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咱们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酒楼之内,有伙计按捺不住地向丰宽打听起来。
丰宽朝那桌碧波宫弟子瞥了一眼:“再过半个时辰,他们等的人不来,直接打烊闭店。”
问话的伙计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看向在场一众江湖武夫,眼底藏着忌惮之意。
今日光是宗师就有数位,如果真的搞出什么动静,靠他们这些七品还真压不住场面。
除非……
想到某个可能,那名伙计急忙把头压低,不敢再想。
而在这时。
‘翻云门’那几桌之中,一名老者似乎有些等得乏了,突然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贺老爷子一把年纪,既然熬不到看这场热闹,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你老死在这里也是徒增晦气。”
金戈盟那边也是传来一道笑声。
只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嘲讽之意。
金戈盟与翻云门同属一州,两家本就有些摩擦。
能安分坐在这里,已经是看在碧波宫的面子上。
现在抓住机会,金戈盟的宗师自然要好好奚落一番。
同时,是在出声打破僵局。
这么多人坐在这儿等着碧波宫弟子口中所谓的‘师门长辈’,就算来的人有可能是四品神通境,那也搭不上众人的脸面。
几个碧波宫弟子就压住一众江湖势力候在旁边儿不敢吭声?
传了出去,他们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贺姓老者睁开眼皮,“耿临,你若是不想等,趁早滚远一点儿,少冲老夫说这些屁话。”
那金戈盟宗师的目光冷冷扫向那边:“老东西,你再说一遍?”
“老夫说,你不想等,趁早滚。”
轰!
名叫耿临的宗师猛地站起身,周围的桌椅同时移位,发出一阵巨响!
他抬脚走向翻云门那边,口中冷道:“你这把老骨头是想先下来热热场子?”
老者凛然无惧,甚至还向后靠坐,淡淡道:“凭你,也够资格说这句话?”
眼见两人就要起了冲突。
冯宿微微皱眉,心道:“不能让这二人打起来。”
六合帮那边,也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这些大离江湖各地的势力齐聚于此,自然少不了一些冲突。
但还不至于上升到宗师之战的高度。
能拦,还是要拦上一拦。
没等他们出手。
那群始终不曾开口的碧波宫弟子突然向外看去。
气机相互牵引的耿临与贺姓老者看似冲突激烈,一副心神也始终放在他们身上。
见到几名碧波宫弟子有此举动,立刻就收住气势。
“来了!”
冯宿双眼一眯,已经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六合帮那位宗师同样正襟危坐,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就在此时,酒楼门外一前一后,走入两道身影。
打头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
而她身后跟着的,却是个脸上蒙着翠色轻纱的女子。
看起来,最多双十年华,眉如远黛,眸光潋滟,气度尤为不俗。
“执令。”
见到来人,碧波宫弟子立马起身,向那老妪打了声招呼。
随后才是看向那妙龄女子,恭敬道:“宫主!”
宫主?
场面顿时一静。
在场所有江湖武夫的目光全都看向那名女子,露出惊骇的表情。
几名宗师也是神情凝重。
贺姓老者忍不住道:“碧波宫的宫主,不是仲……”
没等他的话说完,就看到老妪投来一道冰冷的眼神。
他这才想起,虽然‘宫主’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位对不上号。
但这老妪确实是碧波宫的人,甚至是经历过太祖年间的老人。
碧波宫四品,‘执令’溥青!
贺姓老者满脸尴尬道:“溥前辈……”
“宫主,请。”
老妪扫了他一眼以后,就已经侧身请那蒙面女子入座。
直到此刻,众人才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毕竟,不管碧波宫到底为何换了一位宫主,这女子能被溥青如此对待,身份绝对做不了假。
江湖一流门派的掌门,不同于朝堂衙署这种势力。
能坐上掌门之位的,未必一定就是强者。
这一点,对于很多武夫来说都算共识。
甚至有些特立独行的一流门派,还会让六品乃至七品来做掌门。
江湖一流门派高手众多,一门之主这个位置,反而更重才能。
要动手,自有他人代劳。
毕竟,若是到了连一派掌门都要亲自下场与人搏命的情况,他是什么实力,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有劳诸位久等了。”
碧波宫主却是没有直接落座,反倒面朝众人,轻声说道:“来时路上有些琐事耽搁了行程,希望没有坏了诸位看热闹的雅兴。”
她这句话,在场却是无人敢答。
顺应着往下说,岂不是表明他们真是来此看碧波宫的热闹?
见没人回应自己,女子藏在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微微翘起,坐到了一众弟子让开的位置上。
碧波宫门人全都站在周围,就连四品境界的溥青也没有坐下。
如此怪异的一幕,令众人谁也没敢轻举妄动。
有一位四品神通在场,他们必须得拿出十二分的谨慎。
“既然诸位都不肯开口,还是由我来吧。”终于,冯宿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率直问道:“宫主此来青州城,可是为了长生之法?”
几道目光立刻向他看去。
贺姓老者忍不住咂了咂嘴。
暗道这绝影堂主胆子还真是够大。
如此开门见山,是真不怕得罪人呐!
令人更加想不到的是。
那位‘碧波宫主’轻轻一笑,迎向冯宿的目光,温和答道:“原本确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将拜帖递到了青州侯家,为的就是依着江湖规矩办事。
如今此事转由护国司出面,我们这些江湖门派,自然也要先听听护国司的态度。”
这番话,说得没有任何问题。
大离江湖,终究还是要看朝堂‘脸色’。
护国司相邀,令碧波宫临时改了想法,也不奇怪。
若是连一流门派都不买护国司的账,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这把监管大离天下的利刃,可就要丢人现眼了。
“理应如此。”
冯宿微微颔首,接着又道:“不知宫主到这间酒楼又是所为何事?”
“冯宿,你今天是执意想要找死?”
耿临抬眼朝他看来,“碧波宫主愿意到哪儿落脚,还得问过你的意思?”
冯宿没有理会他,只是笑道:“如果不好说,那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好说。”
只听那位碧波宫主轻声说道:“我来,是想见一见此间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