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朝堂。
圣明宫。
文武百官在沉凝的气氛中穿过午门,伫立在每个人固定的位置,诸公来到恢弘华丽的大殿。
今日的朝会,其实有些晚了,因为是临时有情况,天亮之后,宫里才通知京官上朝,圣上有令,不许以任何借口请假,包括生病,只要没死,抬也得抬进宫。
诸公大部分是老油条,纵身官场数十年,他们深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京官们有条不紊进了大殿,队伍整齐排列,寂静无声,这时,本已经辞官的内阁首辅袁玄罡,却出现在圣明宫门口,缓缓走入大殿之中。
他看了一眼左侧,那里空无一人,本来应该是谏台司大夫的位置,此刻,袁玄罡却站在了那。
部分嗅觉敏锐的官员,见此一幕,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永安帝从殿后进来,此时的他,不再身着在深宫中的便衣常服,而是一袭明黄九爪龙袍。
这一幕,让朝臣振奋不已。
自圣上罢朝以来,大炎国运接连受挫,不是一天两天了。
能看到圣上再临朝,自然是众臣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看到永安帝的一刹那,诸公都愣住了。
这位昔日黑发硬朗,气色红润的铁血帝王,此时仿佛大限将至,命不久矣的老人家。
在之前,或许压根没有人会想到,当年英明神武的永安帝,岂会浮现如此老态,自然是认为圣上还能带领大炎再鼎盛六十年。
可现在,却已然一副老皇帝作态。
满头霜发不说,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多了太多,他双眼隐含悲痛,黯然无光,皮肤干枯毫无光泽,整个人分外憔悴。
这是什么情况.
朝廷诸公瞳孔一缩。
身侧老宦官及时出列,高声道:“圣上说了,今日,只谈大事!”
话音落下,新任兵部尚书,跨步出列,沉声道:“启禀圣上,天玄边关传来急报,齐行砚率军撤退之际,被地府血族偷袭,为佑一方百姓,为国捐躯,十万大军,只撤回一万余人.”
这事,民间早有议论。
然而此时,终于拿到了朝堂上来说,霎时间,圣明宫沸腾了,哗然声瞬间炸开。
“肃静!”
老宦官手持拂尘,尖锐的声音响起,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
却很难压住诸公的议论声。
对于这件事,朝廷诸公,基本没有人能够冷静下来。
单说大军折损的问题,算上边关损失惨重的伤亡,就已经是当头一棒的打击,更不要说一位圣贤的陨落,足以动摇国本。
齐行砚的牺牲,让诸公心生动摇,集体失态。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想起了被一百多年前,大炎被两座天下入侵的一幕幕。
那是大炎第二次遭受圣冥和莽荒的围攻。
人族损失惨重,大炎国力倒退,进入了被大冥支配的时代,每天都要胆战心惊,而不像现在这般,占据微弱的优势。
现在看来,唯一的优势也不复存在。
第一次大战,是在太祖开国之际,魔国趁着中土王朝天命不稳,伺机入侵,若不是儒庙圣人,佛门佛陀出手,恐怕就没有现在的大炎。
无数能人高手出手,诞生了一位位镇守长城的守官。
他们有的功名赫赫,威震一方,直到现在,也是青史留名的存在。
填补了多少修士的命,才有了现在的煌煌大炎。
部分政敌,他们虽觉得齐行砚为人迂腐,喜欢空谈民生,为政没有人情味,但不得不说,齐行砚确实是大炎的镇国石柱。
单凭武夫和练气士,想撑起一个王朝,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无数像齐老先生这样为国为民的读书人,才是真正让各大王朝,以及妖魔不能来犯的原因。
一开始,其实群臣也是本能的不相信这个事实,可千里加急的军报,不得有假。
即使是圣上,都被惊动。
亲自临朝,谈论此事。
脸上的悲痛,不似伪装。
永安帝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收敛起脸上的情绪,重新变得无悲无喜。
等了许久,直到大殿里重新安静下来,他才沉重的说道:“众爱卿,此事,如何是好?”
