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云眼神空洞看着上空的留影石，大概停滞了几秒钟，伴随着留影石粉碎，飘飘洒洒落在她掌心，叶翘唇角勾了勾，好心问了句，“好看么大师兄？”
周行云：“……”
他沉默了。
叶翘身份虽然依旧存疑，但她手里的留影石做不了假，至于易容丹之类的……？
周行云可以说很了解叶清寒的。
那神态和忸怩的动作·，就是叶清寒本人。
没想到……叶清寒看着人模人样，竟然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
叶清寒向来以清冷绝俗被修真界众人们崇尚，是名副其实的剑道第一人，被一些修士们称之为少年剑仙。
少年剑仙，喜欢女装？？？
周行云艰难地将目光从留影石上移开，恍恍惚惚，“你和他很熟吗？”
这种私密的留影石她是怎么拿到手的？
叶翘没有做声，毕竟她的手中可不止有叶清寒、明玄的，还有成风宗那五个颠公们的超绝瞬间。
毕竟正所谓有备无患，指不定哪天能用上呢？她这个人就喜欢未雨绸缪。
慕沥叹为观止，好骚啊她。
渡劫试炼一旦失败就意味着被打回原形，而渡劫试炼与化神试炼有一点很不一样的便是，她如果被杀次数过多，试炼直接失败。
当然，这一点叶翘是不知道的，她也是头一次参加渡劫试炼。
慕沥见她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担心她会翻车牵连到自己，难得好心跟叶翘讲了一下，如果被杀次数过多会导致试炼失败。
叶翘闻言，悄悄抓住了芥子袋，挺好的，她开始庆幸试炼场地是她熟悉的世界了。
毕竟，换个人生地不熟的试炼地，指不定要面临什么未知危险呢，现在都是一群老熟人，她只需要忽悠着让长明宗的人相信自己是个好人，就能暂时安全。
叶翘的芥子袋里面装着着每个人的黑历史。
这场渡劫试炼里面，谁敢轻易招惹她啊，手握所有人的黑历史，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能让敌人社会性死亡。
周行云观察她片刻，伸出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入手的触感确确实实的长明宗的宗服，他望着她，觉得她浑身上下简直太古怪了。
“你说你是我师妹？”
他问。
叶翘点头。
“有什么证据吗？”
叶翘心想，证据当然是有的。她现在随手拿出一个留影石都能让你哭着求我别拿了。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将这种冲动压了下去，就周行云二话不说给自己一剑的那一刻，叶翘便心知，即便拿出来证据，周行云也不可能相信自己。
反而还会让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她背着手，收剑，打商量：“周师兄，你不如带我回长明宗，我们进宗聊聊？”
“……”
周行云没想到出来找棵树上吊，回来会捡到一只野生师妹。
而接下来，叶翘便以一种被大师兄近乎胁迫的方式，给带到了长明宗。
她倒是不甚在意，只是眸光四处游离，观察这个试炼的景象，发现和记忆当中的宗门没什么太多区别。那么这场试炼极有可能被那些缺德的审判者们，丢到了平行时空当中吗？
这里是她熟悉的世界，又不完全是。
这场试炼地，如果是平行世界，那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那几个不靠谱的师兄这会儿正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当云鹊舔狗呢。
而云鹊也坐拥一群男人，正混的风生水起。
叶翘如果想在试炼当中，再杀云鹊一次，恐怕有些困难。
“小爱小爱。”叶翘在脑海当中疯狂Call他，“渡劫试炼里面的场景都是假的吗？”她上次化神试炼是假的可这个渡劫试炼给她的感觉，却像是真实的世界。
总觉得自己极大可能被丢到了平行时空当中。
没想到那些吊毛审判者竟然有撕破虚空的本事，竟然能把她弄到平行世界里面。
慕沥一怔，慢悠悠遥开始想当年他辉煌的时期，他清了清嗓子，“我曾经参加过渡劫试炼，试炼并不全部都是虚假的，你这个或许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叶翘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抛了出来，“你的试炼是怎么样的？到底具体试炼的什么？”
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心，问道。”慕沥回忆着他辉煌的过往，随后道，“你的心魔是什么？你们剑修，遇到困难不是通常会选择破掉它吗？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找到心魔，粉碎它即可。”
慕沥觉得带孩子好累啊，看叶翘还没懂，他继续举例，“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有些无情道修士，会选择杀妻正道？”
人都有七情六欲，欲望和感情，那是他们的心魔所在，于那些偏激到想证道想疯魔的修士而言，距离渡劫期临门一脚，只是杀妻而已，未尝不可一试。
……杀妻证道？
“问题是……”叶翘眨了眨眼略感奇怪：“许多道，其实归根结底，不都是道有情吗？杀妻证道这种阴损的手段，真的可以飞升吗？”
苍生道，修的是大爱世人。
