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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岳元帅诈病回师 耀武侯提兵代印

    却说韩成彪只可敌张梦虎一人,怎能再抵当陆凤阳双鞭?

    当时杀得气喘呼呼,正要逃走,却被陆公子双鞭打在刀背上。

    大刀落于马下,公子轻伸猿臂,生擒过马。众兵大惊,四散奔逃。张梦虎在马上大呼:“众兵听着,我山召集军马,如若愿降者,在此山留下待用,赏罚分明,断不贱虐汝等。倘不思留此者,也不相强逼。“当日愿归降者不过数百名,逃回兵到有三千余众。喽啰将五百余匹良马尽数拘押回山寨中。又命喽啰于山下锄开冢穴,掩埋杀死军兵百余人。

    弟兄二人并马回至山,中堂焚起香烟,列上陆国母、太师神牌。押下韩成彪,一刀两段。至祭一番。起来分付将首级高挂外山。此事按下慢表,再说朝上兵了一齐奔逃回朝,先到庞国丈府中——禀明。

    庞国丈闻言吓惊不小,心头大怒。打发兵丁归回队伍,一心想来曰:“一向不知陆凤阳这小贼逃匿何方,岂知与张梦虎同聚一窝,藏身于湖广。今既知着落,谅汝一山完卵之地,插翅难飞。只可惜韩成彪死于非命也。“次日上朝,出班启奏曰:“臣有奏:前者命镇国将军往浙买取战马,已经买得良马五百余匹,不意路经湖广误进铁裘山,却被陆凤阳、张梦虎二逆贼逃匿于此,下山截杀了韩成彪,劫去马匹,招集兵丁,为患不浅。恳乞陛下早发大兵,征剿灭尽,方免生民受害之患。未知圣意如何?“天子闻奏怒曰:“可恼有此凶暴逆贼,罪更倍加。杀害朝廷命官、抢劫良马,不即行征讨便养成大患矣。未知命那将挂帅征伐,乃可成功?“国文曰:“现有京省提督车骑将军岳全忠。此人乃花刀岳胜之后,智勇之将。带兵征讨,定然马到成功。“天子准奏曰:“岳爱卿,朕今命汝挂帅兴师,往征铁裘山二逆贼。须要谨细行军,务必生擒二逆回朝,论功升赏,以报卿劳。“岳将军领旨谢恩。是日退朝,文武备回府衙。

    单说岳全忠,点起五万精兵,三万粮草,暂屯贮教场中。

    退回内衙,有孙氏夫人迎接。坐下将行兵一事说知,曰:“夫人,昔年下官奉旨外出巡边,不在朝堂。不想陆丞相并国母一全被害。想起来实令人伤感。今方才回朝,未及两月,又要提兵。但事君致身为巨子职,分所当然。惟韩成彪奸贼,奉旨往浙省买马,不知他阳奉阴为,又往湖广省长沙府,误进铁裘山,被陆公子劫杀了。如今庞贼奏知君王,发兵征讨,命吾挂帅征伐,捉拿二人。故今又别夫人即日登程了。“孙夫人含泪曰:“将军,汝乃英名之辈。陆丞相父女忠贞,臣民尽悉。今日惨死奸臣之手,幸得公子逃遁出。如若依朝廷旨意,定必斩草除根。如捉解回朝,岂非断绝了忠良一脉?请将军自谅。“岳爷曰:“夫人有所不知,此乃君命,岂得违逆。况吾不领旨,奸相又与计算于吾矣。只今兵到之日,且随机应变。夫人且放心,今告别了。“登时出至教场,祭过大纛旗,三声炮响,五万精兵发马登程。

    一连数月,方到长沙地面。是日山下驻兵。岳元帅升帐,装成一病,伏于帐中。头略一抬曰:“各位将军,本帅奉命征战,不意一路风霜,水土不和,以至病生难痊。怎生是好?“众将曰:“元帅既然染病,后营现有随行太医程光,不免唤来诊看如何?“岳元帅曰:“若非各位将军提及,本帅到也忘却此人了。“且唤来帐前,将六脉一诊下,即冷笑一声。元师惊骇觉起,曰:“先生且慢言。“分付退回后营各位将军,“且退班,待本帅静中诊脉细谈。明日发令开兵。“诸将领命各各退回。有岳元帅曰:“请问先生,将本帅脉诊来即发冷笑何也?

