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本不该说的内容,他惊觉之下迅速收回错误的话,嘴角一条细流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我什么意思?你别瞎想,别乱猜测,我只是感慨有事没事,这么大的事,我们都必须得出来面对......就是这个意思,没别的。”
“大海哥,走抽根烟去吧!”陈阳知道此时隐晦的对话,并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下进行,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方大海,将他从众人遥望的视线中拉出,提出了借口,希望能从有限的时间内得到某种程度的解答,“糖豆,帮我盯着,有任何消息,马上告诉我。”
众人看着陈阳拉着方大海离开病房,除了空气中泛起的微颤,满是期待的目光随即望向走廊的尽头,他们心底的疑虑仿佛随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意外——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确认着什么。
方大海被陈阳拉到了走廊的角落,那里的灯光隐约不明,使得他们的低语不容易被人注意,陈阳递给方大海一根香烟,“大舅哥,你赶紧跟我说说?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怎样?”
方大海点燃了香烟,他沉默地环顾四周,又将目光落回到陈阳的脸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什么什么样的情况?就不过是场车祸,你还以为有人预谋呀?别想多了!”话刚说完,他怀疑地看着他,眉宇间波动着不安,“喂,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你知道得比我还早呢?这桩事你居然知道得比我迅捷。”
陈阳不以为然地瞟了方大海一眼,像是已经掌握了某种秘密,“大海哥,你我现在都清楚,这可不是一件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我师叔的影响力和地位,你非常清楚得更加清楚。你不愿意透露,我也不多说。我掌握的并不多,但医生透露出不少现场情境。”
“你这小子!”方大海上下观察着陈阳,猛地吸了一口烟,双眼闭上沉思一会儿,“目前来看,这绝对不只是场普通意外,而在能透露给你的线索当中......”话音一顿,方大海谨慎的环顾四周,察觉无人关注,凑近陈阳耳边,微微低声继续道,“有两个人,帮忙将宋青云从车厢中拉了出来,只是奇怪的是,将他放在路边后,他们就速速离开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迹象。”
不是意外!这四个字足够了!这仿佛一道炸雷在陈阳的脑海中轰然响起,这四个字如同利剑刺透了他的思维,让他瞬间无法自控地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困惑之中。
他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寒意,思绪纷飞如狂风骤雨:既然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事故,那么必然是有人故意所为。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胆大妄为到敢对他师叔下手?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怀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师叔平日里行事低调,为人一向谨慎小心,又会是在哪里树立了敌人?可是,再低调谨慎的人也难免在不经意间卷入到某些错综复杂的势力斗争中。那么,到底是你哪个别有用心之徒,能如此轻易策划出这场看似完美的阴谋,背后又有着怎样的背景与力量,敢动宋青云?
这背后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甚至,自己的师叔是否还有什么未曾告知他的事情,才让这一切变得如此扑朔迷离?陈阳越想越是不安,心中顿生疑虑,似乎被无形的危机四伏缠绕住,让他忍不住要一探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陈阳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似乎要把所有的谜团解开,方大海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试图把他从复杂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喂,我的说完了,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情报,或者医生是否有透露过更多信息?赶紧来分享给我,时间紧迫,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我?我有啥情况?”陈阳感觉有些茫然,仿佛被惊醒似的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像是思绪回到了眼前的迫切问题上,才猛然意识到对方的期盼,“就是接到医院通知,我就赶过来了,除了这些,其他情况我就确实一无所知。”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诚恳。
“啥?”方大海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略显无奈地站直身体,然后不假思索地踢了一脚陈阳,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同时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话都掷地有声地烙印在陈阳的心里。
“我跟你小子说,咱实在是到了非常时期,千万别隐瞒。用你的话说,你非常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手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但现在可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千万别乱来,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早说出来!”
陈阳心里完全明白方大海这些话背后的深意,明显是对潜在的风险和未知的担忧——一旦宋青云出现意外,整个江城的各个部门都会立即被搅动,这种规模绝对不亚于一场无形严打,甚至方大海揣测如果陈阳一意孤行让振丰他们去查访,可能早被抓个正着。
“大舅哥,我是绝对有分寸的。”陈阳淡然地点了点头,试图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和信心,“你放心,顶风作案的事情,我从来不干,绝对不乱来。”
“不会乱来?”方大海有些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显然不大相信,一边说着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斜睨着陈阳,而催促的话如箭一般射向陈阳,毫不迟疑地继续发问,“咱们废话不多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或想到其他值得注意的情况?还是说医生有没有提及关于案件相关的任何细节,快说!”
