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清早。
厨房里，林萧盖上锅子，将火焰调节到适宜的温度。
侧身望向窗外，天边刚刚映来一抹金光，将独峰山上的诸多色彩尽数点亮。
“该走了。”
林萧想。
他收拾了一下碍事的碗筷，把给少女准备垫脚的板凳取出来。
看了两眼，转身推门出去。
阳光映照的前峰小桌前，似是有一道小小的人影望过来。
林萧眯了眯眼睛。
脚下一顿，随后又恢复正常，踱步到对面的蒲团上。
“起这么早，还真少见。”
他倒上了一杯茶，推到少女对面。
师绾绾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再不起早点，你就要跑了。”
“只是离开几天而已，”
林萧喝了一口茶，然后亲眼看着自己的茶杯被抢走，无奈道，“以前不也有这样的事情吗，怎么，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你也不会缠着我，要亲我好几口。”师绾绾冷笑一声。
虽然话说得像是在骂人。
但特地要用他的茶杯喝茶，明明舍不得却又要掩饰的模样，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爱的紧。
林萧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笑盈盈地看着她。
“厨房里有焖好的早饭，早点吃风味更好，我已经吃过了，就不陪你们一起。”
“需要这么急着去？”师绾绾蹙眉，“别一不小心暴露，死在上面也没人知晓。”
“……倒也不用这样表达关心，”
林萧咧了下嘴，拍手道，“总之，你的心意我知晓了，好好休息，不要乱了心神，为师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师绾绾张了张嘴。
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林萧将要起身的样子，一下子把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也不知道多留一会儿！
她鼓了鼓嘴，用力把杯子里的茶全都喝光。
面前忽然多了一团阴影。
少女下意识抬起头，正看见一对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手伸了过来，帮自己抚平衣服的褶皱。
“阴影”也低了下来，蹲在面前，与自己视线平行。
“明明自己也能做的很好了，怎么还是有这么些小毛病？”
林萧一丝不苟地为她整理着，“你啊，多少也看看为师在给你收拾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师绾绾没有去看。
她的视线，从那双手上攀爬，越过有力的臂膀，妥帖的道袍，白玉般的肌肤，最终停顿在那一张脸上。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看上去很正派，又因为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好似邻家的哥哥，让人生不出任何讨厌的心思。
在那些色胚的眼里，就是极品的炉鼎。
能让人升起征服的欲望，也能让人渴望看到柔弱，乃至破碎的一幕。
也……
是她可以随意亲吻的存在。
师绾绾伸出双手，没入他的头发里。
毛绒绒的，似乎还带着煮饭时的余温，手感很好。
而且，
这样的触摸，会有一种莫名的掌控感，仿佛只要一念升起，便可以轻松让师尊做任何事。
怪不得他喜欢摸自己的头。
“绾绾？”
林萧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往下压了两下，神色微微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仔细看看，你还蛮好看的。”
师绾绾顿了一下，轻轻推开他的脑袋，“去吧，记得别被其他女人勾走了魂魄。”
“为师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拐走的……”
林萧无语，只能顺着她的力气，站起身来。
“对，”
师绾绾已经没有跟他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了，“你这个人，只对自己的徒弟感兴趣。”
“……”
不知道该说什么，林萧伸出手，把她的头发揉了个一团糟。
等师绾绾一脸不善地看过来，才笑着挥挥手，退后几步。
最后看了眼最让人挂念的小弟子，语气轻盈柔和。
“走了。”
“嗯。”
师绾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这样应了一声。
林萧转身，朝后山走去。
莫名奇妙，仿佛视线催促着她要朝那边去看，师绾绾注视着那道缓步离去的背影。
看着他越走越远，摇摆的袖袍在光芒的照耀下镀上一层金芒。
胸腔里好像有股气，活跃着要跳出来。
师绾绾本想舒出去，结果刚张开嘴巴，一道微弱的嗓音就从其中逃了出来。
“早，早点回来。”
她赶紧捂住嘴巴。
像是没能听见，林萧没有止步。
师绾绾松了口气，心底里又莫名有些失落和生气。
却没有发现，被她揉过几下师尊的头顶上，此刻也冒出一根呆毛，在阳光下摇摇晃晃，好不快哉。
傲娇傲娇。
果然还是会有娇的那一面啊。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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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操作，林萧再度回到那熟悉的山林之中。
他闭上双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吐出。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从独峰山上安详惬意的上仙，转变为机警敏锐的散修。
该享受时享受。
该做正事时，也丝毫不能耽搁！
雷厉风行。
林萧立刻将蕴有前辈一点执念的帝兵取出，环绕在自己身边。
随后施展虚空经妙法，叠加空间，转瞬间便跨越数万公里，来到仙域的边界。
并没有急着去见安慕。
而是来到最近的一处灵气充盈之地，五指变幻，延伸出金色的脉络，构筑滋补神魂的大阵。
执念似有所感，现身望来，正感受到这灵气充裕之所，神色略有发愣。
察觉到林萧的视线后，才平淡的开口诉说道：“所谓仙界，似乎也并不是如我们所想的那样。”
即使心神略有波动，能察觉到此地与古星本质上的不同。
但所谓的仙，只是强盛几倍的古星，还是让她有些感慨。
延绵数百年，大家所追求的，不过也只是另一个更大的世界。
就像是一只鱼儿不甘平凡，从小池子里跳到大池子。
令人难感欢喜，又觉当如是。
“在我看来，有点像是小世界与大世界的区别，”
林萧依旧在忙活，但感觉倒是乐观不少，“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仙人也有子嗣，或许住在仙界并不都是仙，而是在更上面呢？”
执念顺势抬头。
可惜。
现在的她，实力百不存一，已经察觉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空的不凡之处了。
“你，”
她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来，犹豫着说道，“这一切，谢谢了。”
“你留下了最后的传承，我为你截取一线生机，应该的。”
林萧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倒是希望这次您能寻到一个好的结果，未来或许还能相见。”
“到那时，我就认不出你了。”
“无妨，我会拿无情道与你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