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
吴志辉一行人在深市待了两天时间,新记老许这几天倒是忙碌的很。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资料提交上去,内地运输公司的门店他都选好了,就挨着矿山不远处的园区里,一切手续搞定,就等着批文下来了。
在招待所的路上,老许言笑溢于言表,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好几分的洒脱,看着有待开发的大片空地,眼神火热。
夜深。
夜色笼罩大地,天上一轮满月高高悬挂,白色的月光照亮大地,依稀能看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大山。
深市河边上。
三个中年男子蹲在草丛里,身边摆放着三个不大不小的箱子,用木板钉着封装,里面填充着大量的海绵用来包裹。
几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深市河的对面,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对面的山峦轮廓。
对面,就是香江了。
于此同时。
在距离他们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一行得有十人左右穿着制服的队伍正在朝着这边前行,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围,搜寻着一切可疑人员。
河面上。
一艘小船出现,蛇头打开手电,短暂的闪了三下,蹲在草里的三人立刻拿出手电,同样短暂的闪了三下回应,船朝着他们就开过来了。
远处。
“那边!”
正在四处搜寻的这队制服人员看着远处河面上闪烁的显眼灯光,伸手一指朝着那边就快速的冲了过去。
几人脚步加快,领头的两个中年一边疾跑,一边伸手搭开腰间的枪套,直接把里面的五四手枪抽了出来。
河边。
“上上上!”
蛇头靠岸以后催促着三人上船,三人拎着箱子上去以后,船只随即调头。
二十米外的位置。
这队制服人员看着要走的船只,直接喊了起来:“站住,站住!”
“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蛇头眼皮子一跳,哪里会停船啊,马力拉到最大快速逃窜,只在水面上留下一路涟漪。
“吧嗒。”
带队的中年看着马上就要开走、没有任何停留的船只,就地一个半蹲,直接抬起了手里的五四手枪。
右手拿枪左手把握着右手,手指搭在扳机上,帽檐下的一双眼睛眼神锐利,盯着河面上依稀的轮廓,果断开枪!
“砰!”
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这一枪准头十足,直接击中站在船尾的男子,对方吃痛一个趔趄直接跌落水中。
“不管他!”
另外一人看着跌落水中扑腾的男子,冲蛇头低吼着催促了起来:“快快快!”
“砰!”
再一枪。
子弹打在船舱上,没有击中,等他想再开枪的时候,船已经蹿出去了。
“妈了个巴子的!”
持枪的中年摘下帽子低声咒骂一声,朝着那边快速走了过去。
一行人把跌落水中的男子拽了上来,河水都染成了红色,看着呛水的男子:“他妈的,你们好大的狗胆!”
“文队。”
手下看着水面上已经看不到的船只:“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对面的英国佬。”
“把人带回去,給他治疗。”
文队吐了口气,咬咬牙只得作罢,没好气的说道:“你觉得对面的英国鬼子会帮咱们拦截吗?!”
····
第二天。
上午九点钟,招待所。
“走吧。”
吴志辉、石则成、老许一行人在招待所门口集结完毕,随即准备离开。
刚刚准备上车。
这时候,招待所门口一台黑色的轿车快速的开了过来,先前接见吴志辉他们的李部从车上下来,脚步匆匆,表情严肃的看着石则成:
“你跟我来一下。”
“好。”
石则成看了眼吴志辉跟老许他们,跟着李部就进了招待所里。
“有个非常不好的事情!”
