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园里有不少的人，除了一些附近的人在这边看热闹，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摆摊的人见惯了，毕竟园子里几千个摊位，而且卖的还都是这些易碎的东西，时不时的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至于顾客，要么感觉是碰瓷，要么担心惹事情上身。
最多远远的看着。
老板蹲在那里难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瓷器，一边盯着几个人，免得让人跑了。
周颖皱着眉头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到姐姐的话，周馨也是一阵的委屈：“我没碰到那个东西，它自己掉的。”
周颖见状，深吸了口气。
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眉头紧皱，在那里安静的等着。
就算这是真的，那也得打官司，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赔个十几万。
潘家园基本上都是工艺品。
这么巧？
十几万的东西就让他们给砸了？
王青松也在旁边等着。
警察就是在市场附近，来的很快。
同样的，王亚凤来的也不慢，前后脚跟的时间而已。
“亚凤！”
周颖看到他过来，赶忙招呼了一下。
王亚凤快步过来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话，周颖看着刚刚到的警察，赶忙说道：“等一下，一会一起听一下。”
而此时，两名警察也过来。
其中一個人胸口的对讲机一直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啊？”
周颖见状赶忙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
三两句就将事情给说清楚了。
老板见状此时也开口说话了：“这市场都是有监控的，我可没有碰瓷啊！而且我这真的是明青花，十几万一个，这都是有交易记录的。可以查的……”
警察见状眉头皱了起来，对着旁边的一人说道：“你去调一下监控看看！”
对方点点头就离开了。
等人走了以后，他回过头来：“那你们是要私了，还是跟我们去所里。”
老板见状嘀咕道：“那肯定是能私了就私了啊，我这走了摊位怎么办，要去的话，得给误工费，我这都是有流水的。”
对方点点头，看向了周颖几人说道：“走吧，先看看监控。”
周颖几人相互看看，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来到市场的监控室这边，之前来的人已经在调查了。
此时视频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正是三人刚刚来到摊位的动作。
“你们看看吧！”
说完，按了一下按钮，静止的画面重新动了起来。
画面很清楚。
当时摊位上只有两拨人，随着周馨蹲下，老板将目光看向了她。
只见周馨拿起了那个瓷娃娃，也就是这个动作，让旁边的瓷罐动了一下，掉落在地上。
几人都是眉头紧皱。
一直到东西碎裂，老板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最多也就是在周馨和另外一个看东西的人身上来回扫视。
看完，以后警察开口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吗？至少从目前看来，东西确实是她弄掉的。”
“对啊，你看看，我可动都没动啊！但凡我动一下，那都算我弄坏的。”
老板在旁边嘀咕着。
周颖眉头紧皱，看向了旁边的王亚凤：“你说呢？”
王亚凤琢磨了一下，摇摇头：“走，回去再看看摊位。”
周颖见状自然是跟几个人征询一下。
几人也同意了。
又重新回到了摊位前。
地上的瓷器被收到了一边。
王亚凤过来以后在桌子边上仔细的看了看，连东西都小心的拿到地上，把台布都掀开看看桌面。
底下、腿。
都检查了一个遍。
最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只能过来摇摇头：“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潘家园的商户五六千，王亚凤也不认识对方。
周颖眉头皱了一下，将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证据都在这呢！现在的问题就是东西的定价了。”
那意思就是还是得赔钱。
周颖见状一阵的着急：“那个东西是真的吗？真这么值钱？”
王亚凤摇摇头：“你也知道我才干几年啊！哪有这个眼力，看到东西我能说个大概，如果仿的不是很厉害，我能看出来，但是这个……看不出来。”
意思要么就是真的。要么就是仿的太厉害。
这种结果就没办法说的清楚。
周颖听完以后，心里一凉。
真让她们碰到真的了？
还打碎了？
“哎，你们商量好了没？这个怎么弄？”
老板在旁边催促着。
周颖见状走了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一个人鉴定一下这个东西是真的假的，价值几何。
