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询问让柳牧芸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活泼灵动的少女，在此时，宛若一只没了精神的鸟，面容憔悴如霜，一双飘忽不定的眼睛，惊恐中带着胆怯。
“陈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小妹求你，一定要救我！”
陈渊没有去扶突然双膝跪地的柳牧芸。他在等，等一个自己想要知道的结果。
“三岁时，小妹被师尊收养，并在这枫叶城长大。直到十四岁，小妹成功晋级炼气一层，并得知了自己的特殊体质，玄阴体。一个被天下修士定性为至宝的体质……”
柳牧芸的讲述从年幼开始，一直讲述到现在，其间有欣喜，也有痛楚。
而她的痛楚多来自玄阴体。
“师尊已经两次突破筑基失败，所以，他肯定会拿小妹当炉鼎，以破开最后的禁锢。在遇到陈大哥之前，小妹得知，在落尘郡拍卖行，有人拍卖百年寒玉。这种玉对一般修士无用，但对一些特殊体质的修士却有着大用。”
“为了能够成功拍下百年寒玉，小妹得罪了李金才兄弟二人，且险些丧命。如果不是遇到陈大哥你，小妹可能已经死在了虎头山。”
“至于童大伟，自然是因为百年寒玉。我们同时出现在落尘郡拍卖行。一番竞拍后，小妹成功得到寒玉，却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童大伟及另一名修士的截杀。”
说到此处，柳牧芸抬头看向了陈渊。
“你可知道郭豪及童大伟的身世背景？”面无表情的陈渊问道。
“郭豪来自一个极小的修仙氏族，族内最强者可能只有炼气五层，不过其师尊却是真正的炼气九层，同小妹的师尊实力相当。”
“至于童大伟，他似乎是落尘郡唯一魔宗，天魔宗的人。这个天魔宗的实力也不算强，仅有百人，其中最强者，应该是一名筑基初期。”
“你师尊现在在何处？”陈渊又问道。
“不知。两年前，师尊第二次筑基失败后，便离开了枫叶城。说两年后回来，现在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师尊就该回来了。”
想起自己的师尊，柳牧芸的身体突然抖动了起来，面容中也多了一丝恐惧。
“如果你师尊在这两年筑基成功，是否还会把你当做炉鼎？”
此时的陈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
“会。肯定会。玄阴体为天下修士至宝，一旦成功双修，除了可以突破禁锢外，更能跨级晋升。师尊哪怕成功筑基，也会用我晋级筑基后期的。”
“你把我引到这枫叶城，并同你成为邻居，是不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陈渊的表情师尊没有任何变化，冰冷中透着无情。
“是。无论师尊是否晋级筑基，都会拿我做炉鼎。为了自保，我引陈大哥来此地，就是为了对抗师尊。”
“难道你不怕我也拿你当炉鼎？天下修士的至宝，你师尊想要，我同样想要。毕竟每一名修士都有桎梏在身，我同样可以拿你突破禁锢。”
此时陈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从面无色彩，变成了邪魅的微笑。
“小妹可以同陈大哥同归于尽。小妹有这个能力。”
柳牧芸说得没错，他们二人的实力相当，完全有能力同归于尽。如果柳牧芸面对的是炼气九层，哪怕她做好十层准备，也不可能灭掉对方。
“你走吧。两日后，我会离开枫叶城。”
陈渊起身站立，推开了房门。
“陈大哥……我……”
柳牧芸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明白陈渊的处境，更明白自己的处境。
两个炼气二层，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可能是一名炼气九层修士的对手。
缓步走出房门，少女转头看向站立不动的少年，心中的苦楚无处述说，只说了一句：
“小妹可以当陈大哥的婢女，随时伺候在陈大哥身边。哪怕……”
陈渊没有回话，转身关上了房门。
不是陈渊无情，只是柳牧芸招惹的对象太强大，自己想帮也帮不了。
柳牧芸走了，而陈渊却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
刚刚成为一名修士三个月，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强者，无论是郭豪，还是童大伟，他们的背后都有自己无法撼动的强者。
再加上柳牧芸的师尊，想对抗他们，以自己炼气二层的修为，唯有拼尽一切。
“还是走吧，离开枫叶城。去寻青岚宗。或许青岚宗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心中有了计划后，陈渊开始做临行前的准备。
