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静室,三金丹对坐。
“两位都是俊杰人物,合该好好亲近亲近。”莫应成倒上茶水,热络非常。
木贞却不再言语,好似不喜应酬。
林白知道贞姐脾气,想说话才说话,不想说话怎么折腾都不说话,是故林白也不说话。
莫应成说了半天废话,见俩人都少言寡语,便朝林白使个眼色。
林白也算跟莫应成混熟了,知道是让自己多说说话。
当然了,林白对于撩拨贞姐这种事早就干惯了,是以上手快的很。
“在下对木妖前辈一向仰慕的很,今日才有缘拜见。”林白感慨一声,看向木贞,说道:“师姐是木妖前辈后辈,不曾想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木贞抬眉,看了眼林白,嘴角有笑,道:“早就听闻顾前辈绝色,今日一见,诚不欺我。”
她懒懒回应,又瞥了眼林白,补了一句,“师弟既得顾前辈钟爱,想必是极有孝心,身前身后的伺候着吧?”
“师姐知我。在下别的不会,倒是最会伺候人。”林白道。
木贞冷笑一声,并不再多说。
两人上来就有几分针锋相对之势,莫应成也不奇怪,大凡出众之辈,即便平时不显,心中必然也是存了几分傲气的,话不投机却也寻常。
只是莫应成毕竟是主,还需调和一番。
“一向听闻木妖前辈闲云野鹤,孤家寡人,却不想还有师妹这样的得意后辈。”莫应成陪着笑。
林白听了这话,才知莫应成也不知木妖来历。
“是呀是呀!”林白也跟着感叹,问道:“不知师姐出自何地?”
“外地。”木贞回。
虽然早就知道贞姐不会说实话,但好歹是有个念想的,只没想到贞姐一点面子不给,愣是不透漏半分。
明明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偏还藏着掖着,林白觉得问是问不出来的,怕是要用些别的手段。
莫应成好似见惯了不明事理之人,根本没生气,反笑着问道:“师妹是外地人,不曾来过道隐宗,想必对九遮山也不熟悉。在下倒是可以稍作导游。”
他又指着林白,说道:“转轮师弟乃是桥山新秀,朋友故交也极多。不仅得顾前辈爱护,便连沉玉仙子那边也说得上话。师妹若是想去桥山,必要请转轮师弟做向导。”
“哦?”木贞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问道:“你还跟沉玉仙子相识?”
“只是略识得罢了。”林白谦逊。
“师妹不知,沉玉仙子命契之人与转轮师弟有旧,且相交匪浅,自然是能说得上话的。”莫应成笑着道。
“那位命契之人是谁?”木贞好奇问。
林白看她不像作伪,应是真的不知。但木妖应是知晓些的,怕是也没跟她细说。
莫应成当即把狐狸选亲之事略略说了,包括秀秀筑基得大机缘。
“秀秀小姑娘倒是天眷。”木贞结丹时曾救林白,是以知道秀秀与曲成甲之事,但却没想到秀秀另有机缘。
“谁说不是呢。”莫应成也颇有感慨,“转轮师弟与秀秀相识于微末,沉玉仙子便也格外照顾。”
木贞闻言又打量了一番林白,嘴角有嘲弄笑容,“好一个相识与微末!”
林白自是明白她为何如此,昔日花溪县时,她时时监看,知道自己与秀秀之事,此番乃是嘲笑自己哄骗小女孩儿的感情。
“咳咳……”林白也不想争辩,反正清者自清,只看向莫应成,问道:“莫师兄,方才三位长辈所说之事,好似与我等有关,不知是何事?”
“自然是好事。”莫应成也不隐瞒了,“九遮山中有一秘境,百年一开,最能磨砺修士道心,且那其中有许多少见的异宝灵草,最是适合我等金丹境修士前往。师父他老人家与九遮山之主有旧,许给师父三个名额。前番老师有事外出,得了木妖前辈与沉玉仙子襄助,便正好还一还人情。”
九遮山连绵数千里,其中有门派为九鼎派,亦是元婴宗门,底蕴比之桥山派还深厚。
既然是人家门中的秘境,且专为金丹所用,想必珍惜之极。
林白也不知道陈天人到底跟那九遮山之主情谊多深,但能讨来三个名额,想必真的关系极好。
只是陈天人做了何事竟需木妖和狐狸同时出手帮忙。这两人一者身怀枯木蝉秘法,其神通大道与时间有关;而狐狸自不必说,所修之法与空间有关。
陈天人得此二人襄助,想必做的事也是极大。
“那秘境能进入多少金丹?其中有何特异之处?”木贞问。
“说是秘境开启之后才能定下人数,少则十来人,多则二三十,并无定数。”莫应成似对九遮山之事也颇为了解,“至于说秘境中有何特异之处,这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往年入秘境的大都是九鼎派的人,或是其附庸,他们有禁令,一向不往外多言,也不好多打听。”
“不知何时开启?”林白问。
“也就这一两年。”莫应成回。
林白微微点头,看向贞姐。以贞姐的家世,也不知怎的来蹚这趟浑水,是秘境真的有用,还是另有缘故?
