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盘膝坐在青石上,妙妙和姜鱼跪坐在旁伺候。
先拆开顾瑶的信,倒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顾瑶先问阵法的学问有无丢下,又细问与曲成甲之事,最后只叮嘱让在外静修,以待老祖归来。
林白再打开欢欢姐的信来看。
上次托妙妙送过去一个葫芦,还有许多猴儿酒,欢欢姐信中说葫芦很合心意,只是一个人喝酒没甚意思。
信中倒也没再说其它,只是说许久不见,想念的很。又说得了门术法,想深入探讨一番。
“欢欢姐,你真好。”
林白不由得又想起欢欢姐的痴象,一时间竟入了迷。
妙妙和姜鱼对视一眼,俩人也不敢吭声。
过了会儿,见师父还不说话,只是拿着杨欢的信发呆,妙妙又撇嘴,朝姜鱼看了眼。
姜鱼瞪大眼,好似有不可思议之色。
妙妙朝姜鱼微微点头,示意你猜的不错。
“咳咳,师父。”妙妙取出一木盒,双手奉上,“这是杨欢姐姐给你打造的飞刀。”
“这是顾瑶师姐的。”姜鱼也摸出一木盒奉上。
前番与岳丰树一场大战,飞刀损耗颇多,上次让妙妙托顾瑶打造,没想到这丫头吃了两头。
林白十分欣慰的收下,又好好的夸了夸俩徒弟。
“伱们师娘外出,走之前给你二人留了信。”林白也摸出两封信。
妙妙和姜鱼乖巧的接了。
“看看写了什么。”林白笑着道。
两女听话的打开,各自去看。
林白凑上前,也想瞧瞧,妙妙却躲开去,姜鱼也往后撤了撤。
看来裴大姐没说什么好话,必然让俩徒弟行监视之责了!
林白幽幽叹了口气,说了些什么百善孝为先、什么为尊者讳的无耻话语。
两女都乖乖应了。
“你家羊老祖如何了?”林白扯起正事。
“还在闭关,我瞧着应也快了。”妙妙老实回答。
“那便好。”自林白到信义坊后,若无朱氏,怕是一时难站稳脚跟。朱见羊又颇有照顾,着实是没把林白当外人,更有同生共死的情谊。
林白对朱家也厚道的很,屡屡救命援助,说起来恩情早已还够了。
只是人情这东西,来来回回便纠缠不清了。与朱玉树夫妇相交颇深,朱见羊还有旧情,更有朱玉茂父女这根线在,怕是日后交缠更深。
是故林白是打心里盼着朱见羊能安稳结丹的。
“你们家主如何了?”林白又问起了朱玉树。
“他静心修行,现今凤鸣山是女人当家。”妙妙挺直腰板,十分的有道理,“老朱家是顾家附庸,自然什么都学顾家。”
顾家是顾倾水当家,朱家是田婉君当家,确实是阴盛阳衰。
“婉君姐都怀上了,师父你睡那么多,怎么没……”妙妙嘀咕个没完。
“田婉君是筑基不成,你师娘都是大道有望的,能一样么?”林白瞪她。
“给我生个玩玩儿呗……”妙妙越说声音越小。
又训了徒弟一顿,林白这才说起修行心得,问她俩筑基后的修行进度。
练气境有关卡,筑基境每一个小境界都是关卡。
这还不算,心境与功法,乃至于拟定的丹论也大有关联。
如铁化生这般天资,也受限丹论,林白自然是想多讲些心得,盼俩徒弟能顺遂些,少走些弯路。
正说着话,姜小白从洞里出来了。
她已换上玄色袍子,却非往日那般宽大,倒是颇为贴合身材。
只她着实娇小了些,倒更显的硕果广大。
妙妙与姜鱼对视一眼,俩人都不吭声。
四人坐下来,说起丹论心得。扯了半天后,妙妙又缠着林白讲秘境故事,林白便将无字秘境和无相冢之事略说了说,盼她再多几个心眼,好能护着师妹。
聊到夜深,林姜二人又归洞府。
如此半个月后,林白写了信,托姜小白转送顾瑶,至于妙妙和姜鱼则留了下来。
两人约定,待过上半年,姜小白再来接两女。
送走姜丫头,林白带上俩徒弟往眠龙山深处行去。
过穿山谷,来到桃林,入深潭。
光华闪动,两女稳住脚后,才发觉身处一林木围绕的凉亭之中。
山清水秀,远处有蝶舞鸟飞,泉水叮咚,颇得自然之意。
凉亭下盘卧一斑驳巨虎,似在假寐。
卧虎旁立着一女子,着素白衣袍,木簪盘发。
身量中等,于树下亭亭玉立。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年纪,面上温婉,带着笑意。
妙妙与姜鱼一禀,知道这必然就是沉玉仙子的命契之人,同师父师娘出自一地,乃是真真正正的天眷之人。
“师娘。”妙妙和姜鱼立即行礼。
秀秀开心的上前,扶起二女。巨虎睁开一只眼瞅了下,便又闭上。
沉玉仙子之令乃是不让林白靠近秀秀,老虎也通人情,自然没闹腾。
“你是妙妙,你是小鱼儿吧?”秀秀一手拉妙妙,一手拉姜鱼,还真有些师娘的气派。
两女乖巧的应了。
“怎耽误了这么久?”秀秀又关心的问。
“小鱼儿才筑基不久,境界不稳,路上耽搁了几日。”妙妙乖巧的回答。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秀秀又问。
“那倒没有。”妙妙立即作答,“师父给了舆图,路途安稳的很。”