身上的宝物虽然不多，但暂时保命是足够了。把噬灵剑晋级到中品后，将会是他的最强助力。至于上品，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无法使用。
无论在什么时候，适合才是最重要的。超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再好的宝物，也属无用。
夜色降临，陈渊推开房门及院门，计划就此离开枫叶城。
“陈大哥……你真的要离开么……可不可以……”
陈渊没想到，柳牧芸并没有回去，她始终站立在院门之外。
“在下无力保护你！”
陈渊简单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向山下走去。
“这是小妹做的梅花糕，想送给陈大哥，以回报陈大哥的救命之恩。”
说话间，柳牧芸突然递来一个食盒，扑面而来的梅花清香让陈渊停下了脚步。
“在下说过，在下无力护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陈渊没有去接那食盒，而是很无情地抬步向山下走去。
“小妹愿意侍奉在陈大哥身边，做一名端茶倒水的侍女，哪怕做一尊炉鼎……”
此时的柳牧芸哪里还有当日在康乐城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名弱小无助的小女子，眼神中充满了担惊与后怕。
她的师尊两个月后就会回来了，到时自己就会成为那个百岁老头的炉鼎。
陈渊没做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沿着小路行走。
柳牧芸则是提着梅花糕食盒，漫步跟在其后十丈的位置。
陈渊停下，她也停下，陈渊前行，她也前行。
……
也就在陈渊二人离开枫叶城后不久，一名小斯装扮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枫叶城枫叶酒馆的二楼。
“公子，陈渊和柳牧芸已经出了枫叶城，此时正在去往落尘郡的路上。”
小斯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连接陈渊六剑的郭豪。
“好，你做得不错。在枫叶城，本公子害怕随时可能归来的血神子。现在你们出了枫叶城，本公子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还有柳牧芸，你的玄阴体正适合本公子。”
说话间，郭豪轻抬右手，小厮很是明白地，转身离开了酒馆。
有关青岚宗，陈渊知之甚少，在枫叶城时，陈渊曾向城内坊市中的修士询问过，只知道青岚宗属于大齐皇朝三大正宗之一，但它并不在北域，而是在中州。
从北域到达中州，大约六千里，仅以步行的话，需要两年的时间。
一男一女行走在山野林间，陈渊没有驱离柳牧芸，柳牧芸也很是乖巧地站立在十丈之外。
临近深夜，陈渊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四射的同时，一张金刚符紧急贴在了身上。
“小子，你的直觉还不错，既然能够感应到在下三人的存在。”
陈渊刚刚从储物袋中掏出双蛇符，不远处的树梢上便出现了三名蒙面黑衣人，从气息上看，三人中两名炼气二层，其中一人甚至达到了炼气三层。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埋伏在此地？”
柳牧芸收起食盒，也做出了防御姿态。
“当然是取你们性命的人！”
三名黑衣人没有过多解释，出手便是杀招，其中两人攻向陈渊，一人攻击柳牧芸。
陈渊不敢大意，三品双蛇符抛出的同时，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黑纹锤。
黑衣人早在郭豪口中得知，陈渊有一柄下品长剑法器，所以早已有了预料。
在陈渊抛出双蛇符的时间，其中一名黑衣人也拿出了一柄法器，那是一个锥形法器，闪动着乌色光芒。
那锥形法器在同双头蛇碰撞在一起时，有着数条雷光闪动，霹雳之间，犹如数条盘旋的游龙，把双头蛇紧绕其中。
“陈大哥小心，他使用的是完美的下品法器雷龙锥，威力十分强大。”
有着火鸟术加身，此时的柳牧芸虽没占到便宜，但也一时无忧。
“小妮子的见识到时不少，既然认得雷龙锥。不过，你的见识无法拯救你的性命。只能让你更快地屈服。”
黑衣人怒声狂啸，在弹出三颗火球的同时，也抛出了一张符箓，那符箓迎风见涨，既然成了一张大网，欲把柳牧芸罩在大网之下。
顾不得所有，柳牧芸又掐法诀，打出火鸟术，同时左手也抛出了小剑符。
火鸟挣扎，燃烧大网，小剑轰鸣，在大网上留下一道道剑痕。
然而，任柳牧芸多么强大，她也仅是炼气二层，与炼气三层的黑衣人相比，法力的消耗，让她无力支撑太久。
“小妮子，还要苦苦支撑么？这张天罗符可是正宗的三品符箓，看你法力耗尽时，如何从中逃脱。”
黑衣人狂笑，吞下一颗聚气丹，再向那大网中注入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