刚要说话。
就看到王青松对着刚刚过来的一个老头打了个招呼。
“老先生，您也在这啊！”
对方正是上次和陈建飞一起看了东西，只买了瓷器，没买画的那个人。
后来就没联系过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了。
老头看了看场面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三爷！”
不等王青松说话，老板倒是先打起来招呼。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马猴啊！怎么了这是！”
“哎哟，感情是三爷朋友啊！这姑娘把东西给啐了……”，老板嘀咕了一句，随后将大概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老头闻言眉头皱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王青松看到两人认识，还准备让对方看看是不是真的呢！
看到这一幕，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警察见状也开口了：“伱们到底怎么说啊！也别耽误时间了。”
周颖见状说道：“先确定一下这个价格吧，就算是我们弄个的，也不能他说什么价格，就什么价格吧？十几万呢！不是几十块钱。”
王青松见状，还是对着老头说道：“老先生，能不能先帮忙看看？”
至少他认识的人里面，没几个人懂这一行的。
不过他也不会全听对方的。
到时候看看周颖怎么说。
老头见状看了看，笑道：“那我看看？”
不过他没动，而是看向了老板。
此时老板面露难色。
旁边的周颖一开始也感觉两个人认识，可能会包庇。
但是看到对方的表情，她也开口了：“大爷，麻烦您先帮忙看看！”
要是能现场解决那不是最好吗？
老板见状，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那行吧，三爷，您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老头笑了笑没接话。
端过一个小马扎，坐在那里一片一片的看了起来。
周颖见状来到王亚凤的边上，低声问道：“亚凤，你们这如果出这种事情的话，怎么处理，这个价格怎么定？”
王亚凤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不好说，这个还得经过不少的人看过以后，才能确定价格，你也知道，古董这东西价格真的不好说。有喜欢的，价格可能会高……”
周颖也是一阵的无奈。
这行的水还真的深。
将目光看向了老头。
而旁边的警察也在那里看着。
王青松蹲下来以后，看着老头打量东西的动作。
老头拿着瓷器在那里仔细的翻看着。
又拿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
过了好一会，心里已经有些计较，便准备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那个。老先生，这东西的底和上面的是不是不一样，我感觉不对劲。”
王青松还是将自己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一个东西，怎么会有两种感觉呢？
老头闻言诧异了一下：“你不是不懂这个嘛？”
王青松尴尬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懂啊。
便开口说道：“我是不懂，就是感觉这上面和下面不太对劲。所以才说的。”
老头闻言点了点头。
将东西又给拿了起来，在那里琢磨着。
将东西放下以后。
对着老板说道：“马猴，要不要我说？三千块钱算了。”
“哎哟喂，三爷，您这……不带这样的啊！我这六万的收的，转手怎么也要个十几万啊！怎么也得给我回本啊！三千怎么可能，不行的话，咱们拿去鉴定。”
老板见状赶忙唉声说道。
“你刚刚不是还说十几万嘛？怎么就六万了？”
周颖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瞧您这话说的，谁家买东西不赚钱，赔本赚吆喝啊？”
老板也是没好气的说着。
王青松见状还是问道：“老先生，这个是怎么回事？”
老头见状嘀咕道：“老底新胎……”
王青松没明白什么意思，询问了一下。
听到这话，旁边的王亚凤稍微解释了一下：“就是底部是这个年份的没问题，上面是后来做的。”
旁边的老板见状纠结道：“三爷，这要是说错了，可是跌了您的份啊！”
虽然对方是园子里的老人了。
但是这都什么时代了。
老话说的：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阻人前途。
不过他也没说太过分。
老头见状笑道：“是不是把这个砸了，就知道了。这里的颜色就能分辨的出来。”
说话的时候，指着还剩下一半的瓷器说道。
此时的瓷器底部没坏，连接的地方没漏出来。
但是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明白老头的意思，瓷器都是一次性成胎，再厉害的高手也没办法做的一模一样。
会存在色差。
