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豆大的雨点从天空砸落在没过鞋底的积水上,水花四起。
平治车雨刮器频繁的工作着,车轮压过积水,带起一连串的水花。
“大佬。”
大D操控着车子,抬头看了眼内后视镜里的吴志辉:“我跟你说这个刘玉虎还别小瞧了他。”
“我打听过他在监狱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搞的,能够搞定监狱里的硬通货香烟,在监狱里混得不错的。”
“他在治监狱的这几年跟里面不少社团的人关系都打得不错,没别的,就是靠着这一手香烟。”
“呵呵。”
吴志辉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看来,这小子是干走私的天才啊,我也有点好奇他怎么搞定的。”
他挑眉看着前面的大D:“你说,咱们要是搞定了苗青山,然后让刘作虎来帮咱们负责这条走私的线路怎么样?”
吴志辉手掌抚摸着放在膝盖上有关刘作虎的调查资料,目光闪烁:“我觉得非常的可以,倒是有点期待了。”
“哈哈哈”
大D闻言大笑了起来。
大佬就是大佬,只要有用的人,立刻就想方设法的能够把他为己所用了。
··
赤柱监狱。
院子里的草地上,一众穿着雨衣囚服的犯人蹲在草地上,手里拿着大剪刀修剪着杂草。
“我扑你个街啊。”
钟天正随手把剪刀丢在了草地上,一手抬着帽檐低声咒骂了起来:“下这么大雨还要压榨我们,杀手雄简直就不是人啊。”
“哎呀,谁说不是呢。”
傻标凑到树底下,忙里偷闲的抬头看了眼那边坐在车里抽烟的杀手雄:“我们在这里割草,他躲在车里抽烟,太没人性了,我现在就诅咒杀手雄他这个扑街生儿子没个屁眼啊。”
“对对对,没屁眼。”
钟天正深以为然表示附和,龇牙笑了起来:“小心点啊傻标,下这么大雨还往树底下凑,小心雷劈伱啊。”
“怎么可.”
傻逼的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忽然一声炸雷响起,吓得傻标连滚带爬的钻出了树荫。
“哈哈哈”
周围的几个犯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车子里的杀手雄朝着这边大声呵斥了一声,众犯人只得悻悻的散开了来,继续在大雨中劳改作业。
“哎哟,没办法咯。”
钟天正嘟囔一声,连续往前走了两步,找了块空地胡乱的拉动着大剪刀:“有的忙咯,只希望早点搞完早点收工回监。”
“正哥!标哥!“
大雨中传来一声呼喊。
监狱大门口,穿着夹克的刘玉虎朝着钟天正这个方向挥了挥手,大声呼喊了起来:“我走咗,你们继续好好改造,我在外面等你们。”
“阿虎!”
钟天正站起来跑到铁丝网边上,冲他挥了挥手:“臭小子,你现在就出去了真羡慕你啊。”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头懂不懂啊,以后你小子可不要再进来了。”
监狱里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如果能够出去的话那肯定不能回头往后面看,寓意不好。
这种鬼地方,没有人会想再来第二次。
傻标也是感叹了起来:“哎呀,你走了,以后我们就没有平价香烟抽咯。”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别回头。”
刘玉虎跟钟天正一样,在监狱里进修了这么多年,无门无派,不加入任何社团的群体,但是他们两个都混的不错,至少不会挨欺负。
钟天正靠的是一张好嘴,能说会道也向来不跟别人冲突,心思活络所以也没有人会拿他怎么样。
而刘玉虎靠的不是别的,就是他的那门走私的手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定的,手里能够拿出监狱的硬通货香烟,所以他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对了,你的香烟到底哪里搞来的啊,路子給我们意会一下啊,扑街。”
刘玉虎出狱了,他这些年能够源源不断的搞来香烟,也就成了一个谜,大家都很好奇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手段运进来的香烟。
“走了。”
刘玉虎拢了拢夹克,在狱警的推耸下走出了监狱的大门,摸出兜里的软盒万宝路香烟来。
趁着狱警关门的空档,递了根香烟过去,做了个打火机的手势,借着狱警的火把烟点上。
刘玉虎连着嘬了两大口香烟,深呼吸吐出烟雾来,咋舌感叹:“嗯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清新,自由,金钱的味道。”
他把香烟咬在嘴里,眯眼看着前面的大雨,扫了眼手腕上的大金表,嘟囔道:“什么破鬼天气,下了两个多小时了还不见停止。”
手上的大金表就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还是当初进监的时候留下来的,身上的这套衣服也是几年前的款了。
刘玉虎草草的抽了几口香烟丢了出去,抬手挡雨急匆匆的往前面走去,看着开过来的车子,他还想伸手拦车。
轿车从他身边开过,溅射的水花浇了他一身,尾灯消失在雨幕中,还传来一句:“晦气,还想搭车?!”
“我顶你个肺!”
刘玉虎咒骂了一声,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索性也不挡雨了,拢了拢夹克在雨中快速行走。
没多久。
一台红色平治迎面而来,看到他以后在前面掉了个头,越过刘玉虎前面两个车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
西装革履的大D撑着伞走了下来,站在雨中笑呵呵的看着刘玉虎:“深造出来了啊,刘玉虎。”
“哦?”
刘玉虎目光看着正前方的大D,眯眼打量着他。
两人身高相当,相对而立,但是身上的服装风格俨然不同,前后差了好多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下大雨,没车,也没有人来接你。”
大D努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平治车:“走吧,正好順路,载你一路?”
