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匹!我咋闻到了一股子香火味儿?”
“哎!我也闻着了!”
“都四处看看!别真他娘的有人不长眼,便赶着这个时候来找不痛快来了!”
“艹!哪儿有人!”
一众手持棍棒的家丁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便是瞧见了龙窑首部有一道黑影匍匐在地,其手中还托举着一簇红光!
黑夜中,那成簇的土香燃烧所发出的光华,显得格外耀眼。
浓郁的青烟顺着风一股股的钻进龙窑首部,给人一种巨龙张口吞吐之感。
十几个呼吸的工夫过去,一众凶神恶煞的家丁已冲至那匍匐在地的中年人身前!
“狗东西!你找死!”
为首家丁怒喝间便是一棒挥出,猛然落到了中年男人托举着燃尽土香的双手之上!
咔嚓!
一道极为脆生的破裂声响起!
夜色沉沉,中年人手中的土香被打散之后,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
因此,为首的恶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古怪的动静,只是暴喝了一声“打!给我朝死里打”后,便是退出了人群。
下一刻,恶仆们一拥而上,手里的家伙朝着中年人倾泻而下!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碎裂”声响起,却无人关心。
偶尔被人听见,也只当是有人在挥打间不慎踩到或者是打到了附近的碎瓷片。
毕竟,这龙窑附近,最多的便是这碎裂的陶瓷片了。
不知过了多久,为首恶仆高喝一声:“停手!看看人死了没!”
很快,便有人点了火,朝着众人围成的圈儿里照去。
结果这不照不知道,一照却是让一众恶仆都吓了一跳!
借着火光,他们瞧见了一身灰褐色的衣裳,衣裳满是褶皱,有些许破洞,衣服里有些不规则的鼓鼓囊囊。
于这身破衣服的一侧,还有两只紧握在一道,连着短短一截手腕的手!
若是正常的断手,这群恶仆还不至于害怕,但这双紧握在一起,指间还残留着不少香灰的手显然是诡异的紧!
因为这手里,没有骨头,是中空的,断裂处也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这分明就是一个陶器!
咕嘟!
一众恶仆齐刷刷吞了口唾沫,直觉得头皮发麻!
“都他娘的愣着干嘛!”
“问你们人死了没!”
怒斥间,为首恶仆推开人群夺过火把,朝着地上看去。
然而,再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后,他也是沉默了许久,方才颤声道:“走,走吧……”
“刚才一定是看花眼了,哪儿有人啊!”
“就是他娘的一个做成了人型的陶瓷器!”
“走了走了,差不多了!”
“那么晚了,谁吃饱了撑的还会过来?”
说话间,为首恶仆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隐隐有跑起来的架势。
而余下的恶仆亦是如此,紧着步子跟上了他。
“哎呦!”
为首恶仆脚下一软,好像是踩到了什么被绊倒了一般,整个人向前栽了过去!
“头儿!”
“王管事!”
一些个离得近的恶仆惊呼出声,想要去拉,却是差了一些,只得眼睁睁的瞧着自家管事直直的栽下去!
哐喳!
明明是土地,可为首恶仆摔倒地上,却是发出了无比脆生的碎裂声!
借着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映照出的光芒,一众恶仆看见,自家管事碎了,就像之前他们所围打的那个中年人一般!
然而,与那中年人有所不同的是,自家管事摔断的脖子里正汩汩往外淌着血!
“祟!”
“撞祟了!撞祟了!”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一众吓破胆的恶仆再按耐不住心头恐惧,纷纷四散而去!
“快他娘的滚开!”
“走!快走!”
“回镇子!回镇子上去!”
乱成了一锅粥的恶仆们,宛若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有人为了自己能跑快些,推了身边人一把,结果被推开的身边人摔到了地上后,顿时四分五裂,红黄色的汁液洒了一地。
有人瞧见了这一幕,便看向了跟自己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的同伴。
双方一对上眼神,皆是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双方同一时间抄起家伙朝着对方砸打而去,在一阵阵碎裂声中,双方化作了一地残渣……
还有人被这一幕幕刺激到崩溃,整个人发笑间,竟拿着棍棒砸打自己的手脚。
当他们发现自己也变成了陶人后,便是不再逃跑,随便选了个高处一跃而下,于半空中还大喊着“这都是梦”……
不知过了多久,夜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随着微风徐徐扩散开来。
哐啷~哐啷!
于龙窑首部不过二十来步的柴堆一阵耸动,堆积在一起的干柴散落开来。
一道瘦长的身影从柴火中钻出。
目睹了这一切的瘦高青年宛若石化,他很想去看看自家二叔怎得了。
但刚才的一幕幕,让他恍若脚下生根,挪不动一步!
“这是咋了……”
“这到底是咋了……”
呢喃了一阵,瘦高青年陡然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他先是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确定皮肤很软后,又是举起了右拳,犹豫了片刻就朝着自己的手掌砸了下去!
啪!
拳掌相交,发出一道本该出现的闷响!
望着充血发麻的掌心,瘦高青年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没变成陶人!”
“那些变成陶人的恶仆,一定是当着龙窑的面欺辱我二叔,方才被惩戒为陶人!”
“可我二叔,我二叔怎得一开始就变成陶人了?”
呼~呼~
起风了,夹杂着香火气的风吹过瘦高青年的脸颊,让他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又想到了什么!
他从腰带间取出一把土香,用火折子点燃之后便插到了身前的土里头,跟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便是起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