老头说完笑道：“不过……这要是砸了，三千块钱可都没有了啊。你确定要砸吗？”
这是古玩行的规矩。
对方肯定能明白。
老板质疑，为了证明，那砸了就算老板自己的。
老板迟疑了一下。
看了看四周。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行，三千就三千，就当我长了个教训，自己看走眼了。”
话语里的意思自然是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个老底新瓷。
老头见状，站了起来看向了王青松。
意思是怎么样？
王青松见状自然是看向了周颖，这个还是得她做决定。
周颖看向王亚凤。
毕竟这里她也是干这一行的。
王亚凤虽然懂一些皮毛，但是至少知道大概的行情。
对着周颖点了点头：“差不多，不会亏太多。”
没说多少！
周颖见状点了点头。
只能答应下来：“那行，老板，我转钱给你。”
老板见状自然是拿出了二维码。
钱到账了，周馨赶忙对着老板说道：“那这东西是我们的吧？我们要拿走！给我个袋子。”
老板见状递给她一个袋子。
周馨过去把东西给小心的捡了起来。
“其他的别要了，就留一个底就好了，袋子别划破了。”
老头适时的提醒一下。
周馨见状，把手里的东西丢了，拿起那一块底部，小心的放在袋子里。
缺口朝上，动静不大的话，不会割破袋子。
事情弄好，警察也开口了：“既然你们自己解决了，那我们这里登记一下，这事情就算完了。”
周颖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随后简单登记一下，对方就离开了。
等人走了以后，老头看了看几个人笑道：“去我那坐坐？正好有个事情问问你！”
听到这话，王青松看了看周颖两人。
“没事，反正时间还早！”
周颖倒是不在意，毕竟对方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随后几人就去了老头的店铺。
而王亚凤打个招呼也离开了。
再次来到地方，王青松笑道：“老爷子，成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老头笑了笑；“平时这里都已经交给他打理，他去T津有事情去了，我替他看几天！刚刚也是有事情路过才看到你们。”
随后示意了一下：“坐吧！”
几人落座以后，老头给几个人倒了水放在那里。
对着周颖笑道；“那个东西三千收了不亏！”
周颖惊讶了一下：“大爷，为什么？”
老头见状笑道：“成化瓷带字的价格都不会低，你那个底部是全的，保底不会低于六千块钱。”
“啊？刚刚那个老板没看出来吗？”
听到这话，老头笑道：“你们不懂，成化瓷不一定全都是成化年的，这里有两种，一种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成化年间制作的瓷器，还有一种叫明代寄年号款。”
“啊，有什么区别吗？”
周颖拿着东西好奇的问了一下。
老头见状笑道：“明清瓷器中，有一些不题写本朝年款或堂名款，而题写前朝的年号款识，以表达对前朝曾达到工艺水平的一种崇敬和缅怀，称之为寄托年号款。
市场上出现的绝大部分的成化瓷都是寄托年号款。”
说完，看向了聆听的几个人继续说道：“你们认为的成化瓷，就是成化年间的瓷器，但是实际上真正成化年间的瓷器，价格非常的高。市场上绝大部分的成化瓷都是后来做的。
一般乾隆时期制作的寄托款大概都要十几万，马猴估计当成乾隆时期的寄托款了。”
周颖闻言点了点头：“哦，那您的意思是，这个年份更早？”
老头看了看王青松，笑道：“今儿你们算是捡漏了，这个底座，正是成化年的底座，懂行的人里，价格不会低于两万……”
“这么高？这就剩下一个底座了，怎么还这么高！”
周颖惊讶了一下。
老头笑道：“这个说起来太长了，不知道得絮叨到什么时候，
不说其他的，前几年的时候，博物馆从国外收了一箱陶瓷碎片，两千多万，你估计听了更加离谱。
这碎片也不是没有价值，03年以前，这些玩意一箱才几十块钱，后来都是单个卖，带字的价格高不少。”
这让周颖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碎了的怎么还要这么高！
那全须全尾的，价格不是更高了。
老头见状没有再去解释了，对着王青松问道：“你是真的不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能看的出来，自然也是因这些年的经验。
刚刚那个东西胎也不算太新，是民国时期的，而且仿的人很厉害。
要不是碎了，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分的出来。
之所以帮王青松，也是因为那个马猴经常干这个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当场拆穿，也是顾忌一下面子。
差不多得了。
而且看马猴的样子，这东西收来的价格不会太高，三千块钱不亏。
不然马猴也绝对不会罢休。
也算是几方都满意了。
只是这话他不会说出来。
王青松摇摇头：“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不对劲！我也没玩过这个，我那个东西都是家里人留下来的。”
随口胡扯了一句。
听到这话，老头点了点头。
沉吟了一下。
站起身来说道：“你等一下！”
