

    行了礼,乌木春又扯了几句,便与姜行痴一起回到大殿。

    三元婴也没提夏分宜的事,更不说谢青玄,只是论了会儿道,说了说桥山风物。

    而后乌木春又邀姜行痴去他洞府细谈,算是散了会。

    林白等三人自然是没资格去的,被乌木谦带着去往客居。

    说是客居,其实比林白在桥山住的还好,四阶灵地,清静幽深。

    乌木谦很是周到,每人洞府前还安排了个练气修士,当看门传话之用。

    办完这些虚礼客套的事,乌木谦又请三人到他洞府闲坐论道。

    扯了会儿废话,饮茶三盏,林白才开口问道:“乌木兄,不知夏分宜之事如何了?可找到了谢青玄?”

    “这我不知。”乌木谦摆手而笑,“我家老祖只管寻人,追杀凶手之事乃是夏掌门做主。再说了,我家老祖只擅命定阴阳,争斗之事并不擅长。”

    林白闻到了内斗的味道。

    “想必夏掌门一出马,谢青玄手到擒来!”林白笑着道。

    “呵呵。”乌木谦笑笑,道:“掌门他老人家在外未归,如今是郁留山郁老祖在管这件事。”

    林白也不追问掌门夏予丰去了何处,反而继续扯起了闲话。

    从桥山聊到九阴山,再到云霞宗,后又聊起了眠龙山的狐狸,继而说起九遮山,后又扯到陈天人。

    “那道隐宗之主不过元婴初期境界,却有天人之名,当真人如天人?”乌木谦好奇问。

    林白也没法解释,只说了说陈致远越阶杀敌之事,又略说了说陈致远的性情。

    乌木谦听完,沉思良久,道:“我守天阁已许久未出过这般人物了。不曾想东海域竟出了英杰,日后当去拜访一番。”

    他话语里有敬佩之意,却又似有几分不服。

    过了一会儿,外面竟有客来。

    来者是一金丹女修,头发泛黄,着束身短打,很是飒爽。

    此女腰杆挺直,面上冷峻,根本不看乌木谦,只看向林白三人。

    “夏荷,你有何事?”乌木谦皱眉问。

    “听闻桥山拜山,我来看看。”名为夏荷的女修声音极冷,看向程元礼,又看林白,再看毕还秋,最后道:“听闻三位一路北上,想必见过夏分宜了?”

    程元礼没吭声,反看向乌木谦。

    “夏荷,夏分宜之死已有定论。”乌木谦很是不耐烦,道:“小邬山之事也已跟你说过了。这位程师弟,转轮师弟是随我去的小邬山,你何必多此一举。”

    “伱的话我不信,我要亲自问一问他们。”夏荷冷冷道。

    “那你不如再南下一趟。”乌木谦笑。

    “自然是要走一趟的。”夏荷道。

    乌木谦摇摇头,随即看向程元礼和林白,解释道:“这位是夏分宜的族妹夏荷,兄妹二人一向交好,还请两位师弟担待些。”

    程元礼没吭声,看向林白,他知道林白跟夏分宜有过交游。

    “好说好说。”林白脾气好的很,向那夏荷点点头,道:“我与夏兄相识于玉璧山,而后一见如故,把酒言欢,只可惜……”

    “别废话!”夏荷摆手,“我只想知道他见了何人,说了何事,是否招惹了人!”

    人家如此不客气,林白却也不生气,毕竟是人家死了哥哥。

    略想了想,林白不知从何说起。

    “何故吞吞吐吐?”夏荷皱眉,上前一步。

    “夏道友,”林白叹了口气,道:“夏兄南下是为行商,我只在玉璧山见了一面,相识不过几日而已,我怎知有无仇家?至于见了何人,说了何事,我又怎能听闻?”

    乌木谦也跟着道:“以夏兄的为人,你觉得他仇家能少的了?不过大家看在我们守天阁的面上,并未计较罢了。”

    夏荷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又看向程元礼。

    “在下并未与夏师兄有过交游,更不知其人如何。”程元礼敦厚,跟夏分宜聊不来,只有点头之交,是故就更不知道了。

    “听闻桥山来客一路北上,欲要化解多年争斗,我当来的是什么俊杰,不想只这点见识?”夏荷冷笑一声,随即转身往外走。

    这女人有病吧?

    “我桥山之人固然没见识,却知仁义,绝不行鸩占鹊巢,无情寡义之事。”林白此行随姜行痴乃是为桥山而来,脸面不能丢,是故出言。

    果然,夏荷闻言止住步子,回过身来看林白,双眸阴沉。

    看来守天阁的人也知道战乱源于何处,也有几分廉耻之心。

    乌木谦倒是没怎么气,反而别有意味的看了眼林白。

    林白朝夏荷行了一礼,随即站直身子,道:“如今乌木前辈推演出是谢青玄所为,道友若是心存报仇之念,要么寻谢青玄而去,要么就静心修行,进取元婴境,而非依仗家世门第,咄咄逼人!”