    莫不是病患沉重难以解救否?“程光曰:“元帅,汝六脉调和,正当健旺,况目有真光,岂生病患?此来称病或别有良谋。小生辈未得知之。未知是否?“元帅闻言微微晒笑曰:“不枉良医普济,随着本帅多年,并能知吾肺腹智慧之辈。但汝是良善君子,与本帅同处有年,不妨将心腹告知。吾想陆丞相在日,尽忠报国,不幸今冤被戮,今只存后嗣一人。焉忍加兵拿解回朝?故诈着一病,以待朝廷之命。“程光曰:“元帅诈病于数千里之外,圣上那里得知。倘奸臣劾奏汝按兵不举,反受他陷阱。不免即日奏本回朝,待圣上另选别将到来,代帅征伐,元帅于中坐观事势,暗助陆国舅一力杀败诸奸党然后见机而行,杀回朝中,诛奸灭佞。岂非上策也?“岳元帅闻说大喜,曰:“此说诚知吾心也。“是夜即端备本章一折,命快马军飞投回朝,非一天可到。

    是日早朝,天子临御,百官参朝。忽接得边庭岳元帅告病本章,要请旨调回,求选别将代印征剿之意。神宗王看毕曰:“众卿听着。今有岳全忠带兵至铁裘山,一到染成一病,不能提兵,求恳另选别将代征。再命何人可代此重任?“庞国丈一闻天子宣言,想来“岳全忠乃能征惯战,久历沙场。缘何一到敌所即云染病?其中定有奸诈。“即称:“陛下,岳将军既染病恙,不若再命耀武侯种谔。此人乃先王仁宗帝名将种世衡之孙,世代武功之子,文武全村,前往代印,并观岳全忠病恙如何。倘患病痊愈,二帅同征,务必生擒陆、张二贼,回朝正法,方免国家大患。不得按兵不举免费国家库粮。“天子曰:“庞卿言之有理。“即宣至种谔耀武侯,加封二路元帅,再提三军之师前往代接帅印。得胜还朝,论功奖赏。倘岳全忠病痊,二帅同剿进征。果也未愈,旨着回朝调治病恙。耀武侯领旨。

    庞国丈想下一计,即奏曰:“从古出兵,有武备者必有文佐。不免命臣儿都御史云雄为参谋,方见文武并济,乃能有功。

    伏望我主准奏。“天子曰:“准卿之言。“即传旨国舅为中军主事参谋之职。是日退朝。此事庞国丈命子同征乃是审看岳全忠病疾真伪之意,不须多表。

    却说耀武侯回至府中,苏氏夫人接迎坐下,曰:“请问公爷,今日退朝缘何有不悦之色?可示妾知否?“种爷曰:“夫人未知其详。前者陆丞相被奸臣所害,陆公子逃难而出,落在湖广铁裘山。韩成彪买马被劫杀了。圣上命岳将军往征,不意中途染病。吾想此事料然岳将军非真病,乃不忍忠良一脉断绝之意耳。可恨老奸臣又荐保本公,往代印信进征。惟此事吾亦与岳将军一心,定必共诛奸党。但今祸福未分,本官出兵三天之后,汝可暗暗收拾金钿贵品之物,携带儿子种司道回江南省,不可到苏州。吾乃原籍苏州府,只忧本土官查察行踪,难以逃脱了。“苏氏夫人曰:“公爷放心前往,不用挂念。愿汝马到成功,共灭诸奸回朝再叙。“是日夫妻洒泪分别不表。种爷一到教场,有参谋庞国舅,诸将迎接。元帅即日发炮祭旗,大兵登程。一连数月,方到湖广境界。早有岳营军士远远打探分明,回营报知。岳元帅闻报吓得一惊曰:“吾非真病,拜本回朝,不计看破朝中甚少能将,定必差来奸党劣夫带兵前来代印。不意圣上再调宣来耀武侯种愕。他乃三世名将之后,久战沙场,英雄将士。彼须云忠良之后,吾今诈病之谋一知,他心下如何与吾同志否?“只得装成病恙,卸甲包裹额首,军校扶出营来迎接。称曰:“老元帅与国舅驾到,下官有恙在身,不能远迎,望祈恕罪。“种元帅、国舅曰:“岳将军贵体欠安,何须出营远接,且回堂中相见。“当时,三人并同回营,见礼下坐。种元帅曰:“下官奉旨代职帅印,二来请候将军贵体安康。但当提兵之日,圣上旨命:倘将军贵体痊愈,二帅同征灭寇,果未得疾痊,暂且还朝将养。

