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别杀我。”
杨欢面上酒红未退,头发有些散乱,人却老实的很。
“跟我来。”林白命令。
方才一场大战,虽是速战速决,可毕竟有金丹符宝对轰,惹出不小的动静,指不定周围的苍蝇已闻着味来了。
是故,赶紧毁尸灭迹,离开此地才是上策。
杨欢不敢违命,当即跟上。
这会儿岳西霞三人皆已化成了灰,林白管杀还管埋,挥袖成风,当即将三人融入林风之中。
杨欢呆呆看着,感叹道:“岳西霞是掌门的心尖尖,也是我们桥山第一美人。没曾想……”
“第一美人?我怎么没听过这名号?”林白面色还有些白。
“就我们这圈子里传罢了。其实有好几个不输她的,可她是掌门后辈嫡亲,自然都让她三分。”杨欢一点也不醉了。
“原来如此。”林白随意敷衍,又收了三枚储物戒,立即往谷外走。“此地不宜久留。”
“你没想杀我对不对?”杨欢抱着酒葫芦跟上,一副跟班模样。她笑嘻嘻的,“我心中平和,没有半分心惊肉跳之感。我就知道,咱们是好朋友。”
“呵,我是不想杀你,只是要将你锁在花果林,日夜与群猴为伴。”林白不给她好脸色。
“那我给伱挑几个漂亮的猴子,包你睡的满意。”杨欢笑嘻嘻的扯林白袖子,分明是套近乎。
遇到厚脸皮的,林白也没法子。
两人急行向前,可还未出谷,便见有人入谷。
来者一男一女,皆是筑基修士。那男修脸色苍白,无有胡须,着九阴山制式道袍;女修貌美风骚,穿的极少,手脚白皙。
此番入山之人,大都三人、四人一组,而对方只两人,也不知是不是遇了什么变故。
“云中鹤,又见面了。”那女修风骚的扭了扭腰。
先前林白回归驻地,九阴山之人前来探问寒鸦消息,便是这个女修。
“师姐好。”林白作揖行礼。
“你能把我伺候好,我才是真的好。”女修笑笑,又看杨欢,问道:“杨家的杨欢?”
酒葫芦太过显眼,人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杨欢没吭声,看林白眼色。
林白避开,杨欢愣住。
“两位道友有何见教?”杨欢抱酒葫芦于身前,低声问。
“方才听到异动,可是遇了什么事?”那女修笑嘻嘻的,打量着林白。
“无事。”杨欢抱着葫芦,做出防御之色。
那女修笑笑,又看林白。
“我也是刚刚来。”林白苦笑一声,退到一颗巨树下,又道:“我区区丹师,真不想凑热闹。”
“好弟弟,你且在旁候着,少不了你好处。”女修愈发妩媚,又看杨欢,笑着道:“杨欢道友,留下所得,便不为难你。”
“贵派与我桥山派可都在山外呢,你想如何?”杨欢讲道理。
“山外是山外,可你我此时在山中。”女修愈发笑的开心,好似在看傻子。
杨欢知道对方起了夺宝之意,那必然要杀人灭口。再看林白,却见他仰头看天,似事不关己。
果然,酒桌上的情谊不能信。杨欢举起葫芦,准备打一打。
九阴山女修率先出手,取出一光滑的牛角灵器,伸指催动。男修也不留手,取出一蚌盘。
杨欢抱着葫芦,又瞄了眼林白,她咬咬牙,葫芦嘴中喷出黏稠汁水,旋即又摸出一张兽皮。
符宝催发,便有淡淡金丹气息散出,继而现出一手掌虚影。
九阴山那男修没想到杨欢如此果决,他当即取出一张光滑兽皮,似是取自鱼身,一经催发,便有水意蕴出,海浪虚影中跃出一巨大黑蛟。
此番三派能入谷的无一不是大道有望之辈,都是极有跟脚的,符宝是一点也不稀奇。
轰然一声,手掌虚影对上蛟龙,两者轰然,爆出巨响,谷中轰鸣不休,两旁树木山石震动不休。
烟尘未散,杨欢正要逃窜,忽有一头猛犬从谷上跳下,堪堪及身杨欢之时,身上燃起凶凶火焰。
“命契灵兽!”杨欢脸一白,心知对方有一人在伏击,便赶紧伸指点向葫芦。