    夏荷看着林白,又打量了几下,道:“难怪桥山派你来,只不知手上有几分能耐?”

    “在下丹师出身,确实没什么能耐。道友若是有暇,可亲上桥山,在下自当为道友引荐胜我十倍之人。”林白道。

    夏荷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待人一走,林白才叹了口气。

    “师弟何故叹气?”乌木谦明知故问。

    “师兄,”林白给乌木谦倒上茶水,道:“这才刚到贵派,就惹了人,我心中不安。若是我一人,那我受气也就罢了,可此行乃是随姜前辈而来,是为桥山而来……”

    “无妨。”乌木谦自信的揽了过来,“夏荷虽莽撞了些,却不是好斗之人。有愚兄护着,没人敢动你。再说了,姜前辈就在山门中,夏荷不敢造次。”

    “那就全靠师兄了。”林白抓住乌木谦的胳膊,道:“师弟我在外良久,打算静修些日子,不知师兄可否寻一处地火洞府?”

    如今只差火属灵气淬体便能混元二转,林白估摸着姜行痴又得在守天阁耽搁许久,而自己又掺和不到元婴之间的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地下窝着。

    林白总觉得姜行痴所谋极大,日后指不定还有危险,是故提升实力为要,北游记就暂时不写了。

    “这个简单。”乌木谦当即笑着应下,又道:“不过三位既然来我守天阁,前辈们又在议事,何妨先开道会,指点指点我守天阁子弟?”

    这是应有之义,反正各门各派都喜欢这么玩儿。

    此后半个月,林白三人便老老实实的讲道。

    只不过守天阁的人脾气都不怎么样,又一向看不起外人,即便是金丹讲道,也不怎么捧场,还是乌木谦硬押过来许多低阶子弟凑人头。

    人家不乐意听,林白等人也不乐意讲,反正就是糊弄。

    而后乌木谦又邀来十几个金丹,与林白三人论道。

    如此又糊弄了七日,这些应酬才算了结,林白终于清闲了下来。

    乌木谦亲自挑选了一处地火洞府,比之姜家的还要好,品阶有四阶之高。而且极其广大,林白独占一间洞府。

    “这个收好。”乌木谦给林白洞府令牌,还不忘吹嘘,“此地稍显简陋,还请师弟莫要嫌弃。”

    林白自然夸个没完。

    “那师弟静修便是,愚兄就不打扰了。”乌木谦笑着看了眼林白与毕还秋,而后离开。

    待送走乌木谦,林白也没吱声,先检验了洞府布置,然后取出丹炉,炼了一炉丹。

    毕还秋就在一旁瞧着。

    “来了月余,你觉得守天阁怎样?”林白笑着问。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此地胜我九遮山十倍。”毕还秋叹道。

    “是啊。”林白也感叹,“我都不想回桥山了!”

    “姜前辈欲要帮忙追索谢青玄,你想回也回不去。”毕还秋笑。

    “追索元婴高修,何其难也?此事绝非一时三刻能成的。”林白才不信姜行痴这么好心,只笑着道:“可能要在此地待上个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是有的。”

    “……”毕还秋盘坐在丹炉旁,发了一会儿呆,小声道:“你说姜前辈为何非要我跟着来?”

    “能来化神宗门,你不乐意?”林白笑。

    毕还秋自然乐意,就是一想到此地有化神镇守,就不由得不自在。

    “好好回去修行,莫见外客,每十日来寻我一次。”林白道。

    毕还秋点点头,人却不走,只用手指在地上画圈。

    “戒之在色。”林白训了一句,然后试了试新地方,竟有重回姜家之感。

    扯了一日闲话,毕还秋终于离去,林白得以独自静思。

    来到石盘之上,又盘坐良久,林白发觉还是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

    如姜行痴到底所图何事?或是向无回想要做什么?

    另还有,守天阁掌门夏予丰去了何处?化神老祖在不在万寿山?

    想了半天,也无所得,林白睁开眼,取出一无色玉蝉。

    昔日在道隐宗问剑山时,木妖前辈赠此玉蝉。

    这玉蝉没别的功效,只是若有木妖的后辈持此类物事者,百里内皆有感应。

    当然,这无色玉蝉与贞姐的那紫色玉佩也有感应。

    动身北上前,秀秀便说狐狸应是在周回山一带,而林白突破之时也看到了狐狸和贞姐。

    这一人一狐好似潜伏在某处,不知在谋划什么。

    无色玉蝉握在手中,过了一会儿,竟微微颤动,有淡淡光亮。

    “周回山广大,贞姐还真在百里之内?”林白目瞪口呆。

    正想着如何见面呢,那玉蝉便不再震颤,恢复如故,显然是贞姐断了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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