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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小破一境

    春日悠闲,眨眼即逝。不觉又是一月过去,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了,溪涧融雪,春暖花开,百鸟齐鸣。

    这一个月里,清风谷表面上风平浪静,诸位修士也没感觉到多少异常之处,可暗地里发生的事可着实不少。

    先前与韦彩衣一起前往中土的几位长老已经回信给清风谷了,韦彩衣口中所承诺的那块风水宝地的确极好,临江靠山,位于一处河谷里,灵气葱郁,比清风谷原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处地界原本是落云城的产业,专供一些家中富裕,可资质灵根却不够,没有宗门肯收的修仙子弟修炼所用,当然,落云城向他们收取的神仙钱可不少。

    后来,韦彩衣觉得这样一块好山水宝地,仅仅给一群富家闲人,更何况那群人心思也不在修行上,似乎有些糟蹋了,便弃了这一块产业,将其开辟作药山,专门种植仙家药草赚钱。

    看书喇后来韦彩衣去了东扶摇洲,便准备用手上这一块闲田换取紫霞宗和扶摇宗的天灵之宝,然而遭到了拒绝。

    当然,最后徐怀谷还是用凤羽剑买下了。不过这种跨洲的迁宗,在修士界古往今来的历史上都是极其稀少的。

    一是修士对于自家宗门的眷恋极强,不肯轻易迁宗;二则迁去别洲,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一切人情香火都要重新再来,与开辟一家全新的宗门也相差无几了,代价太大;三则迁宗别洲,势必要损害当地宗门的利益,那些地头蛇只怕也要从中作梗。

    于是久而久之,世人似乎心底里就默认了,迁宗别洲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犯了修士界的忌讳。

    然而这块风水宝地既然是落云城的产业,那便是可以自由买卖的,有韦彩衣在上头坐镇着,管他附近山神水神还是修仙宗门,亦或是此处的世俗国家,也一个字不敢多说。

    境界够高,权力够大,有时候就是能比别人自由些。按那几位长老所言,这块地界确实是一块上好的仙家选址。

    如今他们已经找到了工匠,开始修筑宗门的根基产业了。不过关于新宗门的护宗大阵,他们还没能找到合适的道家宗门承建。

    这件事太大,关乎一宗的安全,因此准备等谢卿云来了再说。如今人人都知道这是韦彩衣的产业,估计一时半会也没人敢打他们这家外来之宗的主意。

    然而日子一长,可就不好说了,因此护宗大阵还是必要的。既然大体上没出差错,谢卿云便开始将迁宗一事告知手底下的其余长老和弟子了,让他们收拾行头,待得落云城的仙舟一来,就可以迁去中土。

    此事一经传出,立马在清风谷修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忽然就说要迁去中土,众人不免惊讶,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抛弃原先生活的清风谷了,因此人人心中都很不舍。

    虽说大家也知道这是因为妖族入侵的缘故,谢卿云不得不这样为之,况且其中耗费了多少人的精力财力,但还是有修士不愿意搬走。

    在他们心里,搬去一处崭新的地方,虽说宗门名字不变,但那也不是原来的清风谷了,岂不成了无根的浮萍柳絮?

    和野修差别也不大了。在清风谷六百余人中,将近百来人都不太愿意搬走。

    他们宁肯在旧址中与宗门共存亡,也不愿前去中土。这些人之中,李思青便是闹得很厉害的一个。

    谢卿云早就知道会有弟子不同意,于是便让那些愿意离去之人前去劝诫。

    毕竟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弟,平时情谊与兄弟无异,好歹也能说动一些。

    只是此事急不得,还须徐徐图之,谢卿云深知此理。至于众修士最担心的名誉问题,谢卿云倒是看得最开。

    按她的说法,就算留在原处死守清风谷,最多也只能守下几日而已。几日之后,宗灭人亡,纵使有人感慨一声清风谷的气节,也不过几天几月就忘了。

    只有宗门里的弟子能活下去,才有人能永远记住清风谷的名字,清风谷才算长存。

    毕竟她才是宗主,她铁定了心要做的事,宗门里的其余人就算不愿,所能反抗的也很有限,更别说还有许多人心中也是支持她的说法的。

    迁宗之事压下不谈,再来看徐怀谷这边。这一月里,由于要上紫霞宗,余芹闭关修炼,徐怀谷夜里也修炼得很勤奋。

    不过白天之时,他还是更乐意去谷里转一转,也是和在兴庆城里同样的想法,希望能记下这很快将不会再有的山峦和小道,以及绝美的落霞。

    陈戚那小姑娘还是和之前一样,经常跑来徐怀谷的竹楼来玩。正如徐怀谷心中所想的一样,如玉其实并不讨厌她,只是对于一个陌生人忽然的热情感到不适应。

    两人相处一久,如玉渐渐地也就接受她了,二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时常一起出去玩。

    如玉还担心落下看书的功夫,徐怀谷便笑着让他放心去玩。他说,真正的道理都在脚下,不在书里。

    更何况,这大好天气不出去玩,岂不是辜负了明媚春景?多令人惋惜。

    当然,不只是如玉和陈戚,徐怀谷时而也会和柳婉儿一起在山间走走。

    二人也曾一起去李思青家拜访过,自然受到了两位新人的一致欢迎,这些事都不在话下。

    日子就在这样柔媚的春风里一天一天流淌过去。直到三月初旬的一日,徐怀谷夜间正在冥想修行,却忽然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竟不太像往日那般亲近自己了。

