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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新衣裳

    众人边喝酒边闲聊,直到晌午时分才散去。毕竟连日突围了两天,没怎么睡觉,一路上又是厮杀,便是修士,也有些乏了。

    徐怀谷和余芹一起走出营帐,预备去散散心,然而他们俩敢踏出营帐,便有一士卒走上前来,对徐怀谷说道:“这位仙长请留步,我们将军有请。”

    “你们将军?”徐怀谷反问道,

    “是楚将军?”那士卒忙摇了摇头,道:“是陆将军。”

    “陆子衿?他竟然也在这镇子里?”那士卒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们将军昨天亲自前来此地等候,便是为了要见仙长。”徐怀谷有些困惑,与余芹对视一眼。

    余芹善解人意地说道:“去吧,陆子衿找你肯定是有正事,我等你回来。”徐怀谷点点头,于是那士卒便在前面带路,徐怀谷紧随其后。

    不过多时,二人便走进了乌凉镇的中心地段,有一座古朴的二层木楼立在此处,那士卒表明了身份,便带着徐怀谷走了进去。

    原来乌凉镇不比南边山林关隘,这里本来就是个镇子,自然有许多房屋可以居住。

    在南边的时候,所有人住的都是营帐,而此处的军务中心则是这一幢小木楼。

    周围还有许多各色的木房,都已经安排下了士兵居住。看书溂徐怀谷跟着那士卒走上了二楼。

    那士卒在一扇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向里面说道:“报将军,徐仙长已经到了。”里面传来陆子衿的声音:“快点请徐先生进来。”那士卒推开门,徐怀谷迈步走进去。

    只见陆子衿坐在一张书桌前看册子,除了他之外,韦彩衣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

    此时徐怀谷走进来,她眼皮子都没睁开。毕竟昨日才和韦彩衣闹了矛盾,徐怀谷此时见到她,还是有些心虚。

    他没敢打扰韦彩衣,只走到陆子衿面前,道:“陆将军有事要找我,直接传信给我就好,何必亲自来一趟?”陆子衿站起身,端详徐怀谷半晌,才笑道:“找你的事小,但犒劳你,这件事大。”犒劳?

    徐怀谷愣了一愣,有些始料不及。他原本还以为陆子衿来找自己,一定又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帮忙。

    毕竟林仓央和陆子衿二人,都是一个个轮着找自己,不是今天有事就是明天有事的,倒不是徐怀谷不会拒绝别人,只是他们找徐怀谷所做的事,都是切实的国家大事,容不得他拒绝。

    徐怀谷可不傻,相反,他精明得很。他的心里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该帮,什么不该帮。

    可如今陆子衿开口便是说要犒劳自己,倒是把徐怀谷也惊到了。见徐怀谷这副模样,陆子衿不禁也笑了,说道:“你看看,我说要犒劳你,你反而还不自在了。”徐怀谷忙笑道:“这倒是我所没想到的。我还以为陆将军有正事要找我,所以我这才急忙过来了。既然是犒劳我,那陆将军就更不应该亲自前来了。以后总归还要见的,到时候再说,还不是喇

    “欸,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陆子衿忙伸手止住他,道,

    “俗语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了我这么多忙,也帮了边军许多忙,报酬是应该的。你可以不提,那是你有情有义,可我却不能不说,那倒是我的不对了。”说罢,陆子衿捻胡须笑了起来,徐怀谷也笑了。

    “看看这是什么。”陆子衿转身,从身后椅子上拿起一件灰黑色云纹流水长袍来,笑着递给徐怀谷。

    这长袍乍一看的确很不起眼,浑身灰黑色,算不上好看,可徐怀谷仔细定睛一瞧,便看出了这长袍的端倪来。

    这袍子做工精细,裁剪得恰到好处,更为可贵的是那面料,并非棉麻丝稠一类,一看就是上好法袍的料子,甚至比起徐怀谷上一件法袍看起来更为扎实。

    徐怀谷顿时两眼放光,连忙问道:“这该不会是一件法袍吧?看这面料,品秩恐怕不低。”陆子衿把那件法袍递给徐怀谷,笑道:“拿着,给你的。仙兵法袍,知道你心心念念想了许久了,特意给你找来送你的。”徐怀谷一听这话,便有些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太贵重了?”陆子衿笑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这点报酬算什么。我好歹也在中土混迹过几十年,一件仙兵法袍而已,还是拿得出手的。”徐怀谷还要推辞,陆子衿便有些不耐烦地把法袍硬塞到了他的手上,道:“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说了这是给你的,拿着便是,一个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徐怀谷犹豫片刻,便接下了法袍,向陆子衿道过谢。

    陆子衿笑吟吟地坐回原位,对徐怀谷说道:“穿上看看,试试合不合身。”徐怀谷按他说的做了。

    他穿上那法袍,又挺直腰身,看了看袖口,刚好合身,一点不长,一毫不短,竟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只是浑身都是灰黑色,有些不太好看。韦彩衣睁开了眼,看了徐怀谷一眼,哼了一声,继续合上眼。

