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交代?”
听到白应生的话,陈青思忖片刻后,伸手入怀,从西服上衣的内袋里抽出了一封折叠过的信封。
然后,他将手上的黑色皮箱放在地上,自己的脚边,接着一手拿着信封,一手打开,并从中取出了信件。
“这是我师父在事后托人给我的信。”
陈青将取出的信件递向了白应生。
这是之前他赴约“千灵山”西门时,边雪给他送来的信。
除了最末尾的那一段,黄训虎特地留给他的那一段话被他裁剪了下来,单独收藏保存外,其他的内容都在上面。
而这些内容,便包含了差不多黄训虎的所有交代。
白应生看着陈青递过来的信件,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抬手接了过来,展开观阅。
约莫十多分钟后。
“唉……”
白应生看完了信件上的内容后,忍不住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来如此……师兄啊师兄……”
一番隐晦的感叹过后,白应生将信件折好,重新递给了陈青,并说道:“信你收好,等后天‘大祭’的时候可以拿给其他堂的堂主看,这封信里面,师兄已经完全认可了你,等他们看完这封信以后,应该就不会太为难你了。毕竟,师兄他已经舍身为大家争取了三年时间……”
说到后面,他再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陈青接过信件,重新折好后放进信封里后,看着白应生,问道:“师叔,这次‘大祭’咱们来了多少人?”
对于四圣教的情况,他只是从黄训虎口中得知,在十一年前的“四圣大祭”上,被陆天元发疯杀了很多教众弟子。
但具体还剩多少人,他并不知晓。
另外,对于“四圣大祭”的流程,会有多少人来参加,他其实也不知道。
原本这些,应该都是他跟黄训虎汇合后,黄训虎来告诉他的。
但很可惜,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没多少,每位堂主顶多带一两个随行弟子而已。”
白应生摇头回道:“自从十一年前,那个疯子大开杀戒以后,大祭就一切从简了。每年的大祭都由当代的四位堂主来代所有教众弟子祭圣,等祭圣过后,便是对新弟子的考核,而每年能有资格接受考核的其实很少,一堂能有一个就算不错了,有好些年头,四堂甚至凑不出四個接受考核的弟子。”
说到最后,白应生自嘲的一笑:“我们青龙堂去年和今年就没有有资格接受考核的弟子。”
听到这话,陈青顿时沉默了。
看来如今的四圣教,比他所预期的还要没落不少。
“行了,既然你过来了,那这两天就跟我一起好了。”
白应生再次开口,他笑着看向陈青,说道:“往年时为了防止被一锅端,除了大祭之日外,我们其他四堂的人即便早到了地方其实也是各住各的。”
“虽然师兄的信里已经说了,他舍身阻止了那个疯子三年,但其他堂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前两天短暂汇合后,便分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说着话,他便率先迈步朝着车站外走去。
陈青见状,当即迈步跟上的同时,也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长留心中的一个疑惑:
“师叔,我想知道,我师父是怎么阻止那个疯子三年的?”
黄训虎的信件里,只是说了自己打伤了陆天元,为陈青等人争取了三年时间。
但具体如何打伤的,并没有阐明。
陈青当初在看到这里时,心中便生出了一个疑惑,那就是黄训虎是如何打伤陆天元的。
只是,当时的他身边没人,找不到地方问,于是便搁置了起来。
现在再次见到白应生,他当即询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于“练气”和“练神”,他现在只知道有这么个概念,但具体这两种不同的功夫练到蜕变后是什么样,他并不知道。
在自身于“练精”的功夫上,将身体练到了“精变”境界后,陈青对于这一途径的功夫也算有了一定深度的认知。
可他目前的认知中,仅凭“精变”的功夫,是不可能达到阻止陆天元三年的程度的。
说白了,“精变”功夫是物理层面上的。
这方面的战斗结果,要么身残致死,长久的阻止;要么就没什么大碍,起不到太久的阻止作用。
常人伤筋动骨也就一百天便能恢复,更何况恢复能力强大的“精变”高手。
所以,他判定黄训虎打伤陆天元的手段,并非是“练精”上的功夫,应该是“练气”或者“练神”上的功夫。
“你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听到陈青的问题,白应生一边走,一边皱眉说道:“咱们四堂虽然同属四圣教,但并非完全知根知底,否则当年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当初我隐晦跟你透露的那样,同门不同宗。”
“你师父练了什么功夫,我们其他三堂的人也不全然知晓,顶多只知道他会白虎堂的传承功夫,但每位高手的功夫组成,并不只有师门传承,还有着自身的奇遇。而这类奇遇功夫,是自身压箱底的绝技,就算是同门也是不知道的……”
在他说话过程中,两人也走出了火车站。
“这样么……”
听完白应生的话,陈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不由想起了信件上,被他裁剪下来的那最后一段话。
或许那段文字里所讲述的,就是黄训虎自身奇遇所得的功夫?
在他思索时,两人也一路来到了火车站外的广场,人相对比较少的空地。
随后,便见白应生脚步停下,回头望向陈青,笑着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伱,你师父打伤那个疯子的功夫,大概率是‘练神’上的功夫。”
“因为‘练精’和‘练气’上的功夫,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两个层面的功夫伤人,对于高手而言,要么致死致残,长久阻止,要么没有大碍,快则一两周,多则三五月便能养好,不可能一伤伤三年那么久。”
“只有‘练神’上的功夫,才有可能做到。而那个疯子又是你师父养大的,你师父对他比其他人了解得多得多,伤其‘神’三年也实属常理之中。至于再具体的细节,你就得问玄武堂的人了。”
“原来如此……”
陈青闻言之后,点了点头,“多谢师叔解惑!”
