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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小说 > 大清话事人 > 112 人在资本积累的初始阶段,难免用点卑鄙见不得人的手段

112 人在资本积累的初始阶段,难免用点卑鄙见不得人的手段

    而李郁,

    站在镇子外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

    他陡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在资本积累的初始阶段,难免使用点卑鄙见不得人的手段!”

    胥口镇、横塘镇的百姓士绅,不是他杀的。

    但是,却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因为,是自己和黄通判一起,把太湖协逼反了。

    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干年后,

    撰写《李郁大帝回忆录》的时候,此处要删减润色。

    为尊者讳,御用文人们一定懂。

    大帝活着的时候一定是英明,神武,宇宙最棒的。

    他的每一句闲话都要记录下来,编成小册子。

    册子就叫:郁言郁语。

    若是改朝换代,那就说不好了。

    一夜间,风评说不定就逆转直下,大帝成毅丝。

    幻想一下,大约是这样的画风:

    299年后,

    李氏帝国亡了,新的帝国升起。

    市面上,出现了一本《郁黄大帝采访录》。

    撰写人,浪岛郁子。

    问:大帝,你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

    答:涩画。

    (画外音:大帝一生画了数百幅涩画,心就像柠檬一样黄。)

    问,第二桶金又是怎么来的?“

    答:打人。

    (画外音,大帝年轻的时候,每天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打人的路上。晚年失眠,必须听着犯人的惨叫才能入眠。)

    问:第三桶金呢?“

    答:挖煤。

    (画外音:大帝挖了5年的煤,他的心早就和煤一样黑。)

    ……

    林淮生,

    一直站在他身边,按着刀柄。

    “军师,小五呢?他可不能随便离开你。”

    “我安排的,一大早我让他回西山岛了。”

    见林淮生不解,又说道:

    “财帛动人心,我怕出乱子。调人,调船,调童子营。”

    “军师是怕见了金银,有的人就忘乎所以?”

    “对。”

    林淮生点点头,又掏出一把糖盐花生扔进嘴里。

    嘎吱嘎吱的嚼着,

    和周围的残垣断壁,焦黑尸体极度违和。

    宅子里掏出来的金银珠宝,

    都集中堆在了街道上。

    每一次倾倒,就发出令人悦耳的声音。

    比世上最美妙的交响乐,都要摄人心魄。

    阳光下,贵金属闪闪发光。

    李郁的贴身护卫,在银山旁站立,虽然稚气,却是杀气腾腾。

    都是他的义子,从童子营中调出来的。

    刀剑,对于他们瘦弱的身躯来说,更多是一种装饰。

    但是缩水版(青春版)燧发枪,却是毫无压力。

    任何人想打主意,怕是要被喷一脸铁砂。

    ……

    李郁对于人性琢磨的比较深。

    从搜罗,到装车,最后装船,运回西山岛。

    这一路上难免自己人不起心思,

    所以,西山岛的第二波援兵一到,他才能放心。

    “希望,今天能少砍几颗脑袋。”

    中午时分,

    许多人一边胡乱塞着饼,一边到处寻觅金银。

    就好像,

    忘记了疲惫一样。

    府城那边,黄通判再次派来了管家,携带他的亲笔信。

    “李官人好,小的替老爷多问几句,您别见怪。”

    “管家客气了。”

    “叛军首领施令伦伏诛了吗?”

    “瞧,首级装在盒子里了,你一会带回去。”

    “咱们的人损失几何?”

    “损失颇大,城守营折损7成,我的人折损5成。”

    “老爷说,他先向兵部报捷。具体的事,晚上等伱一起商量一下,再写详细战报。”

    “黄大人英明。”

    俩人在镇子外聊天的,李郁说镇子里不似人间,没有囫囵人。

    管家就没敢进去,怕晚上做噩梦。

    不过临走前,李郁塞给他两锭沉甸甸的东西。

    外面用布裹着。

    管家眉开眼笑,忙不迭推辞:

    “这样不好吧?”

    “鞍马劳顿,来回奔波,留着路上喝杯茶。”

    拿人的嘴软,

    回去后,管家把李郁一通夸。

    黄通判心情大好,当即磨墨写文书。

    报捷!