李部进了会议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手松了松胸口衬衫的扣子:“老石,有个事情得辛苦伱优先办一下了。”
“你说。”
石则成摸出中华香烟来給李部点上一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我们的人在河边拦截到了几个偷渡的人。”
李部吐了口香烟,语速飞快的说了起来:“文队临时收到消息,晚上有几个盗墓贼要在这里偷渡,带队过去搜查拦截,但是由于没有精准位置,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拦截下来。”
“枪响,留下了一个,根据这个人的口供,他们这次偷渡,带了两件文物出去。”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看着石则成:“一组两只大维德花瓶,元代的青花,还有一只明朝永乐年间的青花如意抱月瓶。”
“嘶”
石则成吸了口凉气,眉头跟着也皱了起来,虽然他不怎么了解这两件东西的价值,但是听名字又是元、明,又是青花的,肯定意义重大。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李部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文队连夜对这人进行了审讯,根据他的交代,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偷走了近十件文物过去,分别卖給了倭国跟英国的“藏家”。”
“其中有一尊天龙山石窟的佛首,有明代唐寅《西山草堂》的纸本水墨手卷,顾恺之的.”
“这“
石则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群人为了那点钱,真的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所以,需要你这边出一份力了,我们已经派人进入香江开始打听了,你这边同样也辅助一下。”
李部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夹着香烟的手指一顿,抬头看着天花板,幽幽的说道:“早先,我曾经有一次机会去过英国,去了他们的大英博物馆。”
“在那里面,我看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珍贵文物,其中不乏咱们的东西,看到他们博物馆展览出的咱们的龙袍,只觉得气的牙痒。”
“这帮英国佬,从世界各地抢来别人家的东西,摆在博物馆里炫耀显摆着自己的战利品。”
他看向了石则成:“所以,我由衷的不希望这些东西,过几年以后就出现在了大英博物馆里面,我们的东西我们要看,还得去别人的地方,这是一种耻辱。”
“好的,我知道了。”
石则成点了点头,起身站了起来:“我会去暗中打听的,随时保持联系。”
“嗯。”
李部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久等了。”
石则成从里面走了出来,笑呵呵的上了车:“闲聊了几句,走吧。”
商务车缓缓启动,开了出去。
吴志辉坐在座位上,看着招待所门口那严阵以待的几个人,只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急冲冲的过来拦截了石则成,肯定有什么事。
一路舟车劳顿,順利通关后进入香江,长毛开着车早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你把相关资料准备一下,到时候提交給鬼佬进出口管理署。”
石则成跟吴志辉简单的说了两句:“剩下的事情我们这边会负责搞定的,运输的活会有你的一份。”
“谢了。”
吴志辉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有吃不吃,不吃白不吃,自己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卸货。”
吴志辉招呼着长毛帮手,把从大陆带进来的中华香烟跟茅台酒搬到后备箱,由于数量限制,带回来的东西实在有限。
“香烟跟白酒?”
长毛看着这些东西,笑了起来:“大佬,咱们去大陆一趟,带香烟跟白酒回来干什么。”
“念想。”
吴志辉摆摆手,没有多解释,坐进平治车里,跟石则成、老许告别,直接离开。
···
荃湾工业园区。
五井沙厂。
一台黑色轿车开进沙厂里面,停好车,穿着白衬衣的鬼佬威廉带着张景良从车上走了下来。
小坂一郎早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
“小坂,我的老朋友。”
“威廉桑。”
两人见面一个笑呵呵的握手,然后朝着里面走去,张景良环顾周围一圈,看了看场地上堆积着的砂砾,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会客厅。
三人走进去,正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对一支共三支青花瓷器。
正是昨晚偷渡带过来的那一对大维德花瓶跟青花如意抱月瓶。
“喏。”
小坂一郎拿出早准备好的手套,笑呵呵的递給了威廉:“威廉桑,你上去看看。”
威廉眼神火热,戴上白手套走了上去,抚摸着青花瓷器瓶,止不住的点头:“啧啧啧,这精美程度、这工艺,我已经想象到把它放在大英博物馆里,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瞩目的样子了。”
“哈哈哈哈.”