    徐怀谷处于修行的玄妙状态之中,却也猜到了发生了何事,多半是余芹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徐怀谷猛地睁开眼睛,仔细感受周围气息。果然,周遭灵气好似涓涓溪流一般,往竹楼里那个一月都未曾打开的房间里流淌过去。

    灵气聚顶,此乃破境的前兆。徐怀谷喜上眉梢,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修行,忙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余芹闭关房间的门口,没敢开门,只在门外小心探查而已。

    此时,这间小小的房间里,灵气汇涌,已经成了周围瞩目的焦点。除开徐怀谷知晓此处有人破境,清风谷内周遭一里地的修士都感受到了,于是都侧头纷纷往这边竹楼看过来,眼神中既是羡慕,也有坚定。

    如玉原本在楼下半眯着眼,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他往楼上疑惑地看了一眼,也踏步上楼来,却见徐怀谷正站在那扇门口,忙道:“先生?”徐怀谷见是他来了,忙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如玉会意,便放轻了脚步,也走到自家先生的身边,将眸子凑近,想要从门缝里往内看去。

    他看见余芹在房内正中间盘腿坐着,膝上卧了一柄霜白色小剑,此时熠熠生辉,好似十五的月亮,面上霜华流淌。

    同时,有一股说不出口的玄妙之气从四面八方往她的体内汇去,不禁好奇起来。

    妖族不修灵气,破境只靠体魄和血脉,因此并不能如修士一样感受到天地灵气流动,也不怪他好奇,这也是他第一次目睹人族修士破境。

    看了一会儿,徐怀谷便对他道:“如玉,你去竹楼门边立着,就说我们今日有要紧事,闭门谢客。”如玉正准备下楼去,转头却见谢卿云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二人的肩后,顿时吓了一跳。

    徐怀谷也感受到有人前来,便转头看去,只见谢卿云神色庄重地站在他二人身后,轻声道:“不必让他去了,此处我来亲自压阵,保管这一境破得水到渠成。”徐怀谷忙皱眉道:“不过是四境破五境而已,哪用得着前辈亲自压阵?”谢卿云微微一笑,道:“你真心实意把我清风谷放在心里,又帮了我大忙,我这个做谷主的哪能把你当外人?今后你的事便是我清风谷的事,休要客气。虽说余芹此次破境不高,风险不大,然而四境破五境乃是剑修最关键的一境,关乎第一柄本命飞剑的炼化。她也是头一回炼化飞剑,怕有不周到处,境界不稳,我帮她压着,就不会出事了。”徐怀谷只得领情,谢过她,于是谢卿云便驻剑在地,以剑意封住竹楼,确保不会有人打扰,这又施法,运转护宗大阵,将周围灵气聚拢,小心地往余芹房内送去。

    有护宗大阵运送过来的这些灵气相助,余芹此刻的破境更是轻松不少。

    徐怀谷心情急切地守在门口寸步不离,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周围灵气便缓缓地开始消散而去了,都进入了她的心湖里。

    余芹膝上的那一柄剑逐渐变得模糊,似是要与她整个人成为一体。缓缓的,那柄剑升到了空中,在她的面前停下。

    飞剑越变越小,最后变得像一根银针一样,忽地钻进她眉心里,顿时余芹猛地一皱眉,银牙紧咬,额间冒汗,好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徐怀谷的心也随之猛地一紧,却也知道这是炼化飞剑必经的过程,只得看向谢卿云,恳请道:“请前辈帮帮她。”谢卿云点头,从自己身上分了一缕剑意出来,送入房中。

    只见那缕剑意也钻进余芹的眉心里,她的心湖便响起谢卿云的声音:“跟着这一缕剑意走,放轻松,有我在,不会出事的。”余芹此时沉浸于心湖世界,只看见周围一片朦胧,好似陷入一场大雾中,不知出路在哪,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听见谢卿云此话,好似吃了一记定心丸,缓缓呼出几口气,心神随那剑意缓缓前行。

    不多时,只见云出月明,天朗气清。雾气散去,有一面湖泊出现在自己眼前,而那一柄雪白色飞剑就立在湖边,熠熠生辉。

    谢卿云的声音再次响起:“上去,握住那把剑。”余芹照做了,她踏进湖面,水深只没过脚踝而已。

    她伸手握剑,然而就在她手指碰到剑柄的一瞬间,那剑中雄浑的剑意顿时四散开来,好似潮水一样涌进她的体内。

    剑意钻心,她疼得咬紧牙关,却依旧不松手。一人一剑就这么对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疼痛感逐渐轻了下来,余芹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睁开眼睛,用力一提,将剑从湖面拿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还是熟悉的手感,两个古朴的小篆

    “雨帘”刻在剑柄,而这柄剑已经是她的本命飞剑了。房间门外,谢卿云微微倚墙靠着,徐怀谷和如玉都在焦心地看着她。

    忽然,谢卿云睁开眼睛,道:“有了。”徐怀谷连忙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屋内,只见余芹也缓缓睁开了眼,那把原来卧在她膝上的短剑,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是由于这柄剑已经成了她的本命飞剑,因此现在应该温养在心湖里,故而不以外剑示人。

    如今她身上的气息趋于稳定,算是破境成功了,飞剑也已经炼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往常了,添了几分剑仙的飒爽之气。

    徐怀谷心里由衷地欢喜,甚至比自己破了一境还要喜悦。毕竟,她如今也是有本命飞剑的人了。

    想起当年二人还在兴庆为住客栈没有房钱而忧心忡忡的时候,徐怀谷不免生出多少感慨。

    约莫每个经历了种种困难,终有所成之后的人,再回头想起原先的落魄模样,都是这般难以言说的情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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