第一个回答此问的人,却是复出的袁玄罡,他语气强硬,掷地有声:
“臣以为,应该调集各州人马,以举国兵力,挥师魔国,联合诸国,尤其是大隋和南离两国,还有银霜帝国,一举荡平魔国之兵。”
永安帝苍老的面庞浮现不忍,叹息道:“我大炎已损失十万人马,那都是朕的子民,袁卿,你让朕如何再忍心开启战事?”
“陛下!”
紧接着,现任内阁首辅,一位面容清朗,八字胡的绯袍中年,情绪激动的说道:
“据战报所示,天玄洲苦守百日,损耗了极多魔国大军的力量,可其他地方的长城,部分沦陷,出现了高沪城这样的悲惨情况,不是所有城池,皆有圣贤庇佑,若是不尽快调集大军,只会让大炎的损失更重!”
“若是能抓紧机会,与那魔国女帝决战,胜负尚未可知,说不定能绝地翻盘,撕下魔国的一块肉,我大炎自开国以来,不畏战,更不惧战。”
显然,这位新首辅,是对比了双方的损失后,一致认为此时的大炎,狠下心来,拼上未来十几年的国力,出征魔国,只要将这个雄踞在北境数千年的庞然巨物击败,那就是一桩千古功绩。
“林卿.言之有理。”
永安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就像太子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言倒是说的极好。”
一谈及此事。
群臣的神情稍稍有些微妙。
这些日子。
京城之中,太子与崇文王之争,早已传遍了京都。
现在都不知道两人的情况如何。
忽然。
袁玄罡出列,上前一步:“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但说无妨。”
他仰头汇报道:“太子刚愎自用,扰乱朝廷秩序,视京城规矩于无物,私自调动宣武门禁军,遭到诸多勋贵的弹劾。并涉嫌谋害多位皇子,包括八皇子在内,身为太子,却与皇子私斗,于伦理上,难当长兄之责,于身份上,不合情理。”
“哦?竟有此事?”
永安帝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好似真的不知情一样。
“可有证据?”
“目前还在调查之中。”袁玄罡低头道。
“没有证据,那就是谣言咯。”永安帝表现出极为信任陆鸣渊的样子,笑着安抚道:
“太子为国立言,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太子一个清白,不能马虎。”
“是!”
袁玄罡点头称是。
这时,兵部尚书又开口道:“陛下若是主战,那就尽快商议相关事宜,确定何人代替齐行砚,镇守前线战事,毕竟齐公已经捐躯,统军之人的选择,很是重要。”
永安帝微微颔首道:“爱卿所言甚是。”
“此事内阁尽快商议出一个结果,不可有误。”
“朕有些乏了,择帅之事,不可小视,明日再议吧。”
说完之后,老太监高声道:“退朝!”
“砰砰!”
奢华房间大门沉闷的敲了两下。
今日的东宫府,很是寂静,骆影发现自己敲门的手,都有些犹豫。
“进。”
她着一袭轻劲黑衣,还是推开了大门。
“殿下?”