    全歼太湖协叛军,施令伦枭首。

    ……

    午后,

    西山岛的第二波船队终于到了。

    带来了蒙布,小车,还有更多的人手。

    为了避嫌,负责搬运的人都赤膊,只穿一双草鞋。

    沿途,

    都有护卫队看着。

    李郁站在一辆车上,大声吼道:

    “待回去后,论功行赏,人人皆有赏。”

    “但是,若有私藏金银者,严惩不贷。”

    队伍中一阵骚乱,窃窃私语。

    李郁继续喊:

    “前面有一幢屋子,里面黑咕隆咚,一个个的穿过去。若是有私藏,就扔到地上,既往不咎。弟兄们看到金银的心思,我能理解,但是若人人私藏,就是昧了其他同伴的那份。”

    “开始吧。”

    一幢大宅子,窗子都被堵了。

    里面的光线,勉强只够走路。

    一个个人从后门走进去,前面再出来。

    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的脸上表情也轻松了。

    所有人都走过去后,

    屋子里清出了500多两金子,2000多两银子,还有一些珠宝。

    “义父,还是你厉害。”

    小五在一边,兴奋的说道。

    他这个年龄,对于金银的兴趣还不算很大。

    成人则不一样,深知钱的重要性。

    林淮生也归队了,指挥火枪兵登船。

    这一次,

    财物都集中在了两艘船上,

    一艘是李郁亲自监督,另外一艘是李小五监督。

    舱门,由童子营四人守着。

    具体数额不清楚,但是怎么也有20万两。

    江南小镇的繁华,远超世人想象。

    这还仅仅是实物金银,银票地契要么被主家带走了,要么被烧了。

    若是仔细翻找,掘地三尺,

    怕是收获还要翻倍。

    ……

    胥口镇,

    刘武也带着人满载而归。

    有黎巡检的指点,寻找的也不困难。

    相比横塘镇,胥口镇更惨烈。

    因为是在睡梦中被乱兵包围,少有活口。

    刘武几次摔倒,都是因为地面的鲜血。

    他也明白,这是一次考验。

    那么多的金银,若是自己贪心昧了,说不定李郁会知道。

    谁敢说,

    他带的人马中,没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就连那黎巡检,搞不好也会为了讨好李郁,而卖了自己。

    所以,

    这一趟他很规矩,搜罗金银装车装船。

    中途,镇子外还响了几枪。

    哨兵说是,有人鬼鬼祟祟靠近,被他们开枪打伤了一人,就逃了。

    刘武也不想节外生枝,猜测是太湖协的溃兵漏网之鱼。

    掀不起什么大浪了,随他去吧。

    直到扬长而去,驶入太湖。

    胥口本就是个临湖小镇,镇子里有一条河直通太湖。

    ……

    芦苇荡中,

    一队人趴在泥地里,悄悄窥视着。

    为首的是施令伦的亲兵队长,陈茂坤。

    “队长,施将军会不会出事了。”

    “别乌鸦嘴。”

    “老陈,你清醒点。如果施将军没出事,这帮人敢大摇大摆的打扫战场?”

    “我亲自去打听一下。”

    陈茂坤因为受过施的恩情,所以一定要搞清楚他是死是活。

    他换了一身百姓衣服,悄悄的绕路,去了府城。

    一路潜行,抵达府城外。

    他看到了城墙上挂着的头颅,顿时就晕了。

    还有鞭炮声。

    醒来后,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芦苇荡,已经是一天后。

    路上,

    他砍了一个骑驴的百姓,省了些脚力。

    “施将军死了。”

    “咱们怎么办?”

    有人提议:“要么分了这些银子,散伙吧。”

    还有人说:“分开会被官府通缉,不如聚在一起,去浙北山区落草。”

    陈茂坤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后,

    就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所有人。

    “老陈,你是队长,你来拿个主意。”

    “好聚好散,想散伙回家的拿着银子走,留下兵器。想落草的,咱们有船有银子,去浙北。”

    很快,50人分成两派。

    其中十几人想回家,不想吃刀头舔血饭了。

    有这几十两银子,日子也能过下去。

    陈茂坤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

    转身对着剩下的人说道:

    “他们当了叛徒,如果落到官府手里,肯定会出卖我们。”

    “如果官府知道,太湖协的人还没死绝,会怎么做?”

