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已经说在那儿:不见兔子不撒鹰。
驯养出的金雕用于捕猎,那也得在看见猎物的时候才能放出去追捕。
但这种猛禽捕食,受地域限制的影响的不小。
在山林里穿行,看到猎物,怕是放出去了也飞不起来,更别说在林木间飞行了,在林木间,怕是逮只兔子都成问题。
金雕居住在山岭上,主要的捕食对象,更多的是树木枝头的鸟类,和那些出没在山坡谷地相对空旷的草地上的小动物。
而对于藏在山林地面上活动的野物,根本没什么大的作用。
驯养金雕于陈安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
不用陈安多说,宏山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心痒归心痒,实际归实际。
他也就将心里的念头给压了下来。
三人动手,将赤狐的皮毛给剥了下来。
这才看到,就刚才金雕那一爪子和猛啄的那几下,居然把赤狐脑袋上的骨头都被弄得稀碎了。
几条猎狗吃过两只香獐子的肠肚心肺,都已经有数,陈安也不打算让它们多吃,每天适量就行。
他看了看还盘旋在上空的金雕,也就将赤狐的肉给留了下来,至于那张腥臊气味极重但却异常蓬松柔软的皮毛,算是白捡的几十块钱。
随后,三人带上两只獐子往山洞赶。
隔天,三人进山更早,就在检查那些设下的陷阱时,终于看到了黑娃子的脚印。
有陷阱被触动,黑娃子应该是被设置的诱饵吸引来的,只是,那本是为一只狐狸布下的钢丝绳套,并没有对黑娃子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有脚印就好。
关键是,那脚印很新鲜,似乎刚离开不久,应该是一大早的事儿。
三人立马放下查看陷阱的事儿,由招财领头,顺着脚印追踪而去。
倒也没花了多长时间,领头的招财就发出了呜呜的凶叫声,提醒着三人。
陈安立马示意宏山和甄应全停下脚步,细细观察,忽然听到对面山坡的林木间传来哗啦的响动,三人赶忙寻了稍微开阔的林间阔地,朝着对面张望,看到那黑娃子,缓慢地在对面山坡往上攀行。
这让三人欣喜不已。
相互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放缓脚步,顺着山坡小心地下到山沟里,然后一边注意着黑娃子的行进方向,一边小心地靠近。
这一次,是陈安出手,距离三十多米的时候,端枪瞄准,在黑娃子在一棵青杠树下,刨开雪层,翻食青杠籽的时候,一枪毙命。
结果,等把黑娃子处理出来,又去看过那些陷阱,时间就过去了半数。
好在,陷阱的收获还行,又得了一只狐狸、两只石貂和一只灵猫。
接下来四天时间,三人一直以石洞为中心,换着方向在周边山里找寻猎物。
只是几天下来,再没有看到黑娃子,豹子、金猫、云豹之类的珍物也是踪迹全无,另外,在山里倒是看到有两拨人进山围猎。
估计是农闲的缘故,出动的人手不少,二三十个青壮上阵,还带了猎狗,不过狩猎的是山里的一群野猪。
安排了交口、撵脚,一大帮子人轰撵,狗叫声,人的吼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不时的枪声。
这些人大多穿着羌族的服饰,干的就相当专业,动手的时候早早在山口、关键节点,做了标记,提醒往来的人这里有人在围猎,闯入危险。
并且,在轰撵的时候,在周围布下不少坑木,一次围猎,弄了十多头野猪。
还有另一波人,人数只有三个,其中一個是半大孩子,另外是一个中年和一个老人,看上去是爷孙三人,往西边的林子里走。
晚上回来的时候,经过陈安他们落脚的石洞,陈安见三人带回来两只獾子和两只野鸡。
见山洞里有火烟冒出来,他们寻了上来,站在洞口朝着里面张望,老人最先出声:“三个弟娃儿,我家孙子冷得遭不住了,想借你们的火烤一哈!”
“进来撒!”陈安笑着招呼。
在那三人进来的时候,他们三人也挪了位置,让三人在火边坐下烤火,顺便递过装酒的水壶,让三人一人喝了点酒。
此时,宏山正在给山间野竹林里弄回来的两只竹溜子剥皮,准备小米饭煮下来以后,好好炖上一锅。
那半大孩子,估计是初次进山,一脸疲惫,坐在火边,听着自家老汉儿和阿公跟陈安他们说话,没多长时间就打起了瞌睡,摇来晃去的。
要忙着赶回去,三人也没有多呆。
只是临走的时候,都起身走出洞口了,老人又忽然折返回来,试探着问陈安:“山脚的汽车是不是你们嘞?”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陈安微微点了点头,但不知道老人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却听老人说道:“能开着汽车来撵山,家里边条件肯定不错……弟娃儿,我有个事情想问哈你。”
陈安抬头认真地看着老人:“你说!”