他其实一开始也只是用排除法来思考此事。
在他自身功夫“精变”的情况下,排除了这一点,然后询问白应生这位擅长“练气”的青龙堂的人。
如果对方也不知,那么基本就能锁定是“练神”上的功夫了。
但最终,白应生却是给了他具体的答案。
也就在这时,一群穿着短衣,长裤,布鞋的底层民众,朝着两人围了过来。
“两位先生,住旅馆么?我们旅馆宽敞舒适,还有热水供应~”
“两位先生,要香烟么?”
“两位先生,坐车么?”
“两位先生……”
又是一番兜售拉客的话语。
尽管这个叫“嘉宁”的站点,此类底层民众远没有“怙海”那么多,但数量也不少,跟乾阳差不多。
看到这群围过来的底层民众,陈青和白应生也不再谈及“四圣教”的事,只见陈青目光锁定了周围人群中,一名戴着渔夫帽,脖子上挂着汗巾的黄包车车夫,问道:“去客车站多少钱,两个人。”
那名拉到客的黄包车车夫,顿时一脸欣喜的报了一个价。
而其他的人,则索然无味的纷纷散了去。
很快,陈青便跟黄包车车夫谈好了价,对方去到一旁,把停放好的黄包车拉了过来。
“师叔,上车吧。”
陈青对白应生说道。
“嗯。”
白应生点头。
随后,两人便上了面前的黄包车,在车夫的拉送下,朝着“嘉宁”的客车站而去。
约莫二三十分钟后。
黄包车车夫将两人拉到了客车站。
陈青付完钱后,跟白应生没有停留的,径直走进了客车站,购买了去“嘉龙”县城的车票。
不过,由于陈青下火车时已经下午,两人再一路交谈来到火车站外,乘坐黄包车到这里,今天最晚一班去“嘉龙”县城的班车已经没了。
但对此,白应生却是说道:“其他人现在其实也在‘嘉宁’,并没有去‘嘉龙’县城,都是准备明天再去,我们明天再去也来得及。”
“嗯?”
听到这番话,陈青眉梢微动,说道:“是因为外来者在小县城很显眼么?”
生产力不足的时代,省城和县城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尤其是穿着方面。
他这样一身西服,在大城市都已经是体面难得,更何况是小县城,要是穿这一身过去,估计得醒目的有些扎眼的程度!
另外,小县城的外来人一般都很少,而且基本都是被一些地主家族把持着大部分的资源。
若是冒然提早过去,必定被本地人一眼看出来是外地来的。
并且,还有可能无端惹来那些地主家族猜测来这里的目的,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青听了白应生的话后,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嗯。”
白应生听了他的话,颔首点了点头。
陈青见状,便也没再说什么,反正班车票是流水车,有票上哪趟车都可以走,倒也无所谓哪天。
随后,两人便离开客车站,在“嘉宁”这座城市找了一个旅店,开了两间房。
不过,两人也没有过多闲聊,仅仅只是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盖因两人虽然见过面,但仅仅只有一次,实际上彼此并不算熟悉。
在经过最初的寒暄过后,便也不知道聊什么了。
当然,在临回房前,陈青却是在“嘉宁”这座陌生的城市逛了逛,买了许多吃的才回房间——他时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练的“食法”。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陈青在生物钟影响下醒来。
他第一时间仍然还是去查看了左眼眼底的【精气神】数值。
在看到【精】数值依旧稳定的增长0.048后,他这才满意的起床去旅馆的盥洗室洗漱。
而在这里,他遇到了同样洗漱的白应生。
“师叔,早啊。”
“嗯,阿青你也很早嘛。”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便继续专心洗漱。
等洗漱完毕后,两人又各自回房穿戴衣物。
陈青打开带来的黑色皮箱,将身上去到小县城会比较扎眼的西服换了下来,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短打便服。
尽管这样其实也无法保证不被“嘉龙”小县城的本地人认出是外地来的,但至少比一身西服好多了。
在换好衣服后,两人便退了房,然后找了一家面馆吃过早饭后,来到了“嘉宁”的客车站。
“嘉宁”的客车站大小,跟乾阳的差不多,只是布局不太一样。
昨天已经知道去往“嘉龙”的班车所在位置后,陈青和白应生两人便径直来到了班车位置所在。
只是,两人稍微来得有些早了,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些,这里目前只有停放着的大巴车,还没有看到司机,班车的车门也是关着的。
对此,两人倒也无所谓,随意的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等待。
然而,还没等多久,白应生忽然看向客车站的大门口,轻声道:“来了。”
陈青闻言,微微一怔后,目光便也望向了客车站的大门口。
只见敞开的大门处,两道身影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两道身影一老一少,老的长须长发,但须发皆白,头发扎成了发髻,长须则梳理得垂落而下,做道士打扮,身穿一袭深蓝色的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只是脸上却满是漠然之色。
而少的看起来十六七岁,同样一身深蓝色的道袍,但或许因为年龄尚小,其脸上还流露着对事物的新奇与好奇。
当这两人走进来后,目光便直接锁定在了陈青和白应生的身上。
或者准确的说,是锁定在了陈青的身上。
只是,让陈青感觉惊异的是,他并未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注视!
“他们是……”
陈青看着旁边的白应生,眉头微蹙的问道。
白应生轻声回道:“这一代玄武堂堂主,游承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