“找到你了!”林白三柄飞刀齐出,迅疾无比,轰然有地火之意。
只数息,便有一人自谷上坠落。
“阿戬!”那女修见伏击的队友被杀,当即失色,恶毒看向林白。
又有两柄飞刀朝那一男一女而去。林白亦是欺身而上,身后雾气虚影显现,其间隐隐有石盘转动,似倒转星辰光阴。
那九阴山的男修狂怒,手中蚌盘张嘴,露出一颗明珠。女修牛角灵器中钻出一独角青牛虚影。
两人齐齐出手,堪堪挡住飞刀,然则下一刻便听细微蝉鸣,继而踉跄几步,双目皆有茫然。
“枯木蝉?”那女修面上皱纹隐现,头发转而发白。
男修哆哆嗦嗦取出蚌盘中的明珠,忽觉胸前一热,已被飞刀穿心而过。
飞刀不停,又割了女修脑袋,这才回到林白身侧。
林白面色苍白之极,短时间内强用两次神通,着实是消耗极大。
咬牙撑着,再看杨欢。
只见那恶犬死了主人,却愈加凶悍,如同疯了一般,身上燃起凶凶烈火,嘶吼不休。
杨欢脸上乌漆嘛黑,道袍也被烧的不成样子,手中葫芦喷出黏稠汁水,那恶犬竟不躲避,亦步履蹒跚,显然是中了杨欢秘法。
“吼!”恶犬身上滋滋,身躯竟缓缓长大,火焰更盛,当即烧去那汁水。
继而恶犬往前疾冲,当即将杨欢撞翻。
林白回了口气,飞刀再出。
恶犬觉出凶险,踏步而起,竟腾跃到那谷中横着的巨石之上。
“吼吼吼!”恶犬双目怨毒,向下死死的盯着林白。
林白也不慌张,收了飞刀,与它对视。
“筑基后期的烈阳犬。”杨欢连滚带爬,躲到林白身后。
就在这时,一声悲鸣从远处传来,林白心中忽的生感,还未做出反应,便听轰隆隆之声,自谷外涌进狂风。
狂风中夹带腥臭之气,霎时间树枝碎叶,山石乱飞,便是数人环抱的巨木亦是拦腰断折。
林白趴伏在地,双手插入地面,死死扣住。但那风越来越大,杨欢一手抱着葫芦,另一只手竟死死的拉住林白脚腕。
暗骂一声臭酒鬼,林白终于熬到狂风停歇。
此间狼藉一片,烟尘弥漫。远处猴子哀鸣不止,亦有无声鸦声鸹鸹。
强撑着站起身,抬头望去。只见横在穿山谷的那巨石上,昔日铁化生引动天劫之处,立有一巨大漆黑的寒鸦。
雾影寒鸦爪下按着一人,看服制应是云霞宗的弟子,想必也是被符宝对轰引来的倒霉鬼。
寒鸦口中衔着一头发着焰火的恶犬,那恶犬已无方才气势,只是嗷嗷嗷的求饶。
“怎么办?”杨欢语声颤颤,她一手抱葫芦,另一手抓紧林白的衣摆。
林白只觉如芒在背,这是自身气机被其锁定。
“替我顶一下。”林白盘膝坐下。
“顶多久?”杨欢赶紧问,却见林白已闭上了眼。
没法子,杨欢只能站到林白身前,伸指一点葫芦,盘旋的一群群小乌鸦,登时哗啦啦的往下掉。
“前辈,打个商量,咱们互不侵犯!”杨欢刚杀了雾影寒鸦的徒子徒孙,就高声跟人家套近乎。
寒鸦并不理会,只一仰头,张开巨大的黑喙,恶犬登时入腹。
吃了美味,雾影寒鸦鸟头转动,双目漆黑幽深,看向林杨二人,接着轻挥翅膀,狂风涌动,无数黑羽射来。
“倒转乾坤。”杨欢咬着牙,将葫芦倒转,继而推出。
可密集的黑羽只是稍稍慢了一点,却仍撞上那大葫芦。
轰然一声,葫芦立即化为粉尘。也不知她葫芦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反正哗啦啦散出黑的白的黄的各色汁液。
杨欢脸色立即发白,喷出大口鲜血。头发散开,狼狈至极,可她兀自趴在地上,目中含泪,两手抓着地上酒水,“我的酒,我的酒……”
林白睁开眼,便见杨欢撅着个屁股趴地上,好似要在地上喝两口似的。
“都啥时候了?”林白提她后颈,“抓紧我!”说着话,三柄飞刀齐出,轰然有炙热地火之意。
杨欢闻言,立即抱住林白的腰。
“手别乱抓!”林白身上散出浓郁雾气。
