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山哥看到杰子正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握着那把三棱军刺,锐利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杰子的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豹子。看到山哥进来,杰子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手中的军刺依然没有放下。山哥见状,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赶紧吃饭,你还知道害怕呀,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艹!”杰子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三棱军刺拍在桌子上,“把啤酒给我一瓶!”他粗着嗓子喊道,仿佛要把满腔的焦虑和不安都吼出来,“这TM日子过的,整天提心吊胆,跟过街老鼠似的,躲躲藏藏!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山哥不慌不忙地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动作娴熟得仿佛在表演一个西部牛仔的绝技。他将啤酒推到杰子面前,笑着调侃道:“哟,你还知道提心吊胆啊?我还以为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昨天是谁胆大包天,从人家包里顺东西的?”
“嗯?你小子胆肥了啊,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敢干!也不想想,这要是被人抓住了,咱们还得加一条!这不 TM 又添一项罪名么!”
“屁!”杰子一把抓过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语气中满是不屑,“你懂个屁!老子救了他一命!再说了,咱俩昨天费了那么大劲,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拿点辛苦费怎么了?那家伙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少说也得是个大老板,命和钱哪个重要他分的清楚!”
“再说了,”杰子压低了声音,凑到山哥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咱俩有了这钱,就不用出去抛头露面了,那不就更安全了!”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山哥的目光飘向窗外,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担忧,“也不知道,咱俩什么时候能回去?也不知道这邱老六到底被你捅成什么样了?”
“好不了!”杰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是三棱军刺,捅上一下就够他受的,我给他来了两下!估计现在肠子都烂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山哥看着杰子这副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没好气地说道:“要我说,你赶紧把你那玩意扔了,从部队带回点啥不好,非得带回个惹祸的玩意,你自己说说,因为你手里这家伙,这些年惹多少祸了。”
“切,”杰子一脸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这是替天行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家伙,黑心老板一个,拖欠人家工人工资,工人去找他要钱,这 BYD 就让他小弟揍人家,还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我本想找个借口教训教训他,顺便帮工人们把钱要回来,谁知道这 B 居然跟我来硬的,那我能惯着他!”
“哎哟,啧啧啧!”山哥一脸戏谑地看着杰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的真 TM 大义凌然,你小子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我看你就是看上那娘们的屁股了!说的怪好听的,帮工人捞回来点......你不但没捞出来,你 TM 还放里了!”
杰子被山哥戳穿了心思,顿时有些尴尬,他嘴里嚼着东西,侧头看了看山哥,嘎巴了几下嘴,最后终于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心里话:“山哥,要是我们被抓了,你就说是我逼着你出来的,你把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知道了不?”
山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给我滚,就你这点小聪明,还想让我给你背锅?有我在,能抓住咱俩的人还没出生呢!”
两人快速地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胡乱地用一次性塑料杯里的残茶水涮了涮油腻的塑料碗,揉成一团塞进塑料袋。杰子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山哥一根,自己叼上一根,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要把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吸进肺里。
烟雾缭绕中,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将那把惹祸的「玩意」仔细地包裹好,塞进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里。杰子去柜台结账,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风韵犹存,她斜着眼瞄了一眼杰子,用浓重的当地口音说道:“小伙子,住店费五十,另外你们弄脏了床单,得加二十块。”
“哦,”杰子笑嘻嘻掏着钱,将一百块钱递给了老板娘,“没事,老板娘,照单赔偿!我什么都可以陪!”
老板娘冲着杰子抛了个媚眼,“啥都能陪呀?那就饶了你,这是走了?”
“不是,”杰子冲着老板娘微笑了一下,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老板娘宽大的衣领,“找了个新活,距离着远了,过几天还回来。”
“别累着,挣那么多钱干啥呀!”老板娘笑着说着,将一张五十块递给了杰子,顺势还摸了杰子一下手。
“等我哦!!”杰子冲着老板娘呵呵一一笑。
“快走!”山哥在后面踢了一脚杰子,两人走出了旅店。
“这TM才三天时间,勾搭上了?”山哥疑惑的看着杰子问道。
“错,”杰子微微一笑,“把勾搭去了!”
“艹!”山哥啐了一口杰子,“臭不要脸!”
杰子笑着紧了紧大衣,外面寒风凛冽,街上的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照着空荡荡的街道。他们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向公交车站。一辆破旧的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来,他们随着拥挤的人流挤上车,找到两个空位坐下。
公交车一路颠簸,穿过狭窄的街道,驶离了这个让他们感到压抑和不安的地方。
与此同时,振丰和他的一帮小弟正在马家市场四处打探消息。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逢人便打听山哥和杰子的下落,但一无所获。振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这两个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这两个家伙跑哪去了?”振丰烦躁地挠了挠头,马家市场的大街小巷他几乎都翻遍了,却始终不见山哥和杰子的踪影。
他一把拉住旁边一个正在啃烧饼的小弟,“你小子,给我盯仔细了,一有线索,给我打电话!”