说完，去了里面，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过来以后，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看看这个东西！能不能看出来名堂？”
说完，笑道：“放心，你小心点，不会出事情。”
本来他叫对方过来只是说一下那个底座的事情。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桌子上有垫布，只要不是特别不小心，不会打碎。
王青松好奇地看着盒子里的三个槽。
每个槽里放着一个东西。
这是一套茶盏，茶托，茶杯和茶盖，一共三样。
将三样东西分别拿出来看了看。
又放在垫子上。
这明显是一套的。
茶盖上左右分布一队红色的龙凤，留白处是青花色的云朵。
盖子顶端有一个四方四正的印章。
乾隆年制。
杯身也是差不多，不过杯子接近底部一圈草花纹。
底座也差不多。
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三样都有印章。
王青松看了看，确实好看。
看了一下，就将东西放在了盒子里。
老头愣了一下：“不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王青松点点头：“嗯，盖子和底座感觉差不多，但是杯子和其他两个感觉不太一样，您老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
他的答案，自然是根据能量的浓厚来判别的。
听到这话，老头深吸了口气。
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
这杯子放在他手里已经十年了。
故宫博物院里不少老人，他们之间都有联系。
就这样，也不全是所有人都能辨别的出来。
三分之二的人和王青松一样的答案。
剩下的三分之一说的都不一样，甚至有的人认为这就是一套。
刚刚王青松只是稍微摸了一下，就说了出来。
怎么能让他不惊讶呢！
老头琢磨了一下问道：“能感觉出来哪个新一点，哪个旧一点吗？”
王青松点了点头：“感觉杯子应该是旧一点，具体的我也不懂，就是猜的。”
老头已经惊讶过了。
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问道：“那个……你上次画，等哪天能不能带来，我找几个人过来看看？”
说完，解释道：“放心好了，都是交流，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王青松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
刚刚和王亚凤聊天的时候，也了解到了。
古玩这一行是有圈子的，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相互熟悉，交易也是内部的事情。
很少好生人交易。
至于古玩店对外出售那种，性质不一样。
“年后吧！”
“那行，您到时候联系我，成大哥有我的号码！”
老头见状答应了下来。
“爷爷！这个东西真的值两万以上啊？卖给谁？”
一直在那里听着的周馨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老头见状笑道：“这个你可以去附近问问，应该会有人要，不过这个得把上面的新胎剥掉才行。一万二以上肯定没问题，要想再高，就看到人喜不喜欢了。”
周馨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那……您要吗？一万二就一万二。”
“哈哈！”
老头看到对方的表情，笑了笑：“我就算了，收高了，我卖不出去，收低了占你小丫头便宜。”
周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样吧，三千块钱，这本来就是我们不小心弄坏的，不赔钱已经是好事情了。”
老头看着她笑了笑：“真的三千？”
“三千！”
看着周颖肯定的表情，老头摇了摇头；“你去别家看看，去大店！就按我报的价格，要是没人要回来我要了。”
捡漏是一种成就感。
让人痴迷。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没意思了，传出去，说他这么一大把年纪欺负小丫头。
周颖听到这话，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是不太想明着占便宜。
也没有勉强。
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老爷子，要是没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青松，你呢？你还要在这吗？”
后面自然是对着王青松问的。
王青松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一起走吧？”
说定好以后，老头将人给送了出去。
等人走了以后，老头子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在那里琢磨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