那寒鸦见林白又有手段,便是一声嘶鸣,化为黑影,极速俯冲。登时扑灭飞刀的地火之意,又散出无数黑羽。
“要死了?”杨欢抱紧林白的腰,仰头看他。
“要死也是我死你前面!”林白耳闻黑羽的破风声,飞刀齐出,略一阻拦,旋即将杨欢护在怀里,以背硬抗黑羽。
“你……”杨欢急忙出声,手抓的愈发用力,却见林白脸色更为难看。
四周雾气愈加浓重,隐有黑羽破甲之声。雾影寒鸦缺忽的失了猎物的气机,便狂扇黑翅,登时将雾气吹散。
然则一个盘旋之后,谷中竟不见人影。寒鸦嘶鸣不休,只觉连射出去的黑羽也感应不到了。
昔日小黄师徒的洞中,林白靠在洞壁上,衣衫破损,面上有郁郁黑气。
杨欢紧紧抱着林白的腰,胸前衣襟上皆是血迹。
与洞外只隔了一巨石,两人身上包裹一层厚厚雾气,都一声不敢吭。
勉强算是安全。妖兽毕竟是妖兽,脑子终究不太管用。若是换了修士,大概就该细细搜寻谷中了。
过了良久。
林白低头看杨欢,她还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腰,身子微微抖。
她处于裴大姐和姜丫头之间,略有规模,也只是略有。
拍了拍她的脑袋,弯腰掰开她的手。杨欢也没觉不妥,只是仰起头看,双目下有泪痕,却没甚惊恐,好似温柔之极,一改酒鬼模样。
“你……”杨欢刚张开口,便被林白捂住。
外面寒鸦嘶鸣之声隐隐传来,还未散去。
杨欢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白,只双目愈加娇弱。
过了良久,林白伸开手,又使劲的捏了捏她的脸,把口水擦了擦,心说要没你,我早跑了,何至于跟寒鸦对上?
那寒鸦黑羽上似有瘴毒,林白背后扛了一击,这会儿还在慢慢修复。
又等了一个时辰,林白身周雾气依旧不敢散去。
往洞里迈步,杨欢的手却还缠在腰上。
“伤的很重?”林白低声问。
杨欢茫然的点头,脸微红。
把她横身抱起,她却似力气不小,竟死死环住林白脖子。
继续往洞中走。没进最里,而是走了一会儿,进了一侧洞。
里面有个小房间,洞壁上挂着各色羽毛,还有几个鸟笼悬挂。另有花冠,只是早已枯萎。
最里有一石床,上有香木枕头。
下有矮石墩,地上有数个草蒲团。边上放了几个破酒坛,里面有几粒米谷。
杨欢也不傻,立即明白这大概曾是某个女子的居所。
把她放到石床上,杨欢便见林白后背衣衫破了大洞,上面黑漆漆一片,犹自散出瘴疠之气。
硬抗金丹,虽非全力一击,又被飞刀所阻,却也威力极大,不仅没死,犹能使出神通,着实有些能耐。
尤其这伤还是为了她挡下的,杨欢吧唧吧唧嘴,摸了摸腰,才想起自己的葫芦没了。
林白收了背上的黑羽,装到储物戒中,还是没敢将雾气收起。
“我看看你伤。”杨欢拉住林白,仔细的看后背,“疼吗?”
“为了救你,再疼又如何?”林白正色道。
“你真傻。”杨欢拉着林白坐下来,双目又浸泪,“要不是我非要跟你入山,你也不会遇这么多麻烦,也不会为救我受这么重的伤。”
她呆呆看着林白,竟从后面抱住林白。
我就救你一命,说了点套话,你就这样?林白按住额头,觉得以后还是正经些好了。
“你别动。”过了好一会儿,杨欢似回过了伸,她帮林白脱了袍子,又打出一道风,除去身上污秽。“可带了干净袍子?”她又问。
“……”林白从来没被人这么服侍过,只能乖乖的取出干净道袍。
杨欢显然没服侍过人,笨手笨脚的给林白穿好。其实让林白自己穿,会更快。
“吃这个……”杨欢让林白坐到石床上,又取出一丹瓶,倒出两粒,解释道:“玉净丹。”
林白还没吭声,便已被她塞到嘴里。
“好好养伤。”杨欢苍白的脸上红了红,她取出干净道袍,过了好一会儿,才换到身上。“干嘛闭眼?我身上有不能看的?”