小坂一郎轻笑了起来,开始邀功:“我小坂君做事还是没有让你们失望吧?給你们介绍的东西肯定是不错的。”
“嗯,很好。”
威廉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记住你这个老朋友的。”
“那就太谢谢了。”
小坂一郎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来:“那么就麻烦威廉桑在置地集团这单生意上多多关照了,另外,北区合营矿场的事情,也需要您多帮帮忙。”
“没问题。”
威廉大手一挥,满口答应了下来:“咱们合作,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哈哈哈”
小坂一郎再度笑了起来。
身后。
张景良站在原地,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三个花瓶,心里多少有些嘀咕的,只感觉怪怪的。
“张桑。”
小坂一郎转而看向了张景良,冲他招了招手:“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一起来欣赏欣赏啊。”
“呵呵。”
张景良凑了上去,看着眼前的青花瓷瓶,像模像样的看了起来。
“瓷瓶已经到手了,但是在过来的时候出了点小瑕疵,有一人被内地的公安击落掉水。”
小坂一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来:“我担心这件事情会泄露出去,如果公安撬开了那人的嘴,那么他们肯定也会得到消息。”
“眼下,咱们不能耽搁,得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东西运出去,只有运出去了才会安全,不然公安肯定会派人下来暗中侦查的。”
“一旦泄露了出去,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切,他们算什么。”
鬼佬威廉嗤之以鼻,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在:“在香江是我们统治的地方,他们要是敢下来,就算他们查到了,那我也得治他们一个非法倒卖的罪名。”
“哈哈哈”
小坂一郎竖起了大拇指来。
说是这样说,但为了不出现什么纰漏,肯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东西运出去,落袋为安。
一行人走了出来,进入了办公室。
鬼佬威廉坐在沙发上,接过小坂一郎递过来的雪茄,手指拿捏着雪茄旋转着,也不点燃,挑眉看着张景良:
“张总督察。”
“Sir。”
张景良抬头看着威廉。
鬼佬威廉特地把总督察这三个字咬的很重,多少有几分敲打的意思。
“上次你跟小坂先生已经接触过了,什么事情什么路数想必你也知道了。”
威廉视线聚焦在雪茄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道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啊?”
“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说出来听听吧,我觉得,你能够担任总督察,那你完全是有这个能力的,你说是吧?!”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张总督察!”
“是的。”
张景良听着威廉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不敢反抗,忙不迭的往前走了两步:“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也是非常有效的最快能用的。”
“咱们不是现在要赶着把这批东西运出去吗?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其他的什么了。”
他早先就已经考虑好了,所以说起来也非常的流畅,思路清晰:“你看,东西不是全在五井沙厂这里么,沙厂其他的东西没有,就是沙子多。”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直接找一个运输队过来,把泥头车开进来,下面铺上一层沙子,然后把这些文物打包保护好放在里面,上面再用沙子掩埋。”
“这样,在外界看来,这只是正常的建材运输而已,没有人会发现什么端倪的。”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正常运输,大晚上的把这些东西运出去,然后海关那边一通关,连同车子一起送出去好了。”
“你们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他说完,目光看向了威廉。
“嗯?”
威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与小坂一郎对视了一眼,止不住的点头,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
但是,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了,五井沙厂很大,来往的车子很多,建材订单签订以后,都是采购方自己请人过来运输去工地的。
那让谁来运呢?
“呵呵。”
张景良似乎早就看出了两人在想什么,往前走了两步,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来:“负责运输的人,我倒也是想到了。”
他看着聚焦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自然是不敢卖关子的,语速加快继续往下说道:“号码帮,跛忠,不知道两位了解不了解。”
“跛忠是号码帮的坐馆,前一阵子大张旗鼓的搞了个运输公司进荃湾做置地集团一期的土方运输,但是被另外一个社团的人打散了。”
威廉看着张景良,张景良连忙说道:“吴志辉,就是任擎天的人。”
小坂一郎则是没有出声。
跛忠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跛忠入局置地集团的一期工程,还是自己給的他门票呢。
“跛忠现在的运输队明显做不起来了,新公司又是这个那个的事情,又没有关系,根本没有活。”
张景良语速飞快,继续往下说着:“最近,不是跟内地砂矿进口的合作事宜快谈妥了么。”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允诺給他一份进口矿石运输的活儿,給他吃下定心丸,然后让他来把这些东西运走。”
“威廉长官可能不了解,让他们运输是非常可行的,号码帮在香江也算是大社团了,到时候就算有什么突发也完全能够罩得住。”
“一般来说,也没有人敢去主动招惹他们的,跛忠是坐馆,支配一众小弟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说完以后,谄媚的看着威廉笑了起来:“不知道,我的这个建议如何?”