“你们姐妹俩这么小,家里可还放心?没人护送么?”秀秀又问。
妙妙和姜鱼对视一眼,心说你也不比我俩大多少。
“回师娘,师父教导我们要自强自立,不可事事依赖长辈,更不能以家族门派为依托。”妙妙一副正经模样,也没说有没有人护送。
“师姐说的对。”姜鱼道。
秀秀十分满意,“好孩子。”
林白眼见妙妙哄住了秀秀,便也不多掺和。
秀秀取出礼物,分给二女,又拉着聊起了天。
先扯了半天曲如意和程霜的事,又来说信义坊商事。
秀秀只去过一次信义坊,也早就缠着林白说过,但还是跟秀秀和姜鱼打听个没完。
女人一过三,必然吵闹个没完,虽说妙妙和姜鱼尊秀秀为小师娘,可到底没差了多少年岁,又都是宗门家族出身,聊起来倒也投机,着实没完没了。
许是此地人太少,秀秀兴致好的很,拉着二女又去桃林福地,登上渊潭小岛,不知说起了什么悄悄话。
不过两天,秀秀便对桥山之事如数家珍。
又过两日,便拉上林白,四个人开起道会。
正扯的起劲儿呢,天上忽的起了风,卷起片片桃花。
斑驳巨虎趴伏在地,一声不敢吭。
四人举头看天,便见一青皮狐狸落下,正好落在四人中间。
“仙子。”诸人不及起身,便俯身行礼。
狐狸摆动尾巴,扫了眼四人,本想跳到秀秀怀里,可见秀秀抱着个鼹鼠,便嫌弃的跳到妙妙头上。
妙妙一动不敢动,双目往上抬,只见眼前的狐狸尾巴摆来摆去,转的人头晕。
“几天不见,我还以为你俩生了孩子呢。”狐狸懒洋洋的道。
“仙子……”秀秀脸红。
“恭迎仙子回归。”林白殷勤的很,往前凑了凑,想要摸尾巴。
狐狸尾巴打开林白的手,丢出两封信,“给你俩的。”
一封信落到秀秀怀里,另一封落到林白跟前。
是黄如花来信。
也不打开看,林白关心问道:“仙子,如今小黄还好吧?”
“你相好儿好着呢。”狐狸道。
“……”林白没脾气。
狐狸秃噜一下落到妙妙怀里,翻出肚皮,盯着妙妙看了会儿,“你师徒二人皆得木妖恩惠,倒也是有缘。”
林白曾修得枯木蝉,妙妙所修功法乃狐狸所赠,而狐狸又得自木妖,是故师徒二人确实与木妖颇有渊源。
“仙子见到了木妖前辈?不知说了些什么?”林白闻弦声知雅意。
“跟老木头有甚好说的?”狐狸摆着尾巴扫妙妙的脸蛋,妙妙立即知机,上手挠狐狸肚皮。
那就是见了,可惜狐狸放屁老是放一半,放一半也就算了,还奇臭无比。
“仙子果然交游广阔呀!”林白随口夸赞,却不由得想起了贞姐。
“你师父必然在心里骂我有话不直说了。”狐狸瞧着妙妙,然后摇摇头,尾巴点向姜鱼,道:“好孩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莫学你师父,莫学你师姐,也莫学你姐姐,更莫学你家主。”
姜鱼懵懂,她自是知师父女人多,师姐爱搞事,亲姐偷师父,可家主做了什么?
想了一圈,姜鱼竟发现,若是按沉玉仙子所言,自己身边没好人了。
林白和妙妙齐齐的看了眼姜鱼,心说你也莫学狐狸。
“仙子,”秀秀扶额,道:“小鱼儿淳厚君子,自不会走了错路。”她好似颇有无奈,接着问道:“我前番心绪不宁,仙子可是在外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两人心连心,果然最了解狐狸的就是秀秀了。
“日后再说吧。”狐狸摆摆尾巴,好似有些委屈。
林白看的清楚,猜想狐狸肯定在外吃了瘪,应是遇人不淑,或是被人坑了。就是不知狐狸吃了谁的亏!
“顾倾水回来了,你不回去?”狐狸转向林白,开口就是赶人。
“顾老祖回来了?”林白想起那瘦削肩膀,又连忙追问,“向老祖呢?”
“自然也回来了。”狐狸道。
“我觉得还是在这里修行更好,”林白自打见识了向无回的能耐,就不存跟他做对的心思,“说起来,我虽为顾家做事,但若论亲疏,还是跟仙子亲呀!”
“正是。”秀秀点头。
妙妙和姜鱼也跟着点头。
狐狸沉默了一会儿,道:“且不管岳丰树是否是向无回养的肥肉,单你杀向无回亲传一事,怕是就难善了。”
之前还说问题不大呢!林白跟狐狸玩的多了,知道狐狸必然要提条件了。
“这……”林白做踌躇状,想先听听狐狸的条件。
“若是这里不行,”秀秀倒是十分有主见,“我跟他去穿山谷,那边有黄姐姐的居处。”
狐狸瞪了眼秀秀,没好气道:“上赶着去送,回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秀秀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抱过来狐狸,“还请仙子莫要太欺负他。”说着话,还给狐狸挠着痒痒。
狐狸没脾气,呼呼两声,便也不多说了。
林白带着俩徒弟朝狐狸行了一礼,自此便在此地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