陈阳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眼神坚定而认真地回望着方大海,“大舅哥我真的没骗你,从接到医院通知的那一刻起我就立刻赶了过来,中途给咱妈打了通电话,直到我到达医院,我才得知师叔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之后,陈阳将今天晚上的情况,跟方大海说了一遍,反正现在也不查酒驾,说了这些也不会影响宋青云,等陈阳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完之后,气的方大海指着陈阳。
“你.....”方大海有些气急败坏的用手做出指责的姿势指着陈阳,“陈阳呀陈阳,你真是我的好妹夫,连大舅哥都敢忽悠,你这张嘴真是......等会!”
突然间,方大海似乎抓住了某个闪过的念头,立马拉住了陈阳,想得更深入些,“不对,现场目击者说,宋青云被人从车里救出后,救人那家伙竟然撒腿就跑了,这样情况下,医院怎么知道给你电话呢?”
“刚才听急诊医生说,他们赶到现场时,宋青云的移动电话和手包就规规矩矩放在身体旁边,最后一次通话显示的号码就是我.....”话还没说完,陈阳突然把烟头用力地丢在地上,用一声愤怒的“艹,大哥大、手包!”
“喂,你小子别乱翻!”方大海也反应过来,两人毫不犹豫地冲了回去。
陈阳拿过宋青云的手包,迅速把手包里的东西倒空,紧接着方大海丢给他一副手套,“别乱动,戴手套,这可是物证!”
“物证个毛线呀!”陈阳立即回嘴,但仍旧顺从地戴上手套,抱怨中充满不满,“我师叔可是受害者!”
“受害个屁!”方大海没好气地瞪了陈阳一眼,这小子开口就乱说话,随后抬头看了一圈围聚过来的振丰等人,一脸严肃发话道,“你们什么都没听见,散开!”
两人像是在寻找某种神秘宝物一般,在宋青云的手包里翻找着,期待着能找到任何与众不同的物件,或是某种秘密的暗示。然而,事实却令他们感到失望透顶:钥匙一串又一串,一张张不同风格的名片,记录着过往财务状况的存折,还有半盒香烟,起码三个不同形状和颜色的打火机,零零散散的零钱和面额不过百元的大钞。
陈阳甚至没放弃一张纸条,但翻找完一圈之后,他们无奈地发现,这些物品全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长用品,竟然没有丝毫眉目或暗示能与眼下复杂的局势挂上钩。无可奈何地,陈阳只得把手中东拼西凑的杂物再度堆在一起,惨然摇头,“啥也没有,一个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找到!”
方大海见陈阳一脸失落之色,便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又一个不漏地重新塞回了手包里,像是忽然发现了某个隐藏的线索一样嘿嘿一笑,“其实也不算什么都没有,至少有个新发现。”
“你发现啥了大舅哥?”陈阳狐疑地打量着方大海,语气中夹杂着期待与疑惑,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宋青云的手包之上,似乎期待从中飞出个奇迹。
“这个手包里...... 没有大额钞票!”方大海站起身来,拍拍手中宋青云的手包,“你小子平时出门,手包里总带着好几沓大钞么?而这个手包.......一张百元大钞都没带,这不奇怪么?宋大老板的手包,除了几张零钱,开着虎头奔的人,手包就这点零钱,不值得怀疑么?”
陈阳盯着方大海逐渐远去的身影,脸色如同剔了霜的寒冬一般冰冷,直到他坐在椅子上,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盯向医院手术室上方那几个红色的「手术中」字样。
“振丰、刀疤,刚才大海说过的那些话,你们也听见了,我的师叔,这场看似偶然的车祸,实际上却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声音沙哑,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老钟,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穿透了这压抑又令人窒息的空气。
振丰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细细地眯着,透出狡黠而坚定的光芒;而刀疤的眼睛则好似被火焰点燃,瞪得滚圆,愤怒在其中滚滚翻腾,“陈老板,有消息知道这个混蛋是谁么,只要他还敢在江城露头,我们即便要把这江城掘地三尺,我们也会将他揪出来!”
刀疤话音刚落,小军和小龙已经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仿佛在发下霸天誓言般附和道,“对,陈老板!我们一定要把那个BYD翻出来!他用啥车撞的宋老板,我们就用什么车撞他!”
陈阳却只是轻轻地举起一根指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一片沉默中扫过众人的面孔,“现在,方大海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也不了解事故中的车的任何信息,必须等待交警部门的最终报告。”
“但是,已经知道一点,在事故发生后,有两个人把师叔从车里救了出来。一个是瘦高瘦高的人,那种一见难忘的那种瘦,就跟骨头架子一样;另一个则是肌肉结实,身披尼卡色大衣的人。”
说到这里,陈阳转头看向振丰,郑重其事地嘱托道,“我们的现在要找到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