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候,我连自己应不应该继续下去都不知道。”长羽枫阴沉着脸。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我可不会当你的精神医师,你愿意怎么走下去,已经完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寻荒影坐在他的旁边,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薯片。
“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动作会是什么,但是你最好还是应该有一个身在局外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的意识,这样起码能够防范于未然。”
长羽枫摇摇头。
他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寻荒影的建议并不会有什么坏处,反而会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怎么可以呢?
一个局外人?
怎么可以是局外人?
怎么能成为局外人?
置所有的,相遇的,相知的,甚至是,万千的生灵于不顾?
“无论多少次,我都是不愿意的。”长羽枫看着宫阙的屋顶,那金碧辉煌的檐顶上蹲伏着一座金色的兽类。
四方大小,狮子模样,像是小手仰头,怡然自乐。
“你知道……**吗?”寻荒影吃着薯片,像是永远微笑的小嘴嗷嗷嗷的咀嚼着。
“**……”
长羽枫摇摇头。
“你现在**太少了,你现在是不是只想保护琳儿不让她受伤?甚至是这一家子,你也想要保护他们?”寻荒影没有看他,而是把薯片抛到空中,那个薯片在空中翻滚,像是有魔力一样精准的掉进他的嘴里。
“嗯……这样……不可以么?”长羽枫当然想要这样子,他们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
难道不可以吗?这样子怀着祝3福他们一样的心情,也不可以吗?
“你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可以离开他们半步了?对吗?”寻荒影的话很奇怪。
长羽枫停顿了一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要是再出现这样子的事情,绝对,是他不愿意再看到的情况。他早就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面对无法根除的病痛,其他的一切,已经好像完无所谓了一样。
那种程度的病痛,已经根本不是能够理解的东西了。
即使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和病痛相对。
这绝对是无法原谅的行径。
无论出现在哪里,用病毒类的恐怖方式来对付任何人,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是要遗臭万年的。
“对吧,你想要的东西太少了,一猜就猜得到,这也太好对付了。”寻荒影拍了拍手,像是要将薯片的屑拍掉。
那些薯片屑像是飘零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掉落进深渊里,自为灰烬。
原来他们坐在这个平台的边缘,这里没有朝阳,更没有夕阳,只有一片又一片的虚无,紫色的云雾在三千宫阙中翻滚,来到他们的身边,像是打了个招呼,鱼跃而出,不见踪影。
“所以,你应该多暴露一点,人性的弱点出来,这样他们就更好针对你的行为而做出行动,但是,因为那是你伪装的,你就完可以不那么在意。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什么都想要的大恶棍,不不不,按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无限混沌,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这种信息就要传递出去,他们想要来攻击你身边的人来试图威胁你,那你就一定不能为他们着急。你一着急,所有事情的走向也就会正中他们的下怀,然后导致你的无法同时做两件事情。”
寻荒影说的时候看了一眼长羽枫,当然,他知道长羽枫不一定能够听得懂。但是,只要这样子的事情出现,就一定会让他害怕,甚至是不知所措。
“那样子真是糟糕,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做出反抗,如果,自己变成万能的,那样会不会更加简单一点,就像是孙悟空的毫毛一样,变出更多的自己,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绝对可以比自己现在的境遇要好的多的多。
但是,那样子的东西根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即使是孙悟空,也仅仅是学会了72变和一个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连带着金箍棒也是东海老龙宫的东西,菩萨的三根救命毫毛倒是真的可以分身,但作用也仅仅是可以跟猴子一样被人打败。
封一个齐天大圣果然威风,后来的斗战胜佛也就乖僻的多。
像是用猴毛做到自己本体也没有做到过的事情,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每一步,都需要自己来走。
酸甜苦辣,个中滋味,也绝不是品尝了一遍就会来无影去无踪的。
只有反反复复的在这个调味料般的世界里度过,才能算是到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成为了一次“人”。
要想要真正的成为一个“人”。
是绝对不可以仅仅是有善良的。
就像是天下无贼里那样,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好人,那么总会有一个小偷良心发现,无论是不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那个善良的人总会被感染。
但是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只有一个好人,好人和坏人,同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无论是好人和坏人,他们都可以称之为“人”,因为人本身就是复杂的,他们作为一个能量消耗体,总是需要进食的。
从原始的人类开始,他们为了捕猎,制造了工具,杀了这个世界上万千的生灵,你能够称呼他们为邪恶吗?