张景良一开始觉得,帮忙运输这些文物,心里膈应的慌,但是想想他也就完成了自我安慰。
大英博物馆里都摆了那么多鬼佬抢来的东西了,多几件不多,少几件不少,运出去就运出去了呗,关自己什么事情啊。
没了就没了,大可不必用自己的前途去跟鬼佬作对,他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想在警队一路向上,这也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之一。
所以。
有些东西,是可以进行适度交换的,张景良把这次的文物运输,同样也当成了自己向上的筹码,帮鬼佬办好了事情才有可能继续往上的嘛。
张景良自我调节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一个人一旦弯下了腰,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很好。”
鬼佬威廉跟小坂一郎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几番思考以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张总督察不愧是总督察,提前就已经把局想好了。”
“没有没有,帮长官分忧嘛。”
张景良矜持的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威廉:“只是,我现在在想的是,这件事情要不要让跛忠知道。”
“让他知道?!”
威廉一挑眉,看着张景良:“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长官,这一点你还是要听我分析。”
张景良清了清嗓子,声音都大了几分,对于香江的情况,这些洋鬼子懂什么,开始分析:“长官可能有所不知啊,在香江社团众多。”
“这些人出来混,都是秉持着一个讲义气的原则,尤其是他们这些当老大的,有些人还是老古板有原则的。”
“如果,要是让跛忠知道了这是在运输文物,保不准跛忠就会拦截下来,把文物载着就跑了,到时候咱们也就漏了。”
“是吗?”
威廉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是这样的。”
张景良点了点头:“长官,可不要小看了香江这边这些混社团的,他们能够立足的原理原则就是讲义气,这样才有人撑。”
“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要不要让知道,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万一被跛忠发现,他放了水,咱们还真拦不住。”
“号码帮那么多人,搞不好还是一场大乱,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威廉眉头紧皱,表情思考。
小坂一郎则是念念叨叨:“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意思,张桑请不要用比喻。”
“就是最后文物没了,五井沙厂还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对你们很不利。”张景良撇撇嘴解释到,心里暗暗骂道:
妈的土狗一只,小鬼子就是小鬼子,这么简单的比喻你都听不懂?
张景良看着沉默下来久久没有说话的两人,继而往前跨步凑了上去,摸出火机帮威廉把雪茄点上。
雪茄叶在火焰下燃烧外面裹着的外衣往后慢慢蔓延了起来。
“我觉得,还是先接触一下比较好。”
张景良主动发表意见:“先接触接触他,探探他的底,然后再开出条件,他如果愿意,那就让他来做,出了什么事情他负责。”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但是如果他不愿意的话,知道了也没事,直接做了他。”
无缘无故的杀一个号码帮的坐馆,后果还是非常严重的,但是跟自己的前途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嗯”
威廉拿捏着雪茄,沉吟了起来。
“我们可以这样。”
张景良看着威廉:“矿石进口运输的生意包揽給他做,这是一份很大的生意,他跛忠肯定会求之不得。”
说来说去,还是利益交换,只要利益給的足够,他就不信跛忠不心动。
“还不够。”
小坂一郎思考了一下跟着出声说道:“光是允诺把运输的生意交給他做,到底还是有些不够实际了,短时间他看不到利,不一定愿意这么做。”
小鬼子虽然不了解香江社团这边是怎么样的一个行情,但是倭国那边同样也是有社团的,他还是了解一点。
一个社团坐馆肯定是不能说干掉就干掉的,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骚乱。
“这样吧。”
小坂一郎思考了一下,跟着继续往下说道:“这样好了,他的运输公司现在不是不景气吗?这样,我赞助他八十八万,把运输队重新扩展一下,在多搞几台运输车下线。”
“反正,后面要把进口运输的活給他做,我先帮他把公司立起来,先让他吃到肉,他肯定也就更愿意帮我们做事了。”
“嗯?”
