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就纳了闷了。
你说说你们,但凡能把闯祸的这点能耐用到战场上,也不至于被安氏叛军打这么惨吧?
几乎就在传令兵将炮营被围的消息,传到徐辉祖耳朵里的同时,那边的乱事就被平定下来。
联同李在臣那个倒霉侄子,一千多号人直接被押到营外,统统斩首!
徐辉祖属实也没想到,攻打富川这一仗打下来,自己手上杀的最多的人,居然是‘友军’...
本以为这就是李朝作妖的底线了,可李朝告诉他,底线这种东西,只要愿意继续往下探一探,还是可以再深挖一下的。
大营外当众处决了一千多人,再加上之前处置的那几千人,李朝士兵确实被吓坏了。
他们知道明军那位大帅不好惹,再不敢明目张胆的作妖。
本以为就这样了,结果往南继续攻打仁川的时候,这群高丽棒子,再次刷新了老徐对他们的认知。
攻打仁川之时,老徐既不敢让他们探路,也不敢让他们支援,就连物资都不敢让他们运送,就让他们老老实实跟着,啥也不许干。
他心想,这总不能出事了吧?
别说,被‘剥夺’参战任务的李朝士卒,路上倒还真没给他惹出什么乱子。
毕竟所有火器都被明军没收了,全军上下最犀利的武器,就是将官随身的匕首,就算想惹乱子也没机会。
经过仁川守军‘长达’半个时辰的‘激烈’抵抗后,明军顺利拿下仁川。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徐辉祖不允许李朝士兵进城,就在城外做一些搜捕、巡逻、清查的工作。
他觉得,城外荒郊野地的,他们还能惹出什么事来?
这次李朝士卒倒是没给他惹事,但递上来的战报,却又一次把他恶心的够呛...
“啥样的爹娘,才能揍出这群玩意儿!”
啪!
塘报砸在桌上的声音,分外响亮。
整个大帐寂静无声,针落可闻,所有将领紧紧憋住气,生怕被大帅拿来撒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打了胜仗还要挨骂?当初被英国佬围着打的时候,大帅都没这么气过。
这一天大帅生的气,都快赶上一年了...
他们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这些高丽棒子,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能把大帅气成这样?
牛逼啊!
军机参谋大着胆子拿过塘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也太敢写了。
据李朝负责外围清扫工作的参将回报,他们在搜捕的时候,发现敌军残余,并出手剿灭。
按理说这不算大功,也算薄有微功,就算有谎报的地方,闭闭眼也就放过去了。
可他们怎么写的?
‘歼敌铁甲车三十余辆,铁甲机十余,剿灭残敌三千余,逃散无数。’
恁娘嘞!
怪不得一向好脾气的徐帅能发这么大火,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当傻子吗?
报功报功,虚报也算功。
但好歹你也差不多点,多写几个人头,多写一点缴获就算了。
咱先不说那些铁甲车、三千多的敌军你们是怎么剿灭的。
来来来,你来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拿着你们那些破弓烂箭,把飞机射下来的?还十余?
你这真是把大帅当傻子看啊,怪不得人家发那么大脾气。
你们这么有本事,那咱们艰苦卓绝打了这一年的仗,又算什么?
“大将军您先消消气,咱不跟那帮傻子一般见识,您消消气,消消气。”
这次徐辉祖很显然被气得不轻,嘴角噙着冷笑:“他们不是说歼灭铁甲车三十余,战机十余吗?”
“战机我就不看了,让他们把铁甲车给我推过来,哪怕是废铁也成!本帅好给他们报功!”
参谋暗暗咂舌,心说大帅这是动了真怒了。
验缴获?
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怕是旗杆上又得多几百颗祭旗的脑瓜子。
想到这里,参谋都无语了。
谁家好人打仗的时候,边打边砍友军脑瓜子啊?
这战损...啧啧。
本以为谎报军功,总能算到他们的下限了,参谋准备好生劝劝大帅。
毕竟这一路砍友军脑瓜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后勤军需官,脸色憋得通红进了帐,一脸的不忿,单膝跪地:
“大帅,末将来向您请罪!这破军需官谁爱干谁干,反正俺不干了,也干不了!”
“你他娘的来凑什么热闹!”
一向儒雅的徐辉祖,都被气的爆了粗口:“有话说有屁放!少给老子玩委屈小媳妇那一套!”
军需官打了个激灵,心说大帅这是咋的了?咋被气成这样?
不敢再惹大帅生气,军需官委屈巴巴的开始诉苦:“这帮子高丽货太不是玩意了,他们..他们,算了,您自己看吧。”
说着把一份报单递了上去,参谋抢先一步接过匆匆一扫,脸都绿了。
“怎么了?”
“这个,大帅,不是啥重要的事,要不咱先不看了?”
“我-让-你-说!”
短短几个字,几乎是从徐辉祖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个...是报军损的事,说,说...”
“废什么话!”
一把从参谋手中抢过报单,只是打眼一瞧,老徐的脸色就变得五彩缤纷。
参谋发誓,他从没有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多种颜色。
红的、绿的、紫的...
“两天的功夫,咱们的大军,就吃掉了他们一百多万石泡菜?让咱们拿粮食和鲜肉来填账?”
徐辉祖笑了,笑的十分瘆人。
“一百多万石泡菜?咋,他们的泡菜里面裹着仙丹呐?”
歘歘歘歘!
徐辉祖将手中的报单撕了个粉碎,终于在李朝军队不断表演过他们的下限后,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告诉他们,以后的仗让他们自己抱着泡菜坛子打去吧,老子现在就带兵回京!”
眼瞅着徐辉祖就要拔剑,拎着军需官去砍人,所有将官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他抱住,嘴里不停说着大帅消消气。
唯有参谋默默站在一边,无语的扶额叹息:“算逑了,毁灭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