    众人默然不语,

    有人握紧了手里的刀。

    “追上去,杀了他们。”

    ……

    夜幕中,

    三艘舢板载着剩下的30余人,消失在了太湖深处。

    为了掩盖痕迹,还在芦苇荡放了一把火。

    熊熊大火,让逃难的人心悸。

    直到3日后,才陆续回到各自的村子。

    府衙中,

    李郁和黄通判彻夜未眠。

    斟酌报捷战报的细节,该怎么写。

    首先,

    肯定要突出领导的作用,黄通判运筹帷幄,大摆空城计。

    激励城中兵丁奋勇杀敌,

    全城百姓踊跃上城,叛军胆寒不敢攻城。

    之后,胡千总率军出城,和叛军激战数场。

    最终,

    手刃施令伦,这个功劳够大了。

    而石湖巡检,胥口巡检,横塘汛兵,金鸡汛兵,守土有责,在黄通判的感染下,都有杀敌。

    首级功劳各分了二三十颗。

    李郁,也作为本府义民,被写进了战报中。

    就连元和知县张有道,也分润了一些功劳。

    ………

    熬到清晨,鸡都叫了。

    黄通判才让人把战报送了出去,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按照驿站的速度,

    这份加急战报,会在7天后送达紫禁城。

    也就是说,黄通判需要耐心等待半个月,就能升任知府了。

    “来,熬了一夜,喝点莲子羹。”

    黄夫人亲自端着托盘来了,托盘里是两碗精致的羹。

    李郁道谢后接过,一饮而尽。

    这倒是给黄夫人留下了好印象,觉得这个少年不虚伪。

    她是胥吏家族出身,

    更看重实际内容,利益互惠,对于繁文缛节倒是有些方案。

    “府尊大人,夫人,有一份厚礼你们千万莫要推辞。”

    “哎,不可如此孟浪,朝廷的旨意还没到呢。”

    “有如此军功,加上和大人从中斡旋,知府不在话下。”

    李郁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10万两!

    黄通判愣住了,随即她的夫人也凑过来瞧了一下。

    “这是?”

    “叛军一路烧杀,粗暴敛财。被城守营击溃后,略有缴获。”

    ……

    黄文运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文人出身,虽然功名心炽热,却还有点矜持。

    “想到那些无辜百姓死难,本官有些~”

    黄夫人却比他想得开,笑盈盈的收了纸条:

    “李小哥不是外人。”

    “夫人说的是,等金银整理清洗干净了,这两天就可以送来。”

    李郁也收敛起了笑容,突然说道:

    “黄大人不忍百姓受难,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以府衙的名义邀请高僧,做场法事。”

    “好,好。难得你有这个心思。”

    “李小哥心善,人又精明,以后前途无量。”黄夫人笑道。

    出了府衙,

    李郁又寻了老胡,在茶楼一聚。

    “老胡,准备升官吧。”

    “这么快?”

    “黄大人给你报的是游击,够意思了。”

    “其他人呢?”

    “都往上提一提,职位高了才方便做事。”

    老胡点点头,问道:

    “城守营一仗下来,一千人仅剩200人。准备怎么善后?”

    “朝廷出抚恤金呗。”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补齐兵额?”

    李郁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老胡的意思。

    用李家堡的弟兄,进入城守营当差吃粮。

    如此一来,

    吃着朝廷的饷银,养着自己的兵。

    这些人就可以公开的扛枪训练,没人会生疑。

    “是个好主意,容我再想想。”

    因为即使要鸠占鹊巢,也需要走一些官面手续。

    ……

    城守营目前暂时划归黄文运节制,

    那补充兵额,就需要他点头。

    官场,有它的一套游戏规则。

    除非你下一刻就掀桌子,否则还是要遵循规则。

    李郁对此深有感触,

    虽然他经常打破游戏规则,让对方不知所措。

    不过那都是经过审慎考虑的。

    随便掀桌子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突然,他想起了乌鸦,自从大嫂销声匿迹后。

    李郁就赠送路费,

    把存菊堂的弟兄们都送走了,送到了潮州府。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既然他们当初选择跟着大嫂走,就不宜纳入自己的势力。