张景良闻言眼前一亮。
小鬼子愿意拿钱出来做事,那自然是太好不过了,八十八万,不是八十八块,非常雄厚的一笔资金了,很有诱惑力。
确确实实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肥肉。
“如此最好了,我有把握,他跛忠肯定不会拒绝。”
张景良拍了拍胸脯做出保证:“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只不过就要有劳小坂桑破费了,一大笔资金呢。”
“小钱,不足为虑。”
小坂一郎没所谓的摆了摆手:“反正也不是我的钱,做生意有舍有得嘛,这钱出的快进的也快。”
他眼神火热的看了眼摆放着青花瓷瓶的房间,咂舌道:“再说了,跟这些宝贝比起来,钞票就是纸而已,它们才是无价的。”
“好。”
张景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当即启程办事,这件事不能拖延下去,越快把这些东西送出去越好。
“威廉桑。”
小坂一郎看了眼驱车离开的张景良,笑呵呵道:“不得不说,这个张桑做事还是有点思路了,不愧是威廉桑手下的人。”
小鬼子满嘴跑火车,捧人的本事一流,夸张景良不就是在夸威廉么。
他起身,拉开办公室橱柜中放着的威士忌,倒下两小杯递給威廉一杯。
“小坂先生客气了。”
威廉接过威士忌,与小坂一郎碰了一杯:“那咱们就等他的好消息。”
五井沙厂外面。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泥头车里,看着出来的张景良,抬起手里的小型摄像机对着就是一顿拍,拍了拍身边坐着的跟班:
“你继续在这里看着,我开车去找长毛哥。”
上次吴志辉让长毛安排人盯着这里,长毛认认真真的执行了,而且还特地花重金給他们买了支莱卡相机,专门用来盯梢。
长毛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只要吩咐下来的事情,认认真真执行不敢怠慢。
浅水湾道。
山顶别墅。
长毛刚刚驱车把吴志辉送回别墅,手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长毛思考了一下示意手下过来。
“长毛。”
吴志辉在客厅招手:“拿着东西进来,晚上在这里一起吃个晚饭再走。”
“谢谢大佬。”
长毛也不推辞,反正现在到饭点了,既然大佬給面自己也没什么好矜持的,他知道吴志辉的性格平易近人。
没多久。
马仔拿着相机就赶了过来,脖颈上挂着莱卡相机,喘着气把一个信封递給了长毛:“长毛哥,这个就是我拍到的东西了,路上去洗出来了耽误了一点时间。”
“今天多了一个鬼佬,虽然不认识,但是看着张景良恭敬的样子,就知道他的位置肯定不低。”
“辉哥。”
长毛拆开信封,递送到吴志辉的跟前,吴志辉接过信封,抽出里面洗出来的照片,拍摄从多角度拍摄,非常的清晰。
“威廉?”
吴志辉看着照片上跟在威廉身边的张景良,眉头一皱:“鬼佬警司也来五井沙厂干什么?难道准备转行做沙厂生意啊?”
看来,这个五井沙厂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啊。
“挺专业嘛。”
吴志辉看着马仔脖颈上挂着的莱卡相机:“相机都配上了。”
“嘿嘿。”
马仔龇牙笑了起来:“还是长毛哥关照,知道我喜欢摄影,所以特地給我配了一个,算是奖励我。”他拿着相机,心爱的不行:“这台莱卡老贵了,有一说一,外国佬的货还是来塞。”
“哈哈哈”
吴志辉笑了起来,听着他的方言:“你是上沪人啊?”