当然不能,没有他们的杀戮,是万万不可能成为所有人的十八代祖宗的,那些不捕食,不杀害生灵的,早就已经死了,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人类的祖宗十八代。
我们是不把他们称之为邪恶的。
他们也不知道邪恶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如果他们不去捕杀生物,不去挖掘可以吃的野菜,不去采摘可以饱腹水果,他们就会饿,他们的肚子就会反抗,他们的孩子就会活生生的死亡。
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没有人会觉得这样子不对的。
但是到了某个时候,人们开始有了文明,开始分辨善恶美丑。
一代人又与一代人出现隔阂。
他们告诉自己的孩子,什么是丑,什么是恶,什么是美,什么是善,但是因为每一个人的不同,每一个人的经历不同,出现的所有的理解,都完有迹可循,也是可以让人原谅的,没有人会说这是错的。
因为**本身,就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东西。
沉迷享乐的**。
暴食。
对于**满足的**。
**。
对于无限占有的**。
贪婪。
对于所有的一切想有而未有的**。
嫉妒。
对于一切都憎恨的**。
暴怒。
对于无拘无束,不愿意被束缚的**。
傲慢。
对于责任不屑一顾的**。
懒惰。
万物的美学,即是人类。
对于此类**的集合,又充斥着美好的东西。
勇气,
对于不畏强权的巨大的精神力。
友情,
一种任何群体都渴望拥有的纽带。
爱情,
这种人人都要为之疯狂追求的东西。
智慧,
在黑暗中摸索,在前路中放歌。
善良,
与天下之间,最让人无法理解的至宝。
诚实,
不需要撕破虚伪,只需要坚守,就会让人格闪闪发光。
纯真,
之于任何人的美好时光,不会回头。”
寻荒影的每一句话语,都像是歌唱,那悠扬的歌声在这偌大的天地间,优美的不像话。
小蓝飘着来到了他的身边。她坐到小羊的头上,摇着脑袋跟着寻荒影摇摆。
纷飞的花朵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像是纷飞的乐谱。
长羽枫沉默着。
而寻荒影又慢慢的说道:“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拥有所有的**,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所谓的真善美,能够做到这样子的人,一定也会有痛苦和苦衷,因为需要保持他们,是要做出牺牲的,而这种牺牲,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牺牲”说出去那么简单。”
“那一定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克服所有的**的人,也会寻求往生的极乐,何尝又不是一种**呢?只是不似平常所说的普通人总有的**而已。那样子的东西,也仅仅是一个幌子罢了。”
小蓝飞到长羽枫的肩头,安心的坐下,叹了一口气,像是沉闷的气息,长羽枫摸了摸她的头。她又很开心靠在了长羽枫的肩头,安心的趴下。
“所有人都会有**,所有人都会有所谓的闪光点,那样才能被称之为“人”这样子的生物,它们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共存的,也是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排斥。这是绝对的,不会再改变的东西。”
寻荒影自然像是自说自话的说道:“或许,你还不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根本没关系,因为刚刚那些,都是编的。”
长羽枫没有说话,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看他。
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静静的待在这里。
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想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思考,什么都不要。
生也好,死也好,都不去管。
“不过不是我编的,而是人类自己编的。什么暴怒,嫉妒,**,贪婪,懒惰,暴食,傲慢,都是人类自己编的,在创造他们的时候,这本就是赋予他们去追求自己本身没有的东西的动力。神明也好,恶魔也好,都是本身没有这样子称呼的,是人造的,在传说的才能之中,本身就没有创造一词,与人类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情,他们的破坏,来自于无止境的**,他们的一切幻想,都希望与神明有关,神创造他们,只不过是更加高级的说辞,只要是不认同这一点的人,都会被屠杀。黑暗的时代里,人,就是人啊。很多神明说这才是人该有的样子,那可是非常让人害怕的东西。”
寻荒影说的话越来越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但是寻荒影好像说的很开心。
小羊的蹄子在平台之下摇来摇去,像是个怀春的少女。
“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在这世界上的所有种族该怎么解决纷争,他们战斗,不眠不休,他们屠杀,不死不休,他们的一切都遵从**而行,那样子,真的太可悲了。”
“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才能解决纷争,那么这个共同的敌人沾染上他们同伴的血的时候,他们自相残杀的时刻也就会告一段落,这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我们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种纷争,我们没有办法来一场大洗牌,所有的人类,都是我们的心血,所有的“创造”,都是我们对于这个世界啊爱意。”
“我们?”
长羽枫看着寻荒影,他反而没有疑惑,仅仅是看着寻荒影的眼睛,也没有。
他没有那种呆滞,而是平静,如水。
很少有人会有那样的眼神,他就像是一个老者,倾听着,这个羊一样的小伙子的,来自于如此年岁的,像是冗长岁月的,述说。
那是少有的,寻荒影的过去,还是,一如此生的,所求?
“我们,也可以不是我们,关于过去,只要销毁,就会不存在。”寻荒影开心的摸着长羽枫的大腿。
他说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对策,但是我希望你这一次听我的。”
“不,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无意中救助了椿,我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长羽枫低下头。
“我没有接下来的任何对策,我甚至已经想着要放弃,凭我一个人,拥有的软肋太多,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那还真是糟糕。”寻荒影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看向小蓝。
“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不愿意,失去。”
“失去……”
“失去,即使是没有说出任何名词加在后面,这样子单放着,也会让人心有余悸。这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词语。”寻荒影看着长羽枫,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必须接受失去,这是一门人生的必修课,失去本身就是无处不在的东西,有拥有,自然就有失去。”
“……我,其实不明白……”
“那是当然,你所拥有的远比你失去的多,所以你肯定是不会明白的,很少有人能够在拥有的时候知道失去的痛苦。没有一次两次绝望的名为“失去”的挫折,是不太明白活着的意义的。”寻荒影语重心长,让长羽枫看向他。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不需要怎么办,万事顺其自然吧,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反而是最好的。”寻荒影摸着自己的一半黑一半白的羊毛,他现在不像是斑点狗,而是分开的一半。
黑白交织。
“这和你刚刚说的不一样……”
“那又有什么关系,善变,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你要习惯。”
这不是背叛。
只是言语的变更。
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