林白睁眼看她,杨欢苍白的脸上嘿嘿的笑。
“原来你说寻顾飞雪,就是在这儿窝了半个月?”杨欢小声问。
“疗伤。”林白道。
杨欢撇了撇嘴,瞧了眼林白腰上的葫芦,又发了会儿呆,这才吞下疗伤丹药。
她坐在林白旁边,不时睁开眼侧头。
过了半日,林白伤势尽数恢复,已归全盛之态。
侧头看杨欢,便见她面色还有苍白,眉心微皱,似在忍痛。
那葫芦对她非同一般,必是日日滋养之物。林白估摸着,应是本命炼器。
通常而言,本命炼器仿照本命所炼制,沟通本命后,日日神识温养,往往能发挥出神效。
如姜小白之黑塔,曲如意之青玉如意。
不过本命万千,有些是灵兽,有些更是不知所谓之物,是故无法人人都有本命炼器。
这玩意儿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反正到了金丹之后,便能炼制本命法宝。
不过杨欢的葫芦既已损坏,怕是她根基也有损伤。
此时洞中雾气已散,去洞口转了一圈,便听洞外隐隐还有寒鸦悲鸣之声,显然未走。
又过了半日,杨欢睁开眼。
“你好些了?”她关心的问,去抓林白的手看,倒是忘了先去看林白腰上的葫芦。
“还需再养几天。”林白把酒葫芦丢过去,心说这个黏糊糊的欢欢姐可没酒鬼欢欢姐可爱,改性子了?
“真的?”杨欢抱着葫芦灌了几口,抹抹嘴,面上忽生悲伤,“我的酒都洒了……”
这都啥时候了?还想这个?刚还说你改性子了,这会儿又成了酒鬼!林白不知说什么好。
她抱着林白的葫芦,又赶紧取出两个大碗,给林白也倒上。
“陪同岳西霞的两人是什么来历?”林白问正事。
那岳西霞背景极深,林白清清白白,自不怕查,可总得打听打听。
“那两人是刘满溪和岳金甲。”杨欢捧着酒碗递给林白,一边喝,一边扯。
原来那男修确实出自天池派,且是天池派掌门刘天河的嫡亲,乃是寄予厚望之人。
至于岳金甲,则与岳西霞是亲族,都是岳丰树的后辈。不过后者与岳丰树更亲近,不仅是嫡亲,更是嫡传大弟子。
“岳西霞此人性情与飞雪相似,却没飞雪冷。因是掌门亲传,又是大师姐,便一向觉得比别人高半头。”
“门中比试时她也出过手,却从未展现过遁法神通。”
杨欢心有戚戚,拍着胸脯,“你放心好了,咱们是同生共死的酒友,我不会乱说的。”她见林白不吭声,还补了一句,“其实大家都不喜欢岳丰树,连带岳家的人也不喜欢。”
这祸越惹越大,杀天池派掌门的嫡传就算了,还加上了桥山派掌门嫡传。
还有九阴山的三个人!