“嗯。”
马仔点了点头:“我老豆就是从上沪来的,以前是开了服装店专门給人制作洋服的,后来被古惑仔砸了店开不下去了,我后面就跟长毛哥了。”
香江这边,要说定制洋服,手艺最好的莫过于上沪人开的店了,很多人都喜欢找他们来定做,出了名的。
“嗯,这件事干的不错,好好干,以后揾钱了再帮你老豆把服装店开起来。”
吴志辉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叠子钞票来递給了马仔:“盯梢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干的不错,拿去跟兄弟们饮茶。”
他思考了一下,摘出一张名片給他:“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汇报。”
马仔还不敢开,看着气势十足的吴志辉,显得非常拘谨。
“让你拿着就拿着。”
长毛发话了:“还不快多谢大佬。”
“谢谢大佬。”
马仔这下麻溜的把钱收了,没有客气,把马仔打发走,吴志辉心里暗暗计较着。
张景良这个扑街到底想干什么,上次沙厂偶遇,持续到现在。
餐桌前。
几人坐下吃饭。
“长毛。”
吴志辉对长毛做出了工作安排:“马上,进口运输的生意就要开始做起来了,我估摸着,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吧,就能够开始动工了。”
“你跟大D合计一下,判断一下置地一期还需要多久,如果车子调配不开的话及时采购,另外司机储备也要跟上。”
“一定要稳打稳扎,让兄弟们看到公司的成长,这样才会斗志越来越足,做事也会越卖力,凝聚力也会越强。”
“好的大佬。”
长毛恭敬的点了点头。
“盯梢的事情,办的不错。”
吴志辉扫了眼长毛,轻笑道:“很上心,算是意外收获。”
“没有,认真做好罢了。”长毛摇头解释:“这个位置所有人里面,就我最不能打。”
他看向了阿积:“阿积哥好威水的,我长毛就不行,如果再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就端不住这个碗了。”
“呵呵。”
吴志辉笑着点了点头:“相机的发票拿到财务那里去报销了。”
“谢谢大佬。”
长毛一愣,然后开口道谢。
吃完饭以后。
大家散场,港生推着吴志辉进洗手间冲凉,小别胜新婚的港生早就洗香香等着他了。
晚上九点。
夜总会里人头攒动,一身便装的张景良手里拎着一个盒子,出现在了柜台前:“跛忠在哪个房间里?”
“哪位?”
服务生看着面生的张景良,警惕的看着他。
“带我过去。”
张景良摸出了自己的证件来:“还是说,我叫差人来这个场子例行公务?!”
“好。”
服务生犹豫了一下,带着张景良就往里面的包间去了,进了包间以后,张景良伸手把灯光按亮,原本还热闹的包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张景良。
“出去。”
张景良呵斥一声:“全部出去。”
“出去吧。”
跛忠看着张景良,摆摆手示意周围人出去,他见过张景良,认识他,給杯子里倒上酒:“长官,什么风把你吹开了啊?”
“发财的风。”
张景良拎着盒子就走了过去,在跛忠的身边坐了下来:“风吹到你这里了,财神爷,说的就是我了。”
跛忠嘴角一挑,端着酒杯小口的抿了一下,看着张景良没有说话。
“听说,你前一阵子搞了个运输队,在荃湾做事,然后被吴志辉踩了,然后公司还被查了,到现在还处于停业整顿?”
张景良扭头看着跛忠:“我说的,对吧?”
“嗯。”
跛忠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那又如何?做生意嘛,就跟赌博一样,肯定有输有赢,你看对我有影响吗?不一样吃喝玩乐。”
“你知道,是谁查的你吗?谁在对付你?”
张景良直勾勾的看着跛忠,抬手大拇指勾向自己跟着往下说道:“我,我张景良做的,我安排人查封的你的公司。”
“??”
跛忠闻言一愣,抿了一口的酒杯愣在了空中,猛然扭头看着张景良。
两人视线对视,在空中交汇。
得有好几秒。
“啪!”
