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洲身上有股很冷冽的玫瑰香水味,宁时雪脑子空白了几秒,终于陡然间反应过来,冷汗都差点沿着脊柱淌下去。
胖崽害我。
但谢摇摇并不承认错误,他仍然抱着宁时雪的脖颈,小肉脸都贴在宁时雪的颈窝里,蜷起腿当自己是个小宝宝。
他其实是靠西装认人,谢照洲就穿过一次银灰色的西装,偏偏被他记住了。
宁时雪脚趾微微抠地。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谢照洲有点眼熟,按道理他根本不可能见过谢照洲,但现在也顾不上多想。
“照洲,”被谢摇摇认错的那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跟谢照洲点了点头,又很温和地跟他说,“小宁,好久不见。”
宁时雪终于想起来。
眼前这个人,应该是谢照洲的叔叔。
谢老爷子有两子一女,女儿在国外跳芭蕾舞,很多年没回家,谢照洲的父亲是老大,然后就是这个叔叔,谢孟远。
但这并不能让他不尴尬。
因为原著提到过,谢照洲跟谢家所有人的关系都很糟糕。
谢照洲出生之后,谢父谢母就去了国外分公司,待了整整八年,中间生下渣攻,谢照洲的大哥也一直跟着父母在国外读书。
只有谢照洲。
他是在谢老爷子身旁长大的。
当年为了争家产,谢父跟谢老爷子闹得很僵,谢照洲又渐渐长大,对他们格外冷淡,他心头芥蒂越来越深。
当然更偏爱另外两个儿子。
谢照洲跟自己亲生父亲都水火不容,何况是这个叔叔。
“叔叔好。”宁时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开口。
其实勉强也说得过去。
谢家跟宁家是世交,虽然渣攻讨厌原主,但原主从小就在谢家玩,他想念一下叔叔怎么了,还不能关心空巢老人吗?
谢孟远察觉到他们气氛不对,很识相地没有多问,寒暄几句就转身离开。
宋离这才走上前,低声为难地对谢照洲说:“谢总,夫人想见小少爷。”
他说的夫人当然是廖燕婉。
谢照洲本来就深沉的眸色越发晦暗不明,他抬了下眼,让宋离抱走谢摇摇,“带他去,待会儿不下来也行。”
宁时雪主动交出小胖崽。
但谢摇摇竟然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小少爷,我抱您一会儿行不行?”宋离努力放软了嗓音哄他。
谢摇摇却使劲摇头,小奶膘都鼓了起来,很小声地说:“他跟窝去。”
他这几天都跟宁时雪在一起,他已经默认了宁时雪就是他的,现在去找奶奶,当然也是宁时雪跟他去,为什么要分开呢?
但廖燕婉的状态,她连谢照洲都不能见,何况是宁时雪。
万一宁时雪再给她气出个好歹。
宋离满脸为难。
“谢摇星,”谢照洲蹙起眉,沉声说,“你自己去。”
谢摇摇不服气的小奶膘瞬间软了下来,不过他还没放弃,他白白嫩嫩的小肉手攥住宁时雪的指头,眼泪涟涟地威胁他,“泥不跟窝走,窝就不跟泥好啦!”
宁时雪:“……”
谢谢,就没好过。
谢摇摇终于被抱走了,宁时雪抿了抿唇,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突然被人牢牢握住,谢照洲拉着他转身就走。
宁时雪也不敢问。
直到难以忍受,他才轻轻扯了下谢照洲的西装袖口,小声说:“……二哥。”
“怎么了?”谢照洲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宁时雪稍微挣扎了下,“手腕疼。”
他手腕冷白,现在已经被攥红了,甚至能辨认出指痕。
谢照洲手上一顿,松开了些,但薄唇仍然抿得很紧。
宁时雪揉了揉腕骨,索性牵住了谢照洲的那只手,他冰凉的指尖插入谢照洲的指缝,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扣紧。
反正谢照洲想要的就是他装个样子,他不介意装得更像一点。
旁边的宾客似乎都在小声议论。
但宁时雪一直没松手,谢照洲的骨节比他宽大,几乎能将他整只手都握在掌心。
等走到客房,谢照洲才放开他。
其实刚才谢照洲一靠近,他就闻到了血腥味,尽管很淡。
谢照洲应该是来换衣服,结果撞见他抱错人,才过去找他。
宁时雪找了个沙发,坐下等人。
谢照洲脱掉外套,他肩宽腿长,背肌的轮廓在衬衫衣料底下仍然显眼,那双手骨节分明,无名指上戴了枚银色婚戒。
眸光冷云般沉沉地压下来。
“……我不看,”宁时雪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他赶紧拎起旁边的西装外套,蒙在自己头上,“我真的不看。”
谢照洲手指搭在皮带扣上,似乎轻笑了一声,但嗓音太冷,只让人觉得在嘲讽,“我不担心,反正宁少爷对我没兴趣。”
宁时雪:“……”
这到底该不该有啊。
“……也不能这么说。”宁时雪躲在西装外套底下,闷声闷气地反驳。
他刚才随手一拿,忘了是谢照洲的外套,现在浑身都被那股冷淡的香水味包裹起来,脸颊忍不住有些热。
谢照洲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又说:“抱歉,我也不知道你有那种癖好。”
宁时雪:“……”
什么癖好?
喜欢老头的癖好?
宁时雪不能忍受污蔑,他一把扯下外套,诚心诚意地道歉说:“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完,又觉得不够。
他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时耳朵尖白皙透红,眼神有些躲闪害羞,小声说:“其实我现在喜欢你,刚才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谁让你一直没理我,我错了,二哥。”
按原主的作精性子,完全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一点不担心崩人设。
谢照洲不知道信了没有,但过了几秒,眼神落在他脸上,突然神情一冷,“不许哭。”
宁时雪肤色本来就白,在他外套底下闷了这么久,眼圈已经微微泛红。
他又故意装可怜,憋得更红了一些,那双桃花眼被衬得水光泛滥。
???
宁时雪有些懵,他没哭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换成原主,肯定不愿意来这个晚宴,被强迫过来,然后又被训,现在必然会委屈哭。
于是。
谢照洲就见宁时雪刚才还只是红了眼圈,被他说完之后,睫毛一颤,眼泪突然沿着苍白的脸颊淌了下来,鼻尖都是红的。
甚至还抱着他的外套擦了擦眼睛。
宁时雪时不时偷瞥谢照洲一眼,他都哭了就不能再骂他了吧?
谢照洲:“……”
谢照洲心头忍不住泛起股烦躁,但怕宁时雪再折腾起来,就沉下脸色没再多说,伸手去拿他盖在身上的外套。
宁时雪眼尾泛红,脸颊也濡湿潮红,歪在沙发上,头发凌乱,被谢摇摇攥得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但还没碰到,宁时雪突然脊背挺起,转头望向门外。
谢照洲手臂肌肉紧绷,撑着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也下意识地瞥过去。
贺霖:“……”
他刚才无意间瞥到谢照洲拉住宁时雪的手腕就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有点放心不下,就想跟过来看一眼。
没想到啊。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贺霖倒退几步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带上门。
宁时雪:“……”
谢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