木贞回看过来,一言不发。
林白也不好这会儿来问,寻思着等无人时,再细细求问。虽然贞姐嘴巴紧,但只要好好伺候,还是能得一二讯息的。
“以前贪吃时,贞姐让我喊娘,我那时太年轻,不知道如今补上算不算晚。”林白心中感叹。
木贞见林白有失神之色,且盯着自己胸口看,她终于不耐,站起身往外走。
莫应成赶紧追上,“师妹既然不爱闲谈,便先静修歇息,三位长辈论道,也不知要多久。”
出了偏殿门,“我已为师妹安排好了歇息之处。”莫应成召来守在门口的独孤雁,一把推到木贞跟前,“这是独孤雁,以后便让她跟着师妹,有事只管吩咐。”
木贞稍稍点头行礼,随着独孤雁往后山去了。
林白也走出偏殿,眼见伊人走远,便对莫应成小声道:“此人言语无状,行为失礼,莫兄怎还让你小师妹亲自侍奉?”
“小师妹惹了祸,她如今还在受罚,正好结识结识高人。”莫应成随口道,又回过头瞧林白,低声道:“方才入山门时,这位木师妹还挺好说话,没想到其实也颇有性情。”
“颇有性情?莫兄是想说人家脾气大吧?”林白笑着道。
“少年结丹,有些脾气也属寻常。”莫应成竟认了。
“师兄,她住在何处?”林白寻思着夜访,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莫应成闻言,面上有促狭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白,低声道:“你那道侣绝色,犹不满足?”他指了指大殿后的一处高山,“羽扇山。”
林白看过去,那山果然似一把羽扇。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话,林白便回黛山。
裴大姐还在山顶静修,闵横波闭门不出。当然,即便出门,她也不太跟林白说话。
玩了会儿蛇,便见天黑。
“剑不是这么练的。”林白见那看门女童拿着自己送的木剑在比划,便上前一把抢过。
手握剑柄,轻挽一个剑花,继而往前递出,也不见威势,只寻常之极。
“虽未亲眼见过伱家祖师爷的剑,但依我所想,怕是已得返璞归真之意。”
收起剑,抛给那女童,林白便往山下走。
女童呆呆的抱着剑,嘀咕道:“祖师爷叫啥来着?”
林白往羽扇山而去,此番心中有许多疑问需贞姐解答。
比如贞姐到底归属何方势力,这些年又去做了什么。还有,她曾提到的那位妹妹如何了……
当然,先前殿中议事,木妖好似知晓李星河来历,既然知晓李星河,那大概也知晓无相道主的来历。
甚至于,还知道曾与无相道主斗法的那位大能来自何处!
而林白算是无相道主传人,自然也就能多知晓些无相道主之事。
若是能知道造化诀下半部的线索就更好了。
当然,最重要的,贞姐如何在自己未入道前为何能寻到自己。
明明自己本命特异,能隔绝推演,但偏偏她那位“老祖”就似算到了自己一般,竟让贞姐守株待兔。
揣着一肚子疑问,做了几个撬开贞姐嘴巴的计划,林白趁着夜色,来到了羽扇山。
登上山腰,便见一处清幽小院。
轻轻敲门,独孤雁便走了出来。她见是林白登门,面上竟又有红,低着头来到门口,有几分扭捏之态。
搞什么?林白见多识广,观察了下这小筑基,见她样貌确实上佳,只是面上娇羞,却非是因爱慕而害羞,好似是羞耻惭愧。
“裴师姐让你来的?”独孤雁开了口,十分的不好意思,低着头站在门前,“今日不巧,你也看到了,我有客在。”
怎么还跟裴大姐扯上关系了?林白独自过来都没敢跟裴大姐说,生怕她喝醋。
“即便有客,却也不妨。”林白干脆道。
“这……”独孤雁愣住,回头瞧了瞧屋里,小声道:“有客人在呀……”她握着拳头,又羞又急,“不就是比剑输了么!裴宁怎咄咄逼人?”
说完话,她竟有了胆子,抬头直视林白,道:“好前辈,容我再想几日可行?”
裴大姐又整幺蛾子!林白也不多言,只道:“那便宽限你几日。我正好找木师姐有些事,烦请带路。”
“何事?”独孤雁松了口气,却又好奇问。
“我沉迷炼丹之道,听闻木师姐也精于炼丹,是故想要请教一二。”林白随口道。
“那你该找我二师兄,他天天抱着丹炉睡。”独孤雁嘀咕一声,到底是往前带路。
来到门前,“请。”独孤雁伸出手,请林白进去。
待林白进了门,独孤雁正要跟上,却见门已关上了。
房中布置简单,只散落了几个蒲团。木贞倚坐在矮案前,左手支颐,右手挑着灯花玩儿。
“贞姐嘿嘿嘿!”林白赶紧上前,跪坐在旁,一脸开心往前蹭。
木贞见林白往前靠,伸出手指按住林白额头,“小转轮,别碰我。”
她说完话,弹指点向火烛,爆起几点火星儿,随即一道无形屏障笼罩二人。
“现在可以了。”木贞嘴角有笑,双眸似水,烛火下更显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