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啊?咚咚的别敲了!”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不紧不慢。
“格老子的!没看见我们家在吵架砸东西吗?!烦不烦,我说别——”
三楼房门打开,神色狰狞的女人一抬眸,到嘴边的怒骂突然卡住,神色一瞬间空白。
“你好,”权珩收回敲门的手,清浅笑道,“鬼妈妈让我们来帮忙做些蜡烛,能让我们进去吗?”
女人不知所措地张张嘴,唐不良站在权珩身后,清晰地看到女人眼里闪过一瞬恐慌。
……恐慌?
唐不良挑眉,怪物见到新人玩家会表现出恐慌吗?垂涎要杀才是正常吧。
“谁敲门?”房间里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逼近,“妈的,谁这么不长眼来找事!没看见我们没时间吗?”
“昨天家里让那两个女娃弄得乱七八糟,谁来都赶出——”
男人停在女人身后,视线穿过她的肩膀看到权珩,声音瞬间卡顿,瞳仁剧烈震动。
“怎么了?”权珩笑意加深,“我们难道认识吗?”
“不,不认识。”女人慌张地眨了眨眼,先行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你刚刚说你们来干什么的?”
“做蜡烛。”权珩道。
“啊,原来是帮忙做蜡烛的,快来快来,进来吧。”女人挂上假笑,热情招呼着。
权珩和唐不良一齐进去。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目露警惕,女人示意性地扫了眼客厅,然后追上权珩引路。
男人关上门,忙迈步从客厅电视柜下抽出三根香,点燃后打开墙壁隔板,看向里面摆放的牌位。
“就在这,这就是祠堂,供台就在里面。”
女人招呼着,先一步推开门。
阴风在推门瞬间迎面吹拂过权珩,轻悚的铃铛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带着股难闻的腥味。
像是什么东西泡的太久,已经烂掉了。
权珩掀眸,视线从屋内随风晃动的黄色符纸,封满屋子不停响动的红线铃铛,到落满香灰、蜡油的供台,还有最里面用红布罩住的不明物。
窗外风撩起红布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惨白的一小截婴孩藕臂。
“这窗户怎么还忘记关了?啊呀,一定是之前来的那两个女娃,趁着我们吵架胡乱翻腾。”她边埋怨边关上窗户。
风瞬间静止,屋内哗哗作响的杂音平息,只剩下铃铛波转的余韵,欲露不露的红布也平息下去,不再撩动。
“之前的红烛只剩下供台上那两根了,你们记得小心点看,要快点做出来。”女人余光不停地偏向权珩,倒退出门,“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在里面自己弄吧。”
她说着嘭一声关上门,和一旁的丈夫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忌惮和愤恨。
“这两个怪物认识你,”唐不良观察屋内摆设,对这种阴森森的压迫气息本能感到不适,警惕之余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直怀疑我经历了预测剧情吗?”权珩看着眼前飘过的黄符,抬手轻托到眼前浏览,“我确实经历过,也的确拿到了线索。”
“什么线索?”
权珩放下手,视线定在最内部的案桌上,“我在预测剧情里看到的全家福,和在外面看到的全家福不一样。”
虽然一共经历了十八次,每次都会变化,但来来回回就那些人。
最后一次是最齐全的——
姑姑、姑父、表妹、妈妈,和身为“孩子”的她。
“呸!又是这个不孝的小鬼。”女人咬牙切齿地坐在客厅沙发,死死瞪着手里的相框。
全家福照片共有五人。
站在第二排的是他们夫妻二人,和趴在女人怀里咀嚼着一根断指蜡烛的惨白婴儿,那婴儿身体怪异残缺,胎毛稀松,对着镜头露出瘆人的笑容。
而站在一家三口前的两个人——
“王八蛋!讨债鬼!”
女人突然破口大骂,愤恨地把相框摔在桌面,拿起一旁的剪刀捅进相框,“砰”一声玻璃迸溅,前排二人的脸一齐被戳花。
“快点许愿,把那两个人弄死在里面!多点香!点啊!”
女人起身指着暗格里的牌位,催促男人动作,扭头又向那张全家福恶狠狠啐了口。
“该死的小兔崽子,杀了我们七八次,非要报仇雪恨不可。”
直播镜头顺着她如有实质的怨恨目光拉近,画面逐渐清晰,全家福前排并列的赫然是鬼妈妈和权珩!
[我去!什么情况?!(狗头震惊)]
[这个全家福??快来个聪明的怪物讲一下,脑子不够用了]
弹幕发出疑问哀嚎的瞬间,直播屏幕爆出雪花,“呲呲”的无信号干扰杂音,几秒后画面闪烁数下,稳定下来——
房间昏暗,看不清装潢。
权珩坐在轮椅上,手腕佛珠光泽温润,右手两指蜷曲抵在额角,看着手中全家福相框。
侧颊平静淡漠,眼睫垂敛落成一弯狭弧,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权珩能看见,就能认出这是第十八次梦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