“好,丰哥!”小弟唯唯诺诺地应着,却忍不住又偷偷咬了一口烧饼。
振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钻进了路边一辆蓝鸟的汽车。这辆蓝鸟是宋老板的,现在几乎成了他的专用车,钻进轿车的振丰,心里不是滋味。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振丰发动汽车,准备去别的劳务市场碰碰运气,一辆公交车吱呀一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不是山哥和杰子又是谁?
“往哪走?”山哥压低了声音问道,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仿佛一只警觉的猎豹。
“往南站那边走,”杰子将双手插在大衣袖子里,试图抵御着初春的寒意,“那边火车站、客车站都近,咱们现在有钱了,等晚上,随便买张票,踏上南下的火车,到了南边就去找我战友!”
两人并肩朝着南站的方向走去,山哥不时回头张望,确保没有人跟踪。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肘碰了碰杰子。
“杰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带去你家小卖部吃饭那些人?”山哥问道。
“就那几个玩古董的呗,怎么了?”杰子有些不以为然。
“他们就是江城的!”山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那个啥......我感觉那帮人挺好的,你说......咱们干脆投奔他们去?”
杰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山哥的肩膀:“山哥,算了吧!就打过一次交道,人心隔肚皮的话我不说,就咱们俩现在这样......去找人家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么?”
“也是!”山哥叹了口气,背紧了自己的背包,“你说的没错,咱们别给人家添麻烦,自己事自己扛!就是不知道,我习惯不习惯南边?”
凌晨两点多,售票大厅里人流稀少,只有零星几个旅客在等待着。杰子和山哥买了两张开往南方的车票,找了个角落坐下,准备熬过这漫长的几个小时。
离上车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一位身穿制服的乘警走了过来,开始例行检查旅客的身份证和车票。他一个个地检查过去,严肃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俩,身份证、车票。”乘警走到山哥和杰子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好嘞,”杰子笑嘻嘻地打开了背包,刻意拉长了拉链的声音,好像里面装满了东西。他一边翻找,一边用闲聊的语气说道,“警察同志,介是咋了?这么晚了还查身份证呢?你们也不休息?不会是抓逃犯吧?我跟你说啊,我昨天晚上可是一宿没睡,就为了赶这趟车,可别让我遇到什么麻烦事。”
乘警被杰子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上面有检查的,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么?你就当配合工作了。”
“特殊情况?什么特殊情况啊?能说说吗?我这人最爱听故事了。”杰子故作好奇地追问道,眼睛却偷偷地观察着乘警的反应。
乘警瞥了一眼杰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催促道:“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把身份证和车票拿出来。”
“得嘞,您别着急,我这就找。”杰子嘴里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袜子、甚至还有一本皱巴巴的漫画书,他装模作样地在里面翻找着,嘴里还嘟囔着,“奇怪了,明明放在这里的啊,怎么找不到了?”
乘警趁着这功夫观察着杰子和山哥两人,心里对比着江队说的人物特征。
杰子又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身份证和车票,他笑嘻嘻地递给乘警,“找到了,找到了,您看,我就说嘛,肯定是在包里的。”
乘警接过身份证和车票,仔细地核对着信息,他看了一眼杰子,问道:“你叫陈大江?”
“那可不是嘛,如假包换!”杰子拍着胸脯说道,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天君人?身份证号说一遍!”乘警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上下打量着杰子和山哥,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120101……”杰子流利地背出了身份证号码,还补充了一句,“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天君人,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天君,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乘警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又拿起山哥的身份证,看了一眼,问道:“张大伟?鲁城人?”
山哥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乘警,点了点头。
“身份证号!”乘警命令道。
“背不下来!”山哥瓮声瓮气地说道,一口浓重的三省口音,让乘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乘警盯着山哥看了几秒钟,然后将身份证和车票还给了他们,“跟我去乘警室一趟。”
“干嘛?”杰子警惕地问道,双手紧紧地抱着背包,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别废话,去了就知道了。”乘警不耐烦地说道,他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别介呀,同志,我们车都要开了,这要是赶不上,算谁的呀!”杰子一脸为难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乘警指着两人,语气严厉地说道:“别那么多废话,到了再说,如果你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到时候补你一张车票。要不然,我就强制措施了。”说着,乘警把手摸向了腰间的手铐。
“得得,您厉害,我们走一趟!您带路!”杰子只好服软,他冲着山哥使了个眼色,两人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跟着乘警走去。
他们穿过拥挤的候车大厅,穿过大厅的时候,杰子注意到有好几名乘警也在检查旅店的身份证和车票,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杰子一边走,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逃跑的路线。
“同志,这到底出啥事了?”杰子装作好奇地问道,试图从乘警口中套出一些信息。
“该你问的你问,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快走!”乘警不耐烦地说道,加快了脚步。
“你这叫什么话?你让我们跟你走,我们就得跟你走,之后你还什么都不说,不合适吧?”杰子依然笑嘻嘻地说道,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满。
“不是,你怎么……”乘警刚想解释,突然发现杰子的口音不对,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杰子,“哎,你不是天君人么?你……”
“嘿嘿,听出来了?晚了!”杰子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的背包砸向乘警的脸,然后一脚踹向他的肚子。
“山哥,跑!”杰子大喊一声,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