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不是,我……”
许江河还是打断:“等我。”
那头无声。
然后,小声:“嗯。”
这一声嗯,许江河的心头都颤了一下。
肯定要见面啊,见面才能消解一切负面情绪。
挂了电话,许江河又在扣扣上说了一声,沈萱突然间的小老师附体,又是各种嘱咐着。
许江河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不想呢!
河豚回了个菜刀和一句警告,但此时,许江河的心确实不在这儿,所以也就敷衍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先忙了哈。”
然后,手机一放,导航一开,再音乐一开。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有家”
等一下,是不是唱错了?
不重要,不影响。
继续!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
此时,沪上,枫林校区康泉楼。
从自习室出来接电话的沈萱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间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才发现眼窝早已酸胀了起来。
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
明明知道不应该让他过来的。
可是,他说五点到……
算了,不管了,来就来吧,本来也是同学朋友嘛,来了也,也不算什么的,对吧?
沈萱摇摇头,不让自己去多想,调整了一下重新回到自习室。
……
快到五点,许江河下京沪高速。
他一路上没停,水都没放一下,就这么赶了过来。
过完收费站,许江河靠边停车,给沈萱打去电话:“喂,沈博士,我下高速了。”
“啊?你,你真来了啊?”那头突然间好傻的样子。
“那我,来都来了!”许江河想笑,如实道。
“那,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到?”还是傻傻。
“半个小时差不多吧,我直接去你学校,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哈。”许江河简短说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车里,他轻吸了一口气,动作不敢太大,怕憋不住,尿崩。
不过这一路蛮过来,心里就特别的感叹,年轻还是应该多多这样,因为很多事情到头来说破天还是自己主动赋予的意义!
市区有点堵,好在这会儿对外地牌照限行不那么严苛,所以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许江河开车进了枫林校区。
电话再打过去,那头却没有第一时间接。
嘟了几声后,那头轻声:“喂?”
“我到了。”许江河声音也紧张了起来。
那头先是沉默,须臾后,声音明显有些轻颤:“你,现在在哪儿?”
“我看看啊。”许江河左右看看,报了位置,他知道沈萱的宿舍在哪儿,所以车停在附近。
那头:“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果然就是一下,没一会儿,许江河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喂!”
声音是喊出来的,却不大,像是不敢大声,却又怕小声了会听不见。
但饶是如此,许江河的心里还是波动了一下,心跳加速。
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而是顿了一秒钟,这才回头转身,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娇俏姑娘。
瘦了,当然也可能是天暖了,单薄衣服显瘦了。
但头发确实长了不少,上次见是要快齐肩,眼下束个马尾在脑后都能齐肩了,前面拨开两束刘海,白月光无敌的鲢鱼须刘海。
她是背光着的,五点半的夕阳给她打上了一层暖色调的光晕,让许江河兀自间一眼回到高三的最后一天,两人在后排合照,夕阳从窗户打进来,打在许江河后排靠窗的课桌上,打在两人合影时她不自禁微低着头、许江河偷偷靠向她歪头的青春里。
许江河还是低估了重生后高考前那一百天的杀伤力。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阶段时光,那一百天就像是许江河那晚在走廊上疯狂的挥洒课本一样,补足了许江河前世缺失的真正意义上的青春年华。
如果说前世不近不远的沈博士是许江河的一盏灯。
那重生后的小沈老师毫无疑问是许江河青春里的一道光,一道被他低估却历久之后弥亮弥重的光,她照亮的,远不只是那一时的黑暗。
人的红脸其实原因很简单,医学上都是因为心跳加速带动毛细血管扩展。
但此时的许江河,脸红了,眼似乎也红了。
再见红脸,也红眼。
“你怎么,傻住了?”
一句话,将许江河从一个世界拽进了另一个世界,他这才发现沈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身高差,沈萱看他时需要扬起脸,此时微微有些歪头,浅笑荡出梨涡,镜片后的眸子竟然没有因为背光而黯淡失色,反而是明亮且动人。
“我……”许江河一时有些哑语。
他低头,顾左右,最后憋了一句:“厕所,厕所在哪儿?”
“哈??”沈萱一愣,忍俊不禁。
“我……”许江河并并腿,他是真憋狠了。
沈萱顿时会意,脸又了红了几分,小蹙眉着呵笑:“你一路上,都没歇啊?”
“没有,没停,直接就过来了。”许江河老实回答。
沈萱脸色滞了滞,笑笑,点着头:“那你,跟我来,去,那边楼吧,我带你过去。”
她说完转身。
许江河在后面小声喊着:“你慢一点……”
“额……”沈萱回头,笑啊,可是眼睛控不住的快速眨动着,怎么回事,怎么眼窝这么酸胀啊?
她顾上说什么,赶紧回身,步子慢了,却始终保持领先他一个身位。
从中午到现在,她一下午都没能集中注意力,一下午都在控制不住的想着见面时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场景,包括刚刚,她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时,她都还在想着。
可现在……
咳!
也就是他了!
他怎么比以前更傻了啊!
“厕所就在那儿。”沈萱停步,回头。
许江河两眼一亮:“得救了……”
沈萱一愣,一个忍不住:“噗……”
“你别笑啊,你你……哎呀我,差点,哎不说了,你等我一下。”许江河嘴里碎碎着,几步路如履薄冰。
沈萱压住声,却压不住笑,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