林白看向杨欢,这个也不得了,还是元婴后人。
杨欢喝了一碗,身后葫芦虚影显现,正色道:“若是我杨欢欢将今日之事传出,教我大道之路破碎,道心幻灭,饮酒既是食毒。”
“那你日后戒酒。”林白点点头,笑道:“喝多了酒,难免说漏嘴。”
“你……”杨欢愣了愣,认真道:“我喝酒从未误事!”她拍拍胸脯,又委屈道:“我本命玉葫,一向能藏能隐。彼时第一次跟你喝酒,你一个劲儿的灌我酒,还跟我打听沉玉老祖之事,我可曾说漏半句?再说了,我都打算等伤好了就……”她打算了半天,也没憋出来。
林白老脸一红,心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逗你玩儿呢,怎么还生气了?”林白赶紧给她倒酒。
“我没跟你生气。”杨欢歪着头笑。“你再哄哄我呗。”
“……”
林白又拿出那三枚储物戒,将其中之物一一取出。除却丹药符箓,其余的珍贵之物也不少,不过大都是有跟脚的。
而且刘满溪的储物戒中竟有符宝。兽皮上画一小剑,蕴含水意。
“是天池派刘天河所制,天河一剑,浪波滔滔,威力极大。”杨欢是识货的。
“送你了。”林白给她。
“不不不,你要吧。”杨欢似觉符宝烫手,赶紧归还。
两人十分真诚的谦让了一会儿。
林白暂时收了,又捡了几个有助筑基修士突破的丹药。
杨欢只拿了些符箓,都是她本就有的。
至于灵器法器之类有跟脚的,俩人都没动。
另还有九阴山的三人,却是逃的仓促,根本没来得及收储物戒。不过这会儿他们三人早已化为飞灰,湮没无踪,无须担心。
“你还要多久能养好伤?”林白又问。
“至少半个月了。”杨欢肉疼,喝了口酒,“我的葫芦养了好些年,还有我的酒……”
她幽幽叹息,看向林白。
林白按住自己的酒葫芦,一言不发。
“让我再喝点嘛。”杨欢笑嘻嘻的凑到跟前。
“身处险地,少饮为妙。”林白拒绝。
“这儿也没外人。”杨欢伸手来抢,“再说了,你一个人就都能料理了。”她嘿嘿的笑着,脸上酒红更显,却如何也抢不动葫芦。
林白闭目,可杨欢着实能缠人,最后只能给她。
让她喝了一点,又赶紧要回来酒葫芦,两人各自修行。
又过两日,杨欢伤势好转了些,她也不好好恢复,只四下瞎看。
见洞里没啥稀奇,便去缠林白,非要讨酒吃。
林白自是不允,杨欢就硬缠,手脚也不干净起来。
定下每日十碗的量,杨欢又闲极无聊,拿了一柄短剑,在石墩上刻了纵横线,摸了石子做成黑白棋子。
她一贯会磨人,不是拉林白下棋喝酒,就是喝酒谈天。
深居洞中,不见日月,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两人关系倒是越来越亲近。林白跟她打听了许多桥山派的人物脉络,她也问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还一直打听裴宁。
许是林白救过她的命,又有同生共死之谊,杨欢愈发依赖林白,每日里都要闲扯几句。
又过三日,洞外已无寒鸦嘶鸣之声。心中趋吉避凶亦无所感,想必寒鸦确已离开。
“这就要走了么?”杨欢吧唧吧唧嘴,好似住上瘾了。
“我去外面探一探,你先在此静修。”林白道。
“不如等我伤好,咱们一起去。”杨欢抓住林白胳膊不放人。
“你日日饮酒,又是下棋,又是闲谈,不说修行,怎么能养的好?”林白板起脸训斥。
“心静不下来……”杨欢嘀咕一声,愈发抓紧林白胳膊。“等几天再去吧,反正这里安宁,无有侵扰,咱俩开开心心的多好?”杨欢在耳边说话,“你要是出去了,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我出去看看便回。”林白愈发觉得她不正常。
“那你的伤真好了?”杨欢认真问,“我需验看验看。”她凑到林白背后,面上笑嘻嘻的。“你让我瞧瞧你的背。”
“不用。”林白立即拒绝。
“羞什么羞?都敢睡猴子,不敢让我看?”杨欢笑嘻嘻的掏林白脖子。
林白把她放倒,捏她脸,也去掏她脖子。俩人闹了一会儿,杨欢脸越来越红。
“你……”她愈发大喘气了,两腿夹的极紧,扭来扭去。
林白瞧着她,心中忽的生感,有吉。
再看杨欢,只见她跪坐在石床上,双目灼灼,正歪着头,面上笑吟吟的,隐有羞意,手拉着自己胳膊,硬往上蹭。
又要喝汤?林白抓住她的手,只觉滚烫。
“干嘛看我?”她也抓着林白的手,面上有笑。
“你的伤好了没?我也要验看。”林白笑。
“自是随你……”她声音极小,微微颤着,咬着下唇。
俩人对视,杨欢竟闭上了眼。
洞府虽小,春意盎然。
很快,杨欢便知晓,原来世间还有比美酒更美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