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之下,咸阳宫显得更加雄伟。
文武百官皆在宫门之外,面色焦急万分。
“听说了嘛?昨日柳相已经出府,去过一趟东宫了,想必见到了太子殿下。”
“哎!去过又怎样?我早上还特意让人去询问守城门的将士,并没有锦衣卫离开咸阳。”
“这就说明,柳相没有派人去追击陈铭,将那个好大喜功,迷惑储君的奸佞小人给抓回来啊!”
“哎!难不成....柳相是向太子殿下妥协了?”
“不能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相的为人,尔等还不清楚吗?虽说行事乖张了些许,霸道了些许,但昔日即便是冯家都没能让其低头,硬生生杀了个血流成河。太子殿下虽然是我大秦的储君,但是柳相有始皇陛下留下来的旨意,乃是太子监国之时的辅国大臣,没有道理低头,他也不可能低头!”
“诶!我可不是不相信柳相,只不过....事实如此啊,不信你去问蒙毅啊,他管着守城军,很好查的啊!”
“.....”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不少人眼神之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做到他们的这个位置,太过隐秘的消息肯定是打探不到的,但....如此风口浪尖,派几个人在丞相府外街道蹲着,还是能做到的。
在柳白没有刻意隐瞒的情况下,掀起这么一道风波,倒也不足为奇了。
不少官员甚至过去询问蒙毅,毕竟这是昨天唯一一个见到柳相的人。
蒙毅也是一脸蒙圈,只能努力含糊得回答着,却是感觉头疼不比!
怎么他....永远都是最惨的那个啊?
自家兄长秘密前往北方代郡抗击匈奴的时候,他蒙毅要遭受柳相的骚扰。
现在柳相的消息没出来,他还要接受百官的骚扰。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受气包啊。
“踏踏踏!”
而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眼眸之中仿佛是点燃了一把火一般,极为炽热得看向那马车。
丞相府的马车!
而且是龙且当车夫?
萧何虽然大秦朝堂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日之星,但是所有官员都是明白一件事:龙且只认柳相!
这就代表着....柳相来了?
“嘶....”
文丘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发誓,这三天是他一辈子过的最舒爽的三天了,并不是以前享受的不够多,而是只有真的体会到柳白那种压迫感之后,每一个没有柳白的日子,都是生命之中最怀念的日子。
可现在....
结束了。
柳白要来了。
他无论他在背后如何算计,当真看到柳白...或者说听到柳白的名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中发怵。
怕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接触到了‘权力威慑’的本质了。
权力让人产生恐惧,并不是因为这个权利的大小或者范围如何,而是掌控权利之人的喜怒无常,无迹可寻。
很不幸,掌握了大秦官场权力的柳白,正是这样的掌权人。
“哗。”
车帘掀开。
场上之人,皆是屏住呼吸,静静看着那车厢。
当柳白探出身子之时,他甚至是微微愣一下,心中也是古怪至极:本相长得很像可达鸭吗?这些人看着本相的模样,怎么像是几年没吃过饭了一般?
这种炽热的眼神,跟饥民盼望赈济粮,何其相似?
“柳相!”
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口呼了一声,眼神热切。
紧接着不少人亦是想要开口,却是赶紧闭上嘴巴。
此刻不合适。
柳相今日极有可能要与太子争斗,他们此刻的声援,实际上就是柳相的负担。
柳白微笑着对着那高呼他的官员点了点头,并没有半分不满。
当然,他也确实想不起来这个官员叫什么名字。
和萧何前后走下马车之后,柳白微笑面对群臣,而后踏步行至百官最前列,就这么站定,也没有和任何人交代什么事情。
文丘在柳白经过的时候,感觉自个儿的嗓子眼都快要蹦出自己的小心脏了。
做贼心虚,大抵便是如此。
“柳相来了,有救了!”
“呸呸呸,什么有救了,太子殿下也是为了大秦好,只不过是多了可以商议的人。”
“所言甚是!”
“俺就讨厌你们这些个两头摆的家伙,现在开始两头下注了是吧?”
“....”
官列之中,窃窃私语不断。
可柳白却是没有任何搭理的意思,而是看向身旁站着的王翦,眼神深邃。
王翦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柳白,你已经猜到太子殿下的意图了?”
柳白缓缓点了点头,微微皱眉道:“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想必老将军也知道。”
“但小子不明白的是,老将军为何会让王曦姑娘入局?”
“您明明就知道,这一局,稍不留意,便是粉身碎骨,即便是太子,这个储君之位也难以保全。”
王翦终于动容,表情复杂至极,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伸出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柳白没有催促,也没有逼迫或者是谴责,他知道,这位老将军,何尝不是在愧疚他自己的孙女?
直到有宦官打开宫门,喊了一声‘百官进宫’的宣号,王翦也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
说到底,这一老一少,都知道答案,但...让王翦如何也说不出口。
柳白对于这种为了大秦牺牲一个女子的做法看不过眼,王翦愧对自己的孙女。
各有各的理由。
“柳公,小心一些。”
萧何忍不住轻声开口提醒,他也是有点担忧。
柳白微微点头,大步迈入宫中。
一人,于文武百官之前,率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柳相,您拦不住我的。”
在柳白身影终于远一些的时候,文丘这个堂堂正正的大秦文官队列的中游人物,终于敢在心里放出那么三两句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