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
陈牧将心绪平复,摒除杂念之后,便没有过多迟疑。
这些日子他也想凭自己的悟性参透震雷意境,但终究还是雾里看花不得真切,如今也想细细的体悟一下震雷意境与巽风意境之间,大抵有什么不同。
嗡!
伴随着系统推演的开始,好似窗外春雷一响,震的人耳膜嗡鸣,又恍若开天辟地第一道惊雷,在意识之中炸开,一下子就让陈牧凝聚的心神念头分崩离析。
念头散乱化作无数份,上下左右游离,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念头一下子纷乱驳杂到了极致,千百乱回,分不清身在何处。
轰隆!
又是一记雷声响起,本就纷乱的无数念头更杂,一下子被震的散作尘埃,原本心绪好似一片翻滚的尘土,这下变得更沉寂,只剩一点点枯壤还在翻动,最后变得一片死寂。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又是一道雷声,猛然落在所有念头都化作的那一堆死寂‘尘埃’中,霎时间万物新生,从死寂之中重新升起一缕生意,并迅速翻腾起来,直至所有纷杂的念头尘埃再次汇聚到一处,重新组合成一股完整的意识。
这一刻。
所有的杂念尽皆不存,只剩下一个漠无感情的,幽静的意识。
陈牧此时的感觉十分奇妙,他觉得自己像是和所有的情绪分离开来,以一种没有任何感情的,仿若冰冷天道般的视角在感受一切。
在他的视线中,所看到的,是一片昏沉无尽的黑暗,但那黑暗之中,时不时有雷光乍现,将漆黑一片的混沌击出一道道涟漪。
“震雷意境……”
陈牧心中轻喃一声。
能看得见那一束束于混沌中绽放,照亮天地的雷光,就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震雷意境,对震雷意境的感悟登堂入室。
沉浸在这种一窥天地之玄妙的感觉中不知过去多久,那些游离于意识之外的种种情绪终于接连依附上来,使得陈牧的心神渐渐恢复如常,眼前那副昏暗天地间,万雷齐鸣的景象也慢慢淡化,再次睁开眼睛时,意识已回到了卧房之中。
陈牧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来到院子里。
他将目光看向放置在院子一角的练功木桩,走近过去,短暂伫立之后,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呈剑指状,斜斜一挥,从木桩上掠过。
砰!
一声闷响。
手指并未和木桩接触,仅仅只是贴着边缘掠过,但仍然在木桩上留下一道锋利的,仿佛是刀砍一般的痕迹。
这是巽风意境的威能。
紧接着。
陈牧眼眸中光芒微闪,似有一束雷光在深邃的瞳孔深处绽放,仍然是那个剑指斜挥的动作,从木桩上掠过。
咔!
这次留下的却不再是锋利的刀痕,而是一块骤然焦黑的印记。
“唔……”
陈牧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便是震雷意境,当能够‘看见’天地间属于震雷这一脉的意境之象后,举手投足间便能轻微的引出一缕震雷之力。
只不过这份指间引动的雷光十分微弱,毕竟只是勉强引动的力量,原理更近似于静电,拿来伤人有些困难,取悦女孩说不定还有点用处。
噗嗤!