跛忠手中的玻璃杯直接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玻璃碴子炸裂开来迸溅一地。
似乎是觉得不解气。
跛忠站起来手臂一挥,直接将面前摆着的众多酒瓶子横扫了出去,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入耳。
守在门口的马仔听到里面的声音立刻推开门冲了进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张景良。
“出去!”
张景良看也不看这些马仔,伸手一指门口的位置,盯着跛忠呵斥了起来:“我叫你们出去!”
张景良能做到总督察的位置,在鬼佬面前逊色了一点,但是本人还是气场十足的,总督察的气势完全碾压跛忠。
“!”
跛忠牙关紧咬,棱着眼珠子瞪着手指门口的张景良,看了他好几秒钟,低吼道:“都出去,没有我的指令,都不要进来。”
房门关上。
包间里重新回归平静。
跛忠盯着张景良看了好一会,拿起桌上的香烟来点上,仰头靠着沙发,朝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来。
“说吧。”
他抬手掐掉刚点上的香烟,回过身来看着张景良:“你想干什么?今天来找我,什么目的。”
跛忠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张景良帮着吴志辉对付自己,确实很轻松的一件事,但是他没必要亲自跑到自己面前来告诉自己,是我对付的你。
“知道鬼佬为什么要对付你吗?”
张景良自顾自的拿起一盏杯子翻了过来,給自己倒上威士忌,抿了一口:“因为你的表现让人非常不满意,小鬼子給了你一张门票。”
“你拿着门票做事,但是却被吴志辉搞定了,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继续做下去了。”
跛忠看着说话的张景良,没有接话。
“但是,现在又有你一个机会。”
张景良放下酒杯,拽过带进来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伸手打开了外面的包装。
这是一瓶高档白酒的包装,体积较大,打开后,里面摆着的不是酒,而是一个青花大瓷瓶。
当然了。
赝品。
他特地找过来的。
“这是明代的青花,鬼佬非常喜欢,但是带不出去。”
张景良把青花瓷瓶拿了出来,点上了一支香烟:“鬼佬非常喜欢这东西,所以,他们想找一个人帮忙把它带出去。”
跛忠目光闪烁的看着面前摆着的青花瓷瓶,没有说话。
“除了这青花瓷瓶,还有,总共有十一件,体积有大有小,准备通过泥头车运输,混在砂石中开到海关,海关里面有内应,順利通关送出去,也就算完事了。”
张景良说完以后,看着跛忠:“鬼佬挑中了你,觉得你非常适合来做这件事情。”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呵呵。”
跛忠挑了挑眉头,目光闪烁的看着眼前的青花瓷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肯定是属于文物了吧。”
“废话!”
张景良毫不客气的呵斥了一句:“如果不是文物,需要来找你?”
他吐了口烟雾,夹着香烟的手按在卡台上,身子往前一探,凑到跛忠的跟前,直勾勾的看着他,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三公分:
“你搞定这件事情,作为相应的,小鬼子給你包个八十八万的红包,赞助你把你的运输公司扩大一番,你拿着钱买新的泥头车。”
“别说我们不給你好处,马上香江跟内地就要达成矿石进口的合作协议了,到时候这份进口运输的活儿,分一部分給你做,这是一份长期的活,对吧?”
“你靠着这份活,可以轻松的完成转型,是不是?机会給到你,要或者不要,你自己选。”
说完。
张景良不说话了,就这样盯着跛忠。
“呵呵。”
跛忠看着他得有好几秒,身子往后一缩,翘着二郎腿夹着香烟:“文物,偷偷走私可是犯法的,你让我帮你去做违法的事?”
“笑话。”
张景良嗤笑一声,嗤之以鼻:“就你跛忠这样的角色,干的本就是违法的事,挣着不干净的钱,你还会在意违法不违法?!”
“不不不,张Sir误会我的意思了。”
跛忠连忙摇了摇头,按着桌子身子往前一探:“事我可以帮你做。”
“但是,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