    让他们在当地继续从事老本行,给人打打杀杀。

    潮州府有结拜兄弟,福成罩着。

    他们可以安全无虞。

    最重要的是,不会成为李郁的软肋。

    走造反路线,李郁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的软肋,兄弟也好,女人也好,心软也好。

    否则,敌人会对着软肋狠狠的刺下。

    ……

    他不能主动提起城守营补充兵源的事,

    黄文运这人机警的很,某种程度来说,不亚于马忠义。

    只不过,

    是人就有弱点。

    黄文运是寒门子弟,靠读书和婚姻翻身,他对于世俗成功的渴望,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只要李郁永远拿捏住他这点心思,不断给他希望。

    黄就不敢,也不会和自己翻脸。

    否则,一旦此人冷静下来通盘思索,就会发现自己有太多的秘密。

    没两天,竟然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横塘镇的一位士绅,严监生。

    严格来说,其实他早就全家搬到震泽县居住了。

    仅有祖坟,还有两间小铺子还在横塘镇上。

    这一次兵灾,

    他损失了几百匹布,还有两个本家伙计。

    此人对于钱财非常渴望,到衙门告状。

    说城守营黑了横塘镇死难父老的积蓄,要求归还。

    若是家中还有幸存者,就应该归还家人。

    这个,自然是从善如流。

    若是全家殉难,应当捐给镇子重建。

    这个,就不可能了。

    ……

    贼精的严监生,一下子就撕开了最关键的黑幕。

    李郁闭门不出,反正我不是官。

    黄通判就头疼了,他可是在关键时期。

    若是在这段时间掉链子,搞出丑闻,被那帮御史知道了,来几道弹劾。

    他都不敢想,

    自己会不会发疯,拿把刀去和严监生决斗。

    同知老大人走了,

    两条船,一条载人,一条载宦囊。

    悄然无息。

    这老家伙病了半年,就连总督府都看不下去了,批准了他的回乡申请。

    起码,

    也要让人家一把老骨头葬在家乡的土地里吧。

    最近黄通判风头正盛,几乎成了苏州城的头把交椅。

    也正因为如此,

    许多人幸灾乐祸,希望他吃瘪。

    严监生拉拢了一帮横塘镇幸存者,天天到府衙去。

    若是普通百姓,黄通判早就命人一顿水火棍打出去了。

    然而,

    都是些有功名的士绅,不好动粗啊。

    就连栽赃,都有些不好下手,因为众怒难犯。

    李郁装作不知,

    忙着整肃内部,打仗后有两件事必做。

    一是抚恤伤亡,厚葬,养着家眷,孩子编入童子营。

    二是总结经验,补上漏洞。

    ……

    这一仗,施令伦带着几十个披甲残兵。

    在躲过了枪炮齐射后,突入阵型。

    给火枪手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淮生,你怎么看?”

    “技不如人,刀也不如人。咱们的人就没训练过刀剑厮杀,用的窄刃刀对砍的时候也吃亏。”

    李郁的手里,就是一把这样的刀。

    李家军装备了火枪,却没有刺刀。

    腰间都挎着一柄窄刃长刀。

    “你说,如何才能避免这种情况?”

    “披甲,长矛结阵。”

    李郁摇摇头,他觉得都不太适合。

    甲胄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他没这个打算。

    宁愿放弃防护,多生产火器。

    “小规模装备,不够的先用盾,富裕了再披甲。”

    冷热兵器混编,倒也是个办法。

    “军师,我觉得这窄刀就是个鸡肋,不如不配。”

    “你说说看。”

    “敌人能够突破火枪齐射,和我军厮杀,必定已经是残兵,没有军阵。”

    “嗯,你继续说。”

    “若是敌人披甲,手持刀盾或者长矛。咱们的人扔掉火枪,抽出长刀对战,非常弱势。就算是不披甲的绿营,也能碾压咱们。”

    ……

    李郁沉默,脑补了一下作战的过程。

    “干脆火枪兵不配刀剑,敌人贴近就后撤,刀盾兵上前顶线。”

    “我也是这么想的,5队火枪手,配1队长枪甲兵,或者刀盾兵。”

    于是,

    正式立项,挑选人手,打造少数甲胄,盾牌,长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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