“呵呵。”
刘玉虎听着大D的话,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大D,但是并看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大D现在的装扮跟气势,俨然不是什么小马仔。
他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多狼狈啊,平治车这么高档的车,坐上去弄脏了车。”
刘玉虎的目光往车内看了过去,透过玻璃,依稀能够看到坐在后座的吴志辉。
车里还有个人,那很明显这个撑伞的人不是主角,这两个人自己都不认识,而且在监狱蹲了这么久,陌生人根本不可能认识自己。
他在犹豫,要不要上这个车。
大D撑着伞,看着他:“车子不过是身外之物,脏了换了就是,又不是多大的事,况且,对于虎哥来说,区区一台平治车而已,洒洒水啦,对不对?”
“哈哈哈”
刘玉虎闻言大笑了起来:“朋友,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蹲监好多年的人,哪有什么本事揾平治啊。”
说完。
他冲大D摆了摆手,跨步向前,直接绕过了大D,朝着前面淋着雨大跨步走去。
“刘玉虎。”
吴志辉从车里探身出来,看着刘玉虎的背影:“聊聊吧,下这么大雨跑赤柱来,专门就是为了你来的。”
他看了眼打在车门上的雨水:“下这么大雨,这么淋雨会感冒的,进医院的话,估计兜里的钞票不够多哦,你女儿也会心疼你的。”
刘玉虎听着吴志辉的话,不由转身过来,他确实有个女儿,他怎么知道?
在看到吴志辉以后,多少有点诧异的,他没有想到,车里坐着的这个人竟然会如此的年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香江新一代杰出市民的年轻代表,我叫吴志辉,你不认识我,我也是第一次见你。”
吴志辉上下扫了刘玉虎一眼,继续往下说道:“上车吧,下这么大雨,你肯定是搭不到车的,顺路,载你一程。”
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
我吴志辉专门调查过你,知道你的底细,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下这么大雨,专门开车过来找你。
“行吧。”
刘玉虎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回身上车:“只要吴生不嫌弃我把车子弄脏了就行。”
大D跟着上车,发动车子打开暖气开了出去。
“身外之物嘛。”
吴志辉摆摆手,拿出一块毛巾来递給了刘玉虎:“擦擦吧,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的。”
又摸出香烟来,抖了抖递过刘玉虎面前:“再来支香烟。”
“呵呵。”
刘玉虎看着吴志辉递过来的中华香烟,捏了一支在手里:“真看不出来,吴生还中意食内地的烤烟。”
“年轻人,接受能力强。”
吴志辉吐了口烟雾:“倒是你,应该抽这个更习惯吧。”他一挑眉:“听说,你在监狱里混的风生水起。”
“我有点好奇,香烟你怎么搞进去的,源源不断。”
“随便搞搞。”
刘玉虎并没有回答吴志辉的话:“吴生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想让你帮手我做事。”
吴志辉开门见山:“我准备做个走私的生意,大陆到香江,这条线需要个内行的人帮我打理,所以就找到你了,你非常专业,地下打通港深通道用于走私,一般人想不到的。”
“哈哈哈”
刘玉虎听着吴志辉的话直接大笑了起来:“吴生太会开玩笑了,我进赤柱监狱就是这件事,现在出来,也早就决定洗心革面了。”
“我这监狱门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吴生就又要我帮你做这行?是不是有点太不道德了,哪有人再把别人往里面送的,监狱里的日子很不好过的。”
他吞吐了一口烟雾:“再说了,我被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早就被淘汰了。”
他看着吴志辉,目光闪烁:“吴生,你找错人了。”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吴志辉听着刘玉虎的话,继续往下说:“再说了,你在监狱还能搞定香烟的这条路子,足以说明宝刀未老。”
“不搞了,不搞了。”
刘玉虎连连摇头,既然吴志辉不死心,那他就明确的拒绝了:“吴生有想法的话还是另寻他人吧,就当咱们没有见过就好了,放心,规矩我懂。”
“也行。”
吴志辉见他如此表态,也就不再坚持下去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还有一段路,捎你一段。”
听到吴志辉不再多说,刘玉虎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他死咬着不放,那就没意思了。
吴志辉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叠着的报纸来摊开在大腿上,报纸明显发黄老旧了,看这纸张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报纸正中间的位置,赫然就是刘玉虎当初被抓的消息:震惊!港深通道下水道竟然被打通用作走私。
“刘玉虎,你的事情我了解过。”
吴志辉把报纸递給了刘玉虎:“下水道的事情暴露,紧跟着同步的时间里,你被差佬按倒在酒店的床上,很奇怪对不对?”
“而且外界传言,你刘玉虎被差佬抓,是你们内部人员透露了消息出去,出卖你的信息給鬼佬,如此人赃并获,是吧?!”
刘玉虎听着吴志辉的话,俨然想起了起来,眼角眯了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咬咬牙又松开,面无表情的吸了口香烟:“哪有,外面传言罢了,不能听信的。”
“说起来啊,我准备做走私的活,但是你知不知道现在走私这条路,谁话事啊?”
吴志辉捕捉着刘玉虎脸上的表情:“你的好徒弟苗青山啊,他还收了个弟弟,带着他在走私这条线上干起了垄断,谁不爽他他就抢谁,个个都收一笔,威水的很。”
“哦?是吗?”
刘玉虎吸烟的频率快了几分,手指拿捏着香烟烟蒂凹陷变形:“那太好了,他是我徒弟,他这么威水,说出去道上传闻那我作为他的师傅我也有面。”
“嗯,说是这么说的,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吴志辉再度点了点头,斜眼看着刘玉虎:“我要是做走私,他肯定也会张嘴找我要钱。”
“但是呢,货我要走,钱我又不想給他,你说我要怎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