    陆子衿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说道:“好像颜色不太好看,灰蒙蒙的,有些老气了。果然还是前辈的眼光毒辣。”徐怀谷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过来陆子衿在说什么,韦彩衣却已经开口道:“那是自然。我专门做买卖的,能不知道他合适穿什么?我就说这件有些偏老气了,给老头子穿还差不多,你偏说这件好,我能拿你怎么办?”陆子衿笑呵呵说道:“我还是老了,眼光不行了。只能烦请前辈帮帮忙,把这袍子换个样式,看着也精神些。”韦彩衣故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对徐怀谷说道:“你过来,想要什么颜色和样式,跟我说。”徐怀谷一时还有些懵,又不敢违背韦彩衣的话,便一边走向她,一边满脸困惑,问道:“陆先生,你们在说什么?”陆子衿捋着胡须,满面笑道:“还能说什么?不是给你换衣裳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和韦前辈说就行,让她给你变个颜色。”

    “韦前辈怎么能换这法袍的颜色?”陆子衿笑答道:“这法袍就是我才刚在她那里买的,她不能换,谁能换?”徐怀谷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又看向韦彩衣,试探着说道:“前辈?”韦彩衣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徐怀谷身边来。

    她先是整体打量了一下徐怀谷,再又弯腰仔细看了看袍子的腰身和袖口,说道:“依我看,不如换成青白混色,配上这流云卷水的纹路,才够飘逸畅快。少年剑修,就该这么穿。”陆子衿皱眉,问道:“会不会有点太花了?”韦彩衣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现在中土年轻一辈好多修士就爱这么穿,可流行了。”陆子衿纠结了好半晌,还是妥协道:“行,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确实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的喜好,就依前辈所言吧。”韦彩衣又问徐怀谷道:“你觉得呢?青白色好不好?毕竟这法袍还是给你穿的,你自己的意见最重要。”徐怀谷答非所问,却喜道:“前辈不生我的气了?”韦彩衣顿了顿,说道:“生气有什么用?我昨夜想了一夜,还是想明白了。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管不着那许多。就拿这衣服来说吧,陆子衿觉得灰不溜秋的好看,他那是百来年前的想法了,和现在的人早就脱节了。我呢,想法就更老了,差不多有两百年,都没怎么变过。其实仔细想来,收留那螣蛇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如果你真能驯服他,对人族士气也是一件好事。但说实话,我觉得希望不大。”

    “前辈何出此言?”

    “你自己在战场上也看到了,妖族那都是喋血的野兽,蛇族则更是冷血无情。那螣蛇此时刚遭妖族抛弃,你又愿意饶他一命,他自然心存感激,听从你的话。但是时间一长呢?谁能说得准?毕竟骨子里流的是妖族的血,说不定他哪天就反悔了,到时候你岂不是惹火上身?非我族者,其心必异。这句话你们听得不多,但在我还年轻之时,这可是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徐怀谷低头思索良久,点了点头,道:“前辈说的在理,我会对他严加管教。我相信,只要教给他诗书礼数,带他领略人间感情,一定能够感化他。”

    “希望如此吧。”韦彩衣看着徐怀谷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笑,一巴掌拍在徐怀谷的肩膀上,说道,

    “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多大一桩机缘?”徐怀谷有些困惑,道:“前辈是说这件法袍吗?”韦彩衣摇头道:“比这个可大得多。说实话,要不是你昨天突然做出要收留螣蛇的决定,我原本都有些心思,想收你到我门下来的。”徐怀谷一听,大惊失色,忙低头拱手道:“晚辈如何当得起?”

    “你当不当得起,我心里有数。”韦彩衣摇头说道,

    “可惜了,你我无缘。”徐怀谷依旧不敢抬头,说道:“晚辈不敢瞒着前辈。晚辈早已许诺过扶摇宗的邓纸鸢前辈,待我再次登上扶摇宗之时,便要做她的弟子。还请前辈宽恕。”韦彩衣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扶摇宗,邓纸鸢……这个人我听说过。此番我来东扶摇洲,除了来边境,还有一件事要办,正是该去找她一趟。”徐怀谷问道:“什么事?”韦彩衣笑道:“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徐怀谷忙闭了嘴,不说话了。

    说话间,韦彩衣便施法,把那法袍变成了青白混色。她又后退了几步,站在远处细细端详徐怀谷一番,满意地笑道:“这才是年轻人该穿的衣服,够英气。”陆子衿看了半晌,也很满意,笑道:“果真好看,可惜我老了,不然连我都想这么潇洒一回。”韦彩衣问徐怀谷:“你觉得呢?”徐怀谷低头看了一看,笑道:“前辈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韦彩衣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孙祥的眼光,也不错嘛。”徐怀谷不明所以,韦彩衣便干笑了两声,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在和我装糊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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