骆影迈入门槛,发现陆鸣渊站在窗边,面露感伤,眉宇间凝结着阴郁。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露出除了从容乐观之外的情绪。
骆影发现,这位外界传的褒贬不一,满腹谋划的太子殿下,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人。
早年的纨绔六皇子,完全无法跟眼前此人联系起来。
他也会悲伤。
也会内疚。
“什么事?”陆鸣渊淡淡道。
骆影低头道:“如今帝京无间阁,已经全部落入卑职手下,并且联系说服了多个无间党分部魁首领袖,投靠太子殿下,为太子效力。
其中包括南离宰相卢正淳,洛水洞天金庭山的拳尊洛生淼,如果殿下需要无间阁的力量,可以随时调动。”
“好的,我知道了。”
对此,陆鸣渊的反应很平淡。
“属下告退。”
骆影深深的看着他的背影,知道现在不好打扰对方,于是汇报完,离开前,把门给带上了。
陆鸣渊听到关门声,看着手中的信件,潸然泪下。
他读完了陆云卿留下的信。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信里是这样写道的:
“六哥,当你看到此信的时候,我应当是已经输了此局。不过我并不后悔,反倒是有些释然,终于不用忍受如此艰难的抉择,不用背负大家的期望,也不用担心先生再失望,只是可惜,我也没有脸去见宁儿。”
“先生常说,所谓帝王之道,可为一家而弃一人,亦可为一城而弃一家,甚者,为一国而弃一城乃至数城。一直以来,我始终奉为真理。”
“我看六哥有意九五之位,若是无诸多羁绊,大不了抛而让之,可皇弟未尝面对如此难抉择的局面,几经幕僚劝说,也很难改变心意,或许从始至终,我就不合适争这个位置,可能真的是我错了吧。”
“与此相反,六哥从不信什么帝王之道,身边依旧能有一群委以信任之人,反观皇弟我,基本全是父皇一力促成。直到皇兄入主东宫,先生才亲口告知我,我方知自己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一死了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但愿在未来,皇兄有问鼎九五的那一天。”
“如今这份厚礼,请皇兄收下。”
陆鸣渊握着手中的雪白毛笔,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与悲伤,他嘴里喃喃道:
“帝王若是用筹码,被迫以少数人的生命去换得太平,那样的大世和国家,活不了多久,更别提昌盛万年。”
八弟释然的死去,选择了成全自己,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乃是陆云卿的本命法宝。
一根雪白狼毫笔。
这只笔,蕴含了陆云卿一身修为气机,包括儒道气运。
而现在,自己肉身无比活跃,毛孔大开,正是因为陆云卿的儒道气运很强,蕴含不俗的力量,让肉身十分眼馋这股气运。
几乎不受控制的。
气运全部流入陆鸣渊的体内。
让他的气息开始增长。
原本的银鱼至臻体,开始跻身圆满。
随后骨髓心脏从明亮的银色,开始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胸骨的缝隙中,出现了大量的金色光华。
陆鸣渊感觉体内血液经过胸口,仿佛获得了重获新生的力量,发出淡淡的金光,变得神圣起来,可以看到胸口无数道光流汇聚而成的黄金长河!
一股无形的大道气息在他的身上涌现。
正式第十境第三阶段,金刚至尊体!
陆鸣渊发觉丹田升起一股无以伦比的力量,我那若八百年沉眠的火山爆发复苏一样,从体内喷薄而出。
金刚至尊体被誉为称尊体质,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它那恐怖如斯的修炼速度和恢复能力。
【崇文王陆云卿道心散于大千沧澜图,问心局以命主获胜结束,八皇子身死道消,儒道气运成为无主之物,龙运消散。】
陆鸣渊看着眼前的提示,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是提示,却不会因此消失。
「帝橙命格-困龙于渊,炼化度增长为100%」
「晋升为赤金命格-真龙天子!」
「赤金命格(真龙天子):天道中兴,真龙方生,一气直壮,五星曜灵。威加四海,统御八荒,天上帝王,是为人主,大世争锋,我得天命!」
「炼化度抵达5%,解锁命格特质-天命(初级)」
「天命(初级):我为真龙,当得天命。得天道气运加身,可获得国运异象加持,修为得到大部分国运加持,能保护命主,妖魔不可侵,修为随着气运增长。」
「真龙天子」命格加身的一刹那。
陆鸣渊感觉到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
刹那间,一股拥有至高伟力的金衣帝袍长发男子的虚影,身后背负诸多满耀星辰之中的岁月长河,目光睥睨,站在在了陆鸣渊的身后。
这便是他的帝王气象。
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过他一眼而已。
岳父未必死透.也不是女帝干死的
不想说的,某些人骂太狠了,剧透保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