陈牧忽的再次抬手,并拢手指对着木桩一戳,坚硬的木桩如同豆腐般,一下子被两根手指刺入穿透,并且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将手指拔出来,就见那被戳出的孔洞呈现出一圈漆黑的焦糊状。
指尖本身迸发的雷光没有多大威力,但如果依附于实质,比如挥出一刀,那牵引之下便是截然不同的威能的,远远超过任何一种震雷一脉的刀法刀势。
毕竟意境才是真正本质的力量,势仅仅只是从意境中勉强模仿其形。
“要是能将意境练到第三步,达到那所谓心合天地的境界,难道真能举手投足间引发天雷?不过这世界都有蛟龙这样的妖物,武道能降服天下妖魔,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倒也不奇怪。”陈牧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实际上据他所知,无论易筋还是锻骨,其实都并不能真正发挥出意境的威能,要迈入更高的五脏之境,将虚无的气血转化为实质的内息元罡,那时才能真正使意境显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勉强搓出一丝微弱雷弧,挥出一缕不可见的风刃。
“不过巽风意境和震雷意境,彼此之间倒没有太多干扰。”
陈牧再次抬手,一巴掌挥向那截木桩,这次直接一巴掌将木桩整个上半截拍的支离破碎并炸开,碎裂的部分边缘处尽皆整整齐齐,仿佛是被利刃劈砍所致,同时这整齐的边缘还呈现出漆黑的焦糊之状,犹如木炭。
同时驾驭巽风意境和震雷意境,一击之下的威能比单一意境强了许多,并且因为多覆盖了一种性质,相对来说更难以抵御。
看着这一幕,陈牧也微微点头。
他当初选择改练震雷意境,也是有所考量的,像意境之中,巽风和震雷就属于十分相近的两种,兼修两种意境,风雷属于是比较契合的选择,此外还有风火以及雷火。
巽风、震雷、离火,这三脉整体相近,并且偏向于天地二相之中的‘乾天’象。
艮山、兑泽、坎水,这三脉也整体相近,偏向于天地二相中的‘坤地’象。
“据说薛家有一位兼掌艮山与坎水两种意境的人物,余家那位家主好像是掌握着‘泽水’两相……嗯,至少从意境上来说,我已经与他们在同一个层次。”
陈牧将地上的一块块碎木头捡起,扔进火炉里。
在偌大的瑜城,掌握意境的人物基本上都是有数的,在内城都属于有名有姓的存在,而兼掌两种意境的,那基本上整个内城都不超过两手之数。
在掌握了震雷意境之后,单论武道的高度,陈牧已经抵达了瑜城的最上层,只不过他的淬体法暂且还无法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像他所知的那几位,至少都是锻骨大成的人物。
而他如今距离易筋大成还差一点。
但实力越强,陈牧的心态也越从容,以他如今兼掌两种意境的程度,易筋接近大成,纵然在瑜城实力还算不上顶尖,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了,待他易筋也练到圆满,能胜过他的人就少之又少了,即使是锻骨境的存在,不具备意境的话都对他难有威胁。
“易筋大成,也就这两天。”
陈牧看着火炉中的碎木块渐渐烧成木炭,起身回到卧房,拿出那枚已经几乎变成灰暗色的黑玉易筋丸,准备让其残存的最后一点药力也发挥应有的用途。
……
暖春一至,便一日暖过一日。
在一场春雨之后,次日的晴天,日头高照刺眼,到正午时分,行走于街巷中的行人,有一些都已换上了单衣。
梧桐里的正街算是南城区比较繁华的主街之一了,仅次于南城区中区的闹市,伴随着入春,街市也渐渐喧闹起来,到正午时分,便可见人来人往。
“小玥,瞧这个。”
街市一角,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娇俏少女,在路边的摊贩上拿起一支浅玉色的发簪,戴在自己的头上,冲着旁边另一个少女笑嘻嘻的道:“好看吗?”
“喏,你自己瞧。”
陈玥拿起旁边的铜镜,笑吟吟的摆放在余茹眼前。
余茹歪歪小脑袋,左右瞅瞅,露出满意的神色,转头看向摊贩,道:“店家多少钱?”
摊贩偷偷看了看陈玥和余茹两人,微微咽了口唾沫,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道:“不贵不贵,三两银子就成。”
“给。”
余茹随手从怀中拿出一颗银豆子。
摊贩看的眼珠子都直了,火急火燎般的就要伸手去拿,但还没等拿过,一只白皙的小手轻轻一抄,抢先拿走了余茹手里的银豆子。
“慢着慢着。”
陈玥拿着余茹的银豆子,冲着摊贩翻了个白眼,道:“三两银子,你唬谁呢?到底值多少。”
摊贩讪讪一笑,道:“两位姑娘,真的是三两……先前有人二两银子想买,我可都没卖呢,不过看这位姑娘和这簪子般配,也罢,二两银子就成,我就做次亏本买卖。”
“呃,那多不好呀。”
余茹懵懵懂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玥嘴角不由得抖了一下,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抬高声音,说道:“诶,一枚簪子才二两银子,这么便宜的吗?!”
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下子在人群中荡开,立刻引来附近许多行人的瞩目,包括相邻的几个摊贩也纷纷看了过来。
一见是穿着浅色黄裙和浅紫色裙摆,肤白貌美的两个小姑娘,不少人立刻眼睛微直。
短暂寂静之后。
人群中传来哂笑的声音:“两位姑娘可别被骗哩,刘四摊上的东西加起来还不知道值不值二两银子。”
“刘四你可真不仁道,连小姑娘家都骗。”
附近传来一阵哄笑。
摊贩刘四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冲着人群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关伱们什么事,狗拿耗子……诶两位姑娘别走,一两也行,不,二钱,二钱就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