    二者只由将军尊意主裁。“岳元帅曰:“不幸兵到地头,不和水土,以至贱恙加深,实在有负圣恩所托。今幸老元戎提兵代劳,实乃感恩之至矣。“是日将印符交讫。诸将兵新参见过种元帅与参军国舅。当日庞国勇须略晓岳全忠非真病恙,但想父亲非良善之辈,倘若回书报知,岳全忠非真病恙,他即一命危矣。故不回家书,此乃庞云雄略行善念之良,不比父亲歪狠之心也。次日,岳将军将帅印交楚,即带了家丁数百,刻日登程。

    种元帅与国舅,诸将齐同送别按下慢提。

    先说岳将军一程涉水登山,数月方才赶趱回朝。一天回至汴京城,进归内府。夫人迎接下坐曰:“请问老爷提兵未及一战,如今回朝,莫非成功奏凯,如此之速也?“岳将军曰:“非也。本官奉旨征讨铁裘山,一到境界,已染成一病恙,数月不痊。故拜本回朝。蒙圣上准奏,命耀武侯代接帅印,故得着回朝中养病。明早上朝,面君辞职,告归宗林,以终晚年。未知可否?“孙夫人曰:“如此看来将军非真病也。脸容光采,气慨昂昂,岂非诈哄妾也?“岳将军闻言冷笑曰:“夫人言不差也。惟今辞职解缨未明可否。“夫人曰:“将军既非真病,明早断不可亲自登朝。倘被老奸臣窥明破绽,实为不美。不若修明一本,待妾替君进朝,方无有碍。“夫妻酌议定。

    次早黎明,天子临朝。百官参见毕,有王门官启奏:“万岁,现有岳将军孙夫人候旨。“天子宣进。夫人下跪参见,呈上告病一折。神宗天子从头看罢,开言曰:“汝夫既然病重难痊,兹暂准旨归田养病,赐赠白金万两。倘病痊之日,旨着钦差起复任用。“夫人谢恩。

    有庞国丈曰:“岳将军非别臣可比。他乃岳胜之后,屡代功勋之将,有血战大功于国家。今王上赐白金万两归田,不若御驾亲临到岳家,君会臣一面,更见圣上隆恩厚爱功臣之至也。

    “孙夫人听罢大惊曰:“国丈之言差矣。君尊臣卑,岂有君上到臣之家?于理上有干碍矣。“圣上听国丈之言曰:“昔日太祖先王雪夜微行,曾到赵普丞相之家。至今江山基业一统之盛,何云非理?“神宗王曰:“夫人不别执意言多。朕因岳将军告辞去国,未知何时起复,无非君臣一会,以尽心腹之诚。何为于理有碍?夫人且请先回,朕与丞相等后临府第。“夫人不敢多言再奏,只得谢恩。银牙紧咬,深恨奸臣刁滑,透破机关,祸有不测。

    再说天子登程,国丈惑奏天子:“岳全忠乃久战沙场英雄,缘何兵一出即称病患,回朝告驾?犹恐有诈,欺满圣上。不免带同魏太医将他六脉一诊即分真伪矣。“圣上准奏曰:“朕也思此事稀奇,一出兵即日回告驾,果不差也。“传语宣召魏太医同往。先说孙夫人回至府衙中,进内堂对丈夫说明,言:“此事不好了。妾登朝上本,圣上批下,准旨暂且告归养病、痊愈之日复任回朝。恩赐白金万两。只可恨老奸臣暗破机关,惑奏圣上,要亲驾到巨家看病,一会告归功臣。妾已多言劝奏君不合到臣家之言。无奈圣上不准,定必到来,看将军病症,以表垂爱之意。不一刻君王驾到矣。倘猜破夫君是诈病埋名,便有欺君重罪,难逃性命。怎之奈何?“岳将军日:“夫人休惊。欺君之罪不及于妻子。既然君王驾到,尚知吾诈病欺君,只将一命捐躯,有何干碍,夫人只自回归故土,好生教习两个孩儿,通习经史,不要出仕王家,料得另有一番变故,本官死在九泉也无芥怀矣。“夫人含泪允诺。不一时报进天子驾临。

    岳将军早早命诸家丁铺毡结彩,香烟芬馥,满注金炉。中堂内外大开,侯俟君王。当日岳将军装着假病,命人扶持下跪迎接圣驾。称言:“臣带病接驾,何劳圣驾光临,臣为敢当,折尽平生之福,罪更加深矣。“天子开言,未知究出诈病欺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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