多情道，则是对万物有情。
那么无情道亦是如此。
无情道的最终境界，应当是斩断七情六欲，对苍生一视同仁，说到底，和苍生道也是殊途同归罢了。
叶翘一直搞不懂无情道这个专业，报考弟子无数，是怎么做到年年毕业率为零的？
慕沥听罢笑了下，一字一句泛着几分冷：“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些杀妻正道的修士，普遍飞升失败。”
那些无情道修士也是逐渐后来才明悟，大道忘情，并非无情。这样一个浅薄的道理那些活了几百年前的人竟然在试炼当中选择杀妻证道。
叶翘一句道有情仿佛戳中他笑点一样，慕沥笑得声音很大，“可惜那些人活了几百年，竟却没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的明白。”
叶翘忍不住翻白眼了。
无情道她虽不解，可想也知道，天道主张的肯定是热爱苍生啊，它作为修真界的秩序所在，不可能会主张，谁妨碍自己飞升就把谁都杀了吧？
杀戮道便一直不被天道所认可，那些以杀证道的修士飞升也全都以失败告终。
她身边的慕沥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因为修的杀戮道，导致飞升失败。
叶翘琢磨了下，在自己试炼里面，如果说心魔，那应该就是云鹊了吧？她点着下巴：“我的心魔，会是云鹊吗？”
“那便要问你自己了。”
叶翘觉得还真不一定，她被云鹊支配的是有点狠，但心魔什么的……也太夸张了些吧。
她的试炼地可是一整个修真界啊，想在这种试炼里，准确找到自己的心魔所在也挺困难的，叶翘双手合十，诚恳道，“魔尊大人，能问一句吗？你是怎么找到自己心魔的？”
慕沥和善，“自然是将试炼当中遇到的所有人都杀了。”
一场真真假假的试炼而已。
虚假的如何，真实的又能如何？于他而言，无不可杀。
这是最快通过试炼的方式。
叶翘不禁抽了一口冷气。
你们杀戮道的人果然直接。
但她做不到，且不说里面的人都是她师兄，总不能为了过个试炼直接化身杀人狂魔，看到个人就杀了吧？
慕沥说完策略，看了她一眼，又幸灾乐祸笑了一声：“不过，我这个法子只是对境界高的修士奏效，你一个化神后期，也做不了什么。”
他当时是正儿八经的合体巅峰境界，修真界合体巅峰期那时候仅此他一人。
自然也有杀穿整个试炼的本事。
叶翘没这个能力。
被歧视的叶翘默默忍了，她根本没有渡劫试炼的经验，也没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应付，这点也不怪长老们，正常情况，也不会想到短时间内有人从化神到渡劫。
叶翘自己都没想过会这么快。
因此，慕沥是唯一一个能给予她帮助的，叶翘除却要判断他话中真假外，还得想办法和另一个世界的师兄斗智斗勇，他妈的，这个试炼让她心好累啊。
……
周行云一路按住她，将她带到了主峰，主峰内全都是些内门长老们开会的地方，按照叶翘个人理解，她觉得主峰更像是办公室，还是校长办公室，推开门坐着的就是各大高层领导。
正常情况，没有弟子会想去校办公室这种地方找不自在。
叶翘看到主峰的那一刻，嘴角抽了抽。
她上次匆匆带着妖兽们回一趟长明宗也没去主峰，没想到会被周行云带了过去。
想到等会儿要面对主峰的那群长老师叔，叶翘头都大了。
“咱们主峰的长阶，还是这么长啊……”周行云是个闷葫芦，叶翘低头瞅着脚下的台阶，开始没话找话。
周行云不理她。
叶翘推测这玉阶起码一万层，走上去足足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期间她在心底疯狂打腹稿，已经想好等会儿看到那些长老师叔该怎么狡辩了。
因为沉思，叶翘一路低着头，待到被带到主殿时，她垂头看着地面，一张脸倏然凑了上来。
叶翘垂下的眼睛，骤然对上谢初雪笑着的眼睛，她被吓得心差点跳起来，条件反射想一脚过去。
谢初雪闪身轻躲，手里捧着茶盏，半点波纹都没泛起，他笑吟吟，状似不经意般问，“周行云，你这带回来的人，什么境界啊？”
那一脚快的他险些被踹个正着。
谢初雪竟然没看透她境界。
叶翘闻言，不禁瞥了一眼谢初雪手中始终稳到半点波澜都未起的茶水，心说，你再装。
叶翘眼神太不加掩饰的嫌弃了，谢初雪不由愣怔片刻，失笑：“你认识我吗？”
叶翘否认：“不认识。”
果然不管世界怎么变，谢初雪这贱嗖嗖的师叔是没变的。那她就放心了。
“周行云，你带个十几岁的小孩来我们长明宗做什么？”主峰其他闻讯赶来的长老瞥见叶翘，一个个都不加掩饰的嫌弃，且神态出奇的一致。
叶翘：“……”可恶。
明明之前她还是他们长明宗的光。
周行云当即指着她衣服，“她很奇怪。”
作为长明宗的长老，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穿的不是山寨的。
这就稀奇了。
“哟？”一个长老笑眯眯凑近她，眸光藏着几分冷意，嘴上依旧是笑哈哈，“你这孩子是何人之后啊？为什么穿我们长明宗的亲传衣服？”
叶翘看了一眼这个长老，老老实实：“您别笑了，笑得我害怕。”
这位大长老在她记忆当中可是整天挎着一张批脸。
大长老笑容僵在脸上。
谢初雪闻言，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捧着茶盏，笑眯眯很是活泼的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一圈又一圈的，叶翘差点被他转晕。
慕沥问：“他是傻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