“是这样嘞,我几年前,在山里边打到只老虎,可是后来一听,说是已经被列为一级保护动物了,再打是犯法嘞,东西一直不敢拿出去卖。
虎骨被我坛子泡了酒,倒是被西安过来的一个老板买走了,但是虎皮他不要,我就想问问,你敢不敢要,要是敢要的话,只要一百块钱,我就卖了。”
老人一脸期盼的说。
“是哪一年打的哦?”
宏山惊奇地问:“还从来没有见过老虎……山里边还有老虎蛮?”
老人回答道:“是八零年打的,在我手里边快有六年了,能开车,你们认识的人也多,转手一卖,应该还能赚不少!”
陈安连忙摇头:“我们也只是山里边普通的撵山人,车子也就只是在村子周边混哈,认识的人不多,我们买回去没得用,也出不了手,帮不了伱!”
老人失望地叹了口气,冲着三人干笑一声,提着火枪走了。
“也不晓得真正的老虎皮是啥子样的!”
宏山跟到洞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爷孙三人离开,重新回到火堆边坐着。
“山里的老虎怕是都已经绝种了,可不是图稀奇、珍贵的时候,别说赚钱了,一不小心就是一堆的麻烦找上门来。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要是让谁晓得你家里边有老虎皮,事情一传出去,分分钟立马有人找上门来,你信不信?”
陈安赶忙打预防针。
八零年还打到过老虎,这种事情,怕是在山里,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了。
宏山笑了笑:“我就随口说说!”
周边山野,已经被转得差不多,三人没打算在山里继续停留,第二天早上收拾好行李,装车上,开着避开青木镇,返回蜀地广元,然后往东,进入旺苍北边的米仓山里。
离过年还有好几天,他们没有急着回去。
准备在山里再撵山几天。
这边的山岭,比青木川那里就要复杂得多了。
只是,数日下来,所寻到的,也就主要獾子、水獭、石貂、麂子之类的东西,比较有价值的,也就是两只香獐子和两只水鹿,还有两天,居然空军了,豹子之类的更是踪迹全无,像是突然一下子消失了一样。
这边在山里转悠的人更多,三三两两的,似乎是个人扛着枪就能往山里钻。
收获不行,陈安和三人商量,最后在山里再呆上两天,若是再无收获,就回家了。
结果,隔天往山里深入二十多里地,除了在沟谷里打到只麂子外,水獭也完全不见踪影,竟是连石貂这种出没还算频繁的小东西都没见到。
所过之处,小动物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少之又少。
小动物不多,那些吃肉的山牲也呆不下去。
“进山的人太多了……狗娃子,就像你之前说嘞,撵山这种事情,是越来越难,干不了多长时间咯!”
甄应全不无感叹地说。
“所以我说不会久远,不少人条件好起来了,尤其是城里边的,好多人手里边有了闲钱,都能买到猎枪,一有机会就进山。
以往有能耐靠着把火枪,领着条狗就撵山的,一个村子里边,顶多就是那么三五个人。
现在不一样了,拿着双管猎枪,比火枪方便太多,威力也大得多,山里边就没有猎枪打不死的,一枪不死,跟着还能再来一枪。
碰到猛点的猎物反扑,子弹装填快点,还能再来上两枪,哪怕是皮肉最厚的野猪也遭不住。
现在每天在山里边晃的人,怕是以前的几十个倍,哪里有那么多山牲供得住打嘛!
而且这些人不分季节、一有机会就进山……我们想收获好点,怕是得往秦岭那种一般人到不了的深山才行!”
陈安不无安慰地说:“不能老想着撵山,还是得把心思回到土地上来,种养对我们来说,才是正途!”
“你这是准备放下猎枪了蛮?”
宏山多少有些遗憾:“我这算是刚刚觉得把枪玩得有点溜了,就到结束的时候了,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啊!”
陈安笑了起来:“比撵山赚钱的法子还有很多,估计以后进山,也就只是随便耍耍咯。”
这次进山,最值钱的,只是一只黑娃子,另外就是几只香獐子、两根鹿鞭和几张狐狸皮,石貂、水獭、灵猫、黄鼠狼也不多哦,最多的还是两只山牛撑起的好肉。
但所有东西处了,所得的钱,三人一分,顶天了能有八九百块钱。
这还是在那种距离着村子几十里的原始老林里。
和去年相比,大打折扣。
那等到明年,后年呢?
又会是什么情况。
很显然,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离禁猎,也就是两年时间了。
“既然收获不行,该放下就得放下,寻找另外的出路!”
陈安深吸一口气:“翻过年后也不进山了,我们抓紧时间弄一下养鸡场的事儿,看情况,把黄羊养殖场和黑猪养殖场也给弄起来……明天不打了,回家!”
他做出了决定!
已经不是靠着撵山还